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十八章 疑问之十二
最新一起发生在大型书店卫生间中的案件，赵麒并没有立刻进行了解。毕竟这起案件和当初那一系列连续杀人案间还没有建立起确切的联系，即便尸体从某种角度看过去也确实展现出了“十字架”的姿势，但是这也无法排除偶然和巧合。
赵麒首先认真了解的还是自己曾经调查过的那几起连续杀人案。
首先就是发生在5月9日的流浪汉被杀一案。虽然在经过陈哲雨的分析说明，还有现在江路的确认，赵麒已经知道了这起案件中的被害人摆出了一个奇妙的姿势，不过在看到现场的照片时，赵麒还是多少受到了一些震撼。被害人陈尸的巷子并不算宽，被雨水整夜冲刷过后看起来有种微妙的清洁感，而张开双手躺在小巷正中的流浪汉，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张痛苦扭曲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脸，那么甚至还会让人错以为这是什么行为艺术的表演一样。
“要把尸体摆成这样，一定相当费功夫啊！那一天，我记得还在下暴雨呢，凶手显然也不可能举着把雨伞去杀人，而且就算带着雨伞，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也肯定是要动用双手的。看来凶手是执著于要把尸体弄成这个样子才对的吧？”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赵麒这样说道，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后面的报告。
“不错，仅仅从这一点，警方判断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显然不是故布疑阵，而是因为这个姿势对于凶手而言具有特别的意义。不只是如此而已，甚至于整个现场都成为了凶手想要表达的内涵的一部分。不过，这一点直到现在警方也依然没有什么头绪，不，应该说各种可能性太多了一些，就像你之前在那篇关于‘十字架’的文章中写的一样，十字架的符号本身就具有太多的象征意义，所以想要从中准确的找到凶手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当赵麒继续阅读资料的时候，江路在一旁这样说道。
在之后对于尸体进行尸检的报告，舍弃其中大多数的专业名词，赵麒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首先是死亡时间，结合当时的尸检结果以及后来自首的少年H的证言，可以确定第一个流浪汉应该是在5月9日凌晨三、四点被杀的。这个流浪汉在他被杀的这条巷子尽头，用瓦楞纸和塑料壳搭出了一个可以勉强容身的棚子，然后因为覆盖了大量废弃的塑料布的关系，勉强也可以遮挡风雨，算是这个流浪汉的栖身之所。
案发当天，流浪汉因为暴雨的关系躲藏在自己的棚子里面。而凶手在确认了流浪汉的位置之后，直接掀翻了这个棚子，并且用事先已经握在手中的凶器对流浪汉刺出了第一刀。因为后来尸检发现，被害人身上被刺中的位置都在上半身胸口的附近，所以可以推测凶手当时应该是盘算趁着突然袭击的机会，将被害人一刀杀死的。不过因为谋杀本身是一件需要相当技术的事情，同时大雨也对凶手的行为造成了妨碍，所以第一刀并没有致命。
根据少年H也就是皇甫军的证言，在刺杀之后，流浪汉挣扎着想要逃跑，不过流浪汉并没有喊叫呼救，所以推测第一刀可能已经伤到了流浪汉的肺部。剧烈的痛楚以及呼吸受到阻碍的关系，虽然还活着，可是流浪汉已经没有能力喊叫了。之后凶手追上流浪汉，对流浪汉的胸口位置又进行了几次攻击，最终彻底杀死了这个人。
之后凶手就把被害人的尸体从巷子的后段一直拖到中间，从尸体的身上残留的伤痕可以确认其被拖行过的事实。但是之后凶手稍微整理了尸体的外表，包括将尸体的衣服调整得端正一些，遮挡住流浪汉在刚才挣扎逃跑以及被刺杀的过程中被露出来的身体，之后凶手才将尸体摆放成十字架的样子。这些情况都是可以通过现场勘察以及尸检结果得到证实和确认的，而后来在询问皇甫军的时候，那个少年也表示他是如同警方判断的一样，整理过尸体之后才把那个人摆成十字架的姿势的。
当然这样做的理由就和十字架的意义一样，依然不明，自首的皇甫军也并没有进行说明和解释。虽然那个少年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但是对于自己的犯罪动机以及目的，全部保持了缄默。
而在草草地看过关于第一起案件的资料之后，并没有去关注警方分析的那些情况，赵麒又开始看之后发生的那起大学教授被劫杀的案件。从现场检查以及尸检上分析，这位大学教授应该是在5月9日深夜十一点左右被杀的，时间上和第一起案件的流浪汉之间相差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依照现代的标准，教授依然算是当打之年，在妻子死别、儿子自立之后，教授目前独自一个人生活。就生活标准而言，教授的住处算是相当简朴了，原本是大学分配给他和妻子的宿舍，而以这位教授的收入而言，他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方居住。在他家附近居住的，基本上也都是同学校的教师员工，彼此间也还算熟悉。但是根据对周围邻里的询问，在案发当天，教授家并没有传出什么明显的声音响动，虽然现场是一副被洗劫过的样子，而教授也好像是和凶手搏斗过才被杀死的模样，可是因为并没有任何声响惊动邻里，所以后来警方怀疑这个现场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制造出来扰乱调查的。
在这起教授的劫杀案上，皇甫军的证词就更为简单了。
根据皇甫军的证言，他在当天深夜前往了教授家。因为是老式的住宅区，所以附近并没有什么监控系统，而且这片区域原本的住户多半都是教师的关系，生活也比较规律，并没有人夜晚还在附近晃悠的，于是一路上凶手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然后他以昔日学生的名义敲开了教授家的门，进到了教授的家中。然后趁教授要给自己倒水的机会，凶手用刀刺中了教授的身体，由于之前已经杀过一个人的关系，这一次的谋杀凶手做得要利落许多，虽然同样没有达到一刀毙命的效果，不过在被偷袭之后，教授也无法做出什么有力的挣扎反抗了。
甚至连证言都不需要，仅仅从尸体身上的伤痕就能够看出当时发生的事情。
在后背被刺中的时候，教授茫然失措地转身，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自己当成客人对待的人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不过教授还是本能地抬起手来，想要抵挡凶手再次挥下的刀子，于是在教授的手上也被划出了伤痕。紧接着，凶手伸出手去抓扯住了教授的衣服，让教授无法逃脱的同时，趁着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惨叫的机会，把刀子对准教授的喉咙捅了过去。这一刀应该就是致命伤，但是教授并不是被刺杀的，更准确的说他是被喉咙中涌出的鲜血灌进气管里面活活呛死的。这一死因是在后来进行尸检以后才最终确定的事情，而根据法医的推测，教授在喉咙被刺中以后，不只是无法喊叫而已，基本上也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痛苦地躺倒在地上，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陷入窒息的境地。可能连一分钟的时间都用不到，教授的身体就只能因为神经反应而无意识地抽动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不过对于凶手而言，此时的教授和尸体也没有区别了。
接着，凶手开始在教授家制造出被抢劫的样子，翻乱东西，带走了一些财物。当凶手做完了一切准备要离开时，被凶手置之不理的教授应该已经彻底死掉了。这个时候，凶手再次用刀在已经死掉的教授喉咙上补上了一刀，和之前曾经留下的伤痕交错构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图案。
在被警方询问的时候，皇甫军并没有谈到自己什么制造抢劫现场的，他只是说明了自己刺杀了教授，并且在等到教授彻底断气之后又刺了教授一刀，然后才离开的现场。从时间上看，在做完这么多事情以后，凶手所花费的时间应该还不到半个小时才对。之后到第二天，当教授雇佣的家政员前来工作时，才被人发现教授已经被杀的事实。
但是在这一系列的连续杀人案中，虽然皇甫军对于第二起案件的供述最为简单，警方却认为这起案件恐怕是最为复杂的。道理很简单，因为教授和之后发现的第三起案件的被害人之间还存在着明确的联系。
第三起案件中被杀死的叶小川曾经去过教授家，并且从教授那里带走了现金。根据尸检和皇甫军的证言，叶小川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教授之后。那么警方就不得不产生一个疑问，叶小川又是在什么时候去的教授家里呢？凶手拜访教授之前，或者是凶手杀死教授之后……当然也有可能叶小川是和凶手一同前往教授家的，他本人有可能认识凶手，甚至他有可能是凶手的同犯。如果仅仅是看到表面上的证据，产生这样的联想假设也是正常的事情，而以凶手身份自首的皇甫军在这个问题上，却根本没有透露任何一点口风。
警方所能掌握到的，只有凶手杀死了教授的这个事实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