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九章 诡异失踪
夜幕。
苏洪镇宾馆。
每当有领导前来考察，就会被安排在这里下榻。聂心兰一行也不例外。虽然冠以宾馆的名字，但条件一般，主要胜在干净。赵师傅率先将陈臻送到此处。
忙碌了一天的考察小组已经进入了休整时间。聂心兰和苏夏荷却望着白天的统计报表发着愁。
苏夏荷首先说话：“这是我工作的疏忽，我还是好大喜功了。没想到，这里的妇女儿童工作形势如此恶劣，就在我眼皮底下。”
聂心兰手里依然捏着资料：“这也不能全怪你。全国的贫富差距拉大，江浙也是如此。贫苦地区工作难以开展和推广，有很多客观因素。这个地方选得很好。小李这三名代表能推荐这样的县镇进行考察，工作还是很务实的。”
务实，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看见陈臻走进来，聂心兰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问道：“臻儿，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陈臻说：“我没读几天书，你还偏逼着我去当老师。你是不是我亲妈啊！”亲妈和真不是亲妈就像好威风和好不威风一样，这历来就是陈臻和聂心兰相互调侃的语句。
聂心兰莞尔一笑，说：“这个不是问题，找个时间，你去学校补补就成了！”
“对了，你去教了什么课的？”苏夏荷问。
陈臻上前捏着聂心兰的肩膀，神秘一笑，说：“体育课。”
聂苏两人相视一笑，聂心兰摇着头说：“他们可真是慧眼识英雄啦！小时候，你可是操场小霸王啊！”
“你俩啊！就在这里秀母子情深！我可想我闺女儿咯！”苏夏荷打趣道。
“对了！这忙了一天，小槿和你联系了么？”
“和我发了两条短信。又是道歉，又是报平安。估计，明后天就回来了。”
“我就和你说了，槿儿是有分寸的。你太过担心了。”
“要是她是男儿身，我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女孩子家的，出门在外毕竟不方便。”没有儿子一直是苏夏荷的遗憾，并不涉及重男轻女的观念，只是事业男子更方便继承。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儿子哪有这么心细啊！”
苏夏荷嘴角浮起得意的微笑：“我还是问问她的情况。”说着掏出了手机。聂心兰也点头赞同。她们是职场的女强人，也是家里的母亲。她们在职场果断无畏，她们在生活温柔关心。
次日。
清晨。
陈臻早早起来，跑步来到镇中学。六七点的太阳懒洋洋，六七点的村庄已是精神抖擞。操场上已有不少人在运动。郑校长正提着菜篮子从菜园里出来，见到陈臻便举着镰刀打招呼。小思齐跟在后边，背着小箩筐，一脸卖力的样子，煞是可爱。
晨读时间，书声朗朗。校园显得有些空旷，只剩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收拾垃圾，正是昨晚搭顺风车的大娘。除去上课，陈臻的职责就是协助教学，说白了就是打杂的，上到教导主任，下到门卫保安，什么事都要做。
晨读之后发放豆浆，陈臻要帮忙抬；学生换位置，陈臻要帮忙指挥；甚至还要考勤。郑校长心里有些歉意，但是陈臻干起来很踏实。到出操的时候，更是热闹，孩子们一个个像脱缰的马儿，活蹦乱跳。陈臻参杂其中，感觉自己都年轻好几岁。
平静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
陈臻得知事情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早晨。陈臻照常来到学校，却发现这位让人尊敬的校长正坐在办公室门口，身形落魄，双目通红。
陈臻问道：“郑校长，怎么呢？思齐呢？”陈臻印象中，小思齐一直跟在她爷爷身旁。
“思齐！她不见了！”陈臻的问题让郑校长崩溃了。
这时，许圆正从外边回来，泪眼婆娑，见着郑校长边哭着说：“还是没找到！还是没找到！还是没找到！”
“许老师，这怎么回事？”陈臻问。
许圆刚开口说话，泪水就止不住，哭得不停抽搐，到后来实在控制不住，干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原来，昨晚吃过晚饭，许圆要小思齐去帮忙锁教室门。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提出来的还是思齐自己。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昨晚一直过了两个钟头，许圆还不见思齐来还钥匙，心里觉着不对劲，便去教学楼寻找。最后在教学楼三楼最靠里的教室门上发现了那一大串钥匙。这下许圆急坏了，思齐从来不会这样，她开始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锁了的没锁的，整个楼被翻了底朝天还是没找到。许圆跑到郑校长的宿舍，发现同样着急的郑校长。思齐不见！
于是，两人发动了附近的乡亲，由近至远，开始逐户寻找，就这样找了整整一宿，还是没有任何音信。思齐真是不见！
突然，蹲着的许圆大喊：“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让她去锁门的！都怪我！”
陈臻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分。
“先别着急，现在是晨读的时间了，大家差不多都到了，我们去看看其他同学有没有见过思齐。”陈臻此言一出，两人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可是，在询问的过程中又出现意外了。三年一班的一个孩子没来。三年一班正是三楼靠里的教室，班主任是和许圆一起应聘而来的小谢老师谢盈。
“周滔虽然比较淘气好动，但是从来不迟到。我给他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他爸妈都外出务工，家里只有一个七十的老奶奶，老人家耳朵有点不好使了。”赵师傅说的不错，谢盈也是一个好老师。
“那我去他家看看。”许圆立马要往外跑。
谢盈一把拉住她说：“你是没看看你现在的样儿，找着他们也得吓人一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去好好休息。”
“可是…”
“没啥可是不可是的。郑校长用不明白手机，你还用不明白嘛！咱们电话联系。”
“好！是要去看看。我们学校要对每一位学生负责。”教育上的事，郑校长明显收拾了情绪，“小谢，我要老赵送你过去。”
“别了，赵师傅估计也忙活一宿吧！我开他小金杯去就成。” 郑校长带着谢盈出去了。
陈臻在教室扫视一周，发现了两个小孩儿。他不知道周滔，但是他知道栓子，栓子是周滔的小名。陈臻记人有一套，更何况栓子活泼得像只小猴子。栓子有两个铁哥们，一个是个小胖子，别人管他做二胖；另外一个成天喜欢在土地里玩弹子球，叫弹珠。三人捣蛋搞怪，形影不离。
“大家继续晨读。稍后谢老师就会回来。”陈臻安排好，带着那两个孩子出了教室。许圆不明就里跟在身后。
“二胖，弹珠，我是你们体育老师。”
“我知道，你是陈老师。”弹珠胆子大一点，二胖显得有些紧张。
“我看你们和栓子三个关系很好。上学放学都在一起。”
“那是的！我们三是都是五组的。”弹珠说的五组应该是同一个乡五组。
“你们住得近么？”陈臻继续问。
“本来挨得近，后来栓子爸挣了大钱，分了家，盖了新房子，就不近了。”
“那你们昨天是一起回去的么？”
“本来是的。后来栓子硬要和别人玩儿球，我们就先走了。他家盖了新房，离学校近，我们离得远一些。”
“昨天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的呢？”
弹珠听了，挠着脑袋。二胖晃了晃腕上的电子表，说：“是五点半。我们回去要走一个多小时呢。走的太晚了，没到家天就黑了。”
陈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示意他们回去。许圆殷切地望着陈臻，希望陈臻能给他一丝线索和方向。这时，操场上响起了郑校长的声音：“现在播报一则通知：今天一切户外活动取消，改成自主学习。任何同学不得早退。”郑校长心中隐约形成了一个和陈臻相同的意识——
这不是走失，是拐卖！
世界永远是美好的，因为世界永远存在黑暗面。
栓子啊栓子！这样都拴不住么？陈臻望着操场沉思，那一记孤单的背影走入视线，那个收拾垃圾的大娘，在操场上走走停停。陈臻突然锁紧眉头。
大娘姓江，或者蒋，赵师傅的普通话完全谈不上标准，介绍的时候听起来模棱两可。五年前流浪乞讨到了镇中学附近，郑校长看她可怜，恰好学校又缺个收拾垃圾的，便安排了这位大娘。管吃管住，还有一点工钱，她也就不用再做乞丐了。
看着陈臻，许圆和郑校长，大娘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陈老师？”郑校长有些糊涂。
“大娘，您一般都收一些什么垃圾啊？”陈臻伸手要揭开垃圾车的盖子。
大娘递过一个塑料空瓶，挡住了陈臻的手，嘴上还在叽叽咋咋地解释。赵师傅老早就说她只会说本地的土话。
奇怪的是，陈臻似乎能听懂，不等郑校长解释又说：“那你这垃圾车每天都装不满啊！就算是装满了，那些枯枝树叶、瓶瓶罐罐也不会多重。这两天天气都差不多，这应该是你昨天的车痕，这是你今天的车痕。你看这有什么不同么？”
许圆和郑校长随着陈臻目光看着这两条车痕，仔细看来确实有些区别，一条更粗更深。
“我想，这个深度，该有一百来斤吧！差不多两个小孩的重量？”武侠小说里，多有绿林好汉通过镖车压痕的深浅来判断压镖为何物。陈臻也用上了这一套。
大娘着急地开始解释，手舞足蹈，突然摘下挂在车把上的钩子钩向陈臻。这是挂塑料袋的钩子，也是要人命的武器。
陈臻不退反进，切住大娘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提一送，大娘倒栽葱一般扎进了垃圾车里。她的脑袋旁边，红闪闪的摆着两只小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