正文 -- 第四章 铺子
在于爷爷通话后的第二天我在铺子里发着呆等二叔。
似乎慵懒，颓废，无奈已经成为这几天我人生的写照。可羊仔还是依然乐呵呵的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推销着那些从北京琉璃场捣腾来的赝品，忽悠新头。
这也许也是他的一种爱好和解压方式。因为每次出手一个赝品，他总是在客人走后乐呵呵坏笑。
环顾四周，我无聊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蜗居式的铺子不禁傻笑出声。
想想当初我这个铺子的装修，那真是一百个不堪回首说都说不完。要是有时间倒退技能，我绝对是使用该技能严重过度导致过劳死的那个。
天生的纠结综合体大天秤，看着港片长大的我一开始想要弄的像金店一般富丽堂皇，屋顶布局隔段本想，像北京天坛内顶一样取得是天圆地方，朱漆刷梁，屋顶贴金箔，可惜楼层不高，而给人一种压迫感。
再说说那个墙纸，用的是清竹山水兰花图，求一个写意古色的感觉，可惜忘记配合吊顶的风格，弄了个无意无情无厘头，厅口落地玻璃橱窗，放着水曲柳仿清博古架，至今没找到合适的摆件放在上面，入门处墙内暗柜，挂着几幅字画和摆件琉璃，对口是两个单人皮沙发，云石台面小茶几放堂中间，供客人休息攀谈喝茶用，而柜台却像很多普通古玩店一样的玻璃柜子两层箱，柜内清代书架上摆着从太原老店拿来的几件玉雕，地板依旧是租房子时候的木条老地板没去翻动，只是重新上了层大漆。
听说这一片的老房子有不少的名望艺人住过，艺术的熏陶，革命的动力。
后房是我自己的帐房，有台不起眼的笔记本14寸土了掉渣，最多也就是玩玩接龙，扫扫雷的娱乐配置。更多的时间我还是拿着自己的手机，无聊的在QQ上搜索着周边的女生，白日做梦一样的幻想着有一段美妙的艳遇。电脑桌边上小楼梯是直通头上的小阁层的，那就是我这个小老板的生活区了，和胖子在安乐坊自己租的小间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是住了，老家铺子的帐房就和我这铺子一般大了，那才叫一个舒服。
仿北京四合院一样的格局修的前厅小楼，后院是传统山西两厢边楼带个小三层翘瓦楼。处于闹市，虽格格不入，但也有几分安宁。整个老铺布局，华贵威严。屋檐，门窗，台阶也都处处体现着工匠精湛雕工。
前厅正门入宅，最先看到的是传统古砖所雕的影壁，前是蛟龙出水图，后是八卦太极阴阳图，厅的正房便是家里的铺子，左阳右阴分部的边房，作用可大了，左边交易藏品，右边则是收纳土客送来需要出手或鉴定的老东西，来来往往的手艺客和买手玩家络绎不绝。
后方的大院老宅不比乔家大院差，那也是古色古香。
看看现在自己这个小店，进出的大多是一些什么都不懂的钱客，那真叫一个可怜。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来了个颤颤悠悠的白发老头，羊仔一如既往的上前打招呼。
“大爷，天气好啊！您要看点什么啊？”
“不急不急，我这有点东西想你们帮我老头子看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我看了看老头的打扮，心想大概是把家里的什么老件带来换点钱，这年头见多了也不为怪。便客气的招呼着，让胖子把老头让到沙发上休息。
老头刚一坐下，警惕的看了看窗外。我也很知趣的挥了手，对着胖子示意了下。羊仔立马到门口把挂在门上的牌子一翻，便回到屋里坐在老头一旁的沙发上。
“大爷，您放心现在没人会来打扰我们了！您有什么东西要我们帮你把把脉的就呈出来，我们也好占占您老的光，开开眼！”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羊仔总是最兴奋的，一来又可以从我这里学点什么了，二来也是看别人笑话的时候到了。
老头嗯哼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那份小心和谨慎的样子看着我和胖子就想笑，因为来这打探自己手里东西是真是假的都这样，可惜大多铩羽而归，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派的纯棉手帕是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着，等打开最后一层的时候我的眼睛都瞪大了，羊仔看了看有些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大爷，你这对玉雕小鱼，做工一般而且玉质和大小也不是什么上品。价格不会太高呀！”
我散出的那股灵气慢慢溢入到玉石之中，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羊脂白玉鱼中丝丝渗出，和我所放出灵气接触了起来，两股气息相柔，从灼热慢慢变为柔和、温暖。散开白玉中的灵气，又将其溢入碳墨一样的黑玉之中，突然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贪婪的吞食着我的灵气，有如掉入了无底深渊一般，不安和恐慌密布我的脸庞。
立刻收回心神后，我整个人为之一哆嗦。
这两块天然玉石居然聚集了天地灵气，似骄阳，如冰洞，柔阴阳其中。如果可以将其气息融合自身灵气，必定可成对占卜法器。
我暗自窃喜，居然能遇到这样一对宝贝，但脸上还是刻意的掩饰了一番。
“我不懂这个呀，小伙子，你们做这个帮大爷我看看！我家里有急事，急需用钱。谢谢了！”
老头团手微颤作揖，双眼中充满着焦虑和迫切的渴求。
见大爷的这一举动，似乎家中出来大难或有祸事缠身。我便仔细观瞧了下他的面相，双眉紧锁，额头有股晦气隐约飘动，眼袋下垂色泽晦暗，眼内血丝密布眼睛暗红，嘴角纹路杂乱，两腮黄而色腻。
“老大爷您别急，是不是家中有亲人有难病祸缠身，想必是破财延命之需啊？”
老头一听此话，原本有些低迷的双眼突然瞪大了望着我。“年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可别用这事故意压我这个东西的价啊？”
我微笑着走出柜台，蹲在他对面，“大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压您的价，只要您告诉我此物由来。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您也瞧见了，我这里小本生意不能收来之不明的物件，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嗯嗯，大爷一边点头，一边双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认真的回忆叙述着。
这对白玉龙纹双鱼坠是他的爷爷留给家里人唯一的思念之物，古人有着睹物思故人之说。他的爷爷是在军阀战乱的时候带着家人前往江南避难而走散，从此音信全无，只留下这么一对玉鱼伴随家人。他父亲将此物传给他的时候告诉过他，这对双鱼是无价之宝是少有的好东西，不可以丢失，也许有一天这个东西可以找到他父亲的消息。可时隔一世，现在因为家里老伴得病实在是无力承受费用，儿女又不孝，已经是变卖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件了，事到如今不得已只能把爷爷的遗物拿出来希望有人就当行善，给个好价收了此物妥善保管，也算是对先人的不孝有所弥补了。
羊仔听了大爷的叙述，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泡了茶端给老头润润喉。
“大爷，来喝口茶！你儿女真是……哎……”
嗯嗯，我点着头一边端详着这对鱼儿，一边听老头的叙述。
“大爷您开个价，我看合适不合适吧！”
“三~三~万……就三万……你看可以怎么样啊？要是嫌贵两万六也可以，小伙子！”
“三万？大爷您这东西，我说实话吧，最多一万二。我们连自己的利润都搭进去了呢！”
羊仔听了大爷的开价，闹起了撞天屈。他眼力也算不错，说的也在理，玉色也就是明朝中期的手艺品，雕琢粗略但刀工颇有书法笔锋，苍劲有力。不过市价上来说这样成色和这样的小物件，的确价格不会太高。
“大爷您别急，介意不介意我拍个照啊？我这铺子只是分店，也怕走了眼，你我亏了谁都不是。我要给老铺当家的看看！怎么样？”
虽然我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已经定了，这对鱼今天我要定了。
“行行，当然可以了……你拍。”
老头激动的把手帕平整方放好在茶几上，便于我拍摄。我也利索的用手机拍照发电邮给了太原的爷爷，并且特意在邮件标题上写了句“风水双鱼，吉凶祸福”八个字。
“羊仔，我看也中午了，等太原给信大概需要一会儿！你去买点顺口的菜，今天我们就关门谢客招待下大爷了。”
“行，我也饿了，大爷您稍等啊！”
羊仔说动就动，一溜烟的就出了门。还没等大爷说个不字，已经没了人影。
“这怎么好意思呀，别了，要不你们忙，我一会再来……”
我一把压住将要起身离开的大爷，“大爷，我要是没猜错，您老伴现在住院有医生护士照顾，您一个人一定也不怎么开燥，今儿就在我吃个便饭。遇见就是缘，别介意！”
“太不好意思了，真的谢谢你们……”
老头的眼睛有些湿润，嘴里一直叨叨着谢谢啊，不好意思啊……手也在微微的抖动着，似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震动着身体。我边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握着他颤抖的手，拉着家长说笑着，让他缓和、平静、安宁。
半小时过去了，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羊仔双手提着两大包便当跌跌撞撞的进了铺子。
“你小子别愣着了，快帮我拿下，快提不住了。”
我提过手里的菜放在茶几上，“来大爷，别客气啊！菜一般不过重在吃饱！”
换做别人未必能有那份心，也是会买，羊仔的菜肴都是些适合老人入口的清淡菜，就这样我们三人边吃边聊，听着老人家过往故事。
“嘀啉啉啉”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我起身表示了下歉意，并拍了拍羊仔的肩示意他招待着大爷，而我去接个电话，便走进了后屋。
“喂？晨熙啊……物件已见，的确是对不错的法器。如果价儿合适就兜了，此物可遇不可求，不可错失！”
“爷爷，孙儿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又要向您划点善款了。”
我便把事情和爷爷叙述了一下，并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爷爷。他老人家也表示同情，要求我不要太过小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家族问天起卦泄露天机擅改人气地脉有损后福，也算是种赎罪的方式吧。
我走出后屋一脸严肃认真的端坐在老头对面，他见我如此认真心中也有几分忐忑的看着我。
“小伙子是不是有消息了，没事如果你们觉得价格太高也不打紧。我在去别家就是了，太打扰你们，都耽误你们一天的生意了。还请我老头子吃饭，实在是对不起啊！”
他说完便起身卷起柜台上的双鱼要走，我也起身拉住他。
“大爷，您太着急了吧，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是啊是啊，他还没说不收，您着什么急呀！快坐下！听他说完您再走也不迟呀！”
羊仔看我拉住大爷，他也知趣的上前一起拉住大爷往沙发上让。
“我也不端着了，大爷！您的东西我要了，不过价格有点变化。这个数您看满意吗？”
一指手指在他面前晃悠。
一万？那个老头脸上的惊讶一看就知道是感觉价格低了。
“大爷，您少算了个零。”
我得意的笑着，有种小伎俩得逞愉悦。
“你疯了？晨熙，你……你不过了啊！这个价格，你当你是开善堂的啊……”
羊仔是再也绷不住了，吼叫着，手指着老头手里的那包双鱼玉石，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你别开我老头子玩笑啊，小伙子。这东西我也瞅了好多家了，可没这么开价给的呀……”
这古董买卖界收东西，只有砍价的给，哪有我这样抬价往上送的，老头子和羊仔都被我搞的莫名其妙起来。
“大爷，您放心，如果您觉得这个价合适，我们现在就去银行做转帐，时间也不早了，您快决定吧！”
同时我一手在羊仔肩头拍了拍，表示暂时不要多问，先准备下一会去银行。
“羊仔，你去保险箱里先拿两万现金，开个条给大爷。一会去银行把其余的八万给汇了。”
此时此刻，老头还处于似梦似真的状态，傻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注意我们在说什么。
遇此事不可拖延，也不管老头是否明白，在我和羊仔劝说下一起到银行办理好汇款，然后又在我们热心护送下去到医院，老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迷惑不解的样子。
走出住院部大楼，羊仔再也憋不住了，“晨熙，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东西真的那么值钱吗？还前前后后的跑东跑西，至于吗？”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一直想找件法器吗？”
“什么？这……这个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种定风水、测吉凶、占卜问天的法器？没开玩笑吧？那么巧？我地老天爷啊！居然就是一对不起眼的小鱼啊？”
“别看它小，大禹治水定阴阳走龙脉，推山治水就是靠这样的阴阳气脉法器。此物是后世高人照龙骨天书记载所刻，寻山脉望风水佳穴，将此玉石分别养入天龙、地龙二脉中吸取生气所化。用现代流行话说就是高AAAA货，可遇不可求啊，别说是十万了，就是他开个百万、千万我也会想办法收为己有的。”
羊仔听我的解释后目瞪口呆。是啊，如此小的一对玉雕鱼儿，居然就是传闻中的上等法器。
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何况它雕铸粗糙，玉质也是颇为一般。也许世间很多传说的宝贝，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沾银镶金，玉翡相容，只看它用于何人之手而已。
不过在收了此对法器后，我更加对那四盏青铜古灯好奇起来，不知道它又有着何种气息，可以助“李淳风”和“袁天罡”推演相象，著成《推背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