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山海幻 -- 第五十八章 陌路
凤凰即将大婚，给混沌送来了请帖。新郎是当今神界至尊——渊帝。
凤凰曾经是混沌最好的朋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的天幽还是神兽统治。人，只是食物，只是奴隶。
那时的凤凰很美，混沌很丑；凤凰很高傲，混沌很自卑；凤凰想变成人，混沌喜欢吃人。
那时还没有凶神，神兽想变成人，就必须爱上一个人。爱上女子，便会变成男子；爱上男子，就会变成女子。于是，凤凰爱上了她的食物，那是个名叫渊的男奴隶。凤凰为了他，褪去羽毛，忍受碎骨重塑之苦，终于褪化成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
其他神兽都看得出，渊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可凤凰依然相信他，陷入爱河的女子，总是那么愚蠢。
终于，凤凰背叛了神兽一族，助渊称帝，并带领所有奴隶发动叛乱，推翻了神兽的统治。
凤凰用的是一种毒，对神兽本身没有伤害，却能攻心。绝大多数战力强大的神兽都败在这种心毒上，最终归服于渊。只有少数不肯服从的神兽，被打入血池，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凶神。
混沌就是这样一头凶神。
渊称帝，一统天下。将原本的神兽之名换成妖兽。为了报答一直辅佐他的凤凰，他答应娶她。
大家都为凤凰感到高兴。
神兽不知道善恶爱憎之分，它们大多都很单纯，容易轻信于人，心毒之所以能轻易攻破它们的心境，与它们的本性有着很大的关系。
所以，收到凤凰的请帖，混沌也欣然接受了。
来使没有解开混沌身上的锁链，混沌像犯人一样，被押到神界。和它一起去的，还有莨。
它相信莨，可是，莨不相信它。
混沌没想到，凤凰的婚礼，竟是为它们这些凶神举办的葬礼！
它看见凤凰穿着火红的嫁衣，一脸幸福地走向渊帝，渊帝缓缓抽出旻亡剑，刺进凤凰的身体。凤凰倒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死去——她认为能死在渊帝的怀里，是幸福的。
凤凰死了，渊帝开始大肆屠杀来参加婚宴的凶神！
四大凶神，最后只有混沌和饕餮活了下来。
饕餮逃走了，混沌身受重伤，被关回了血池。而伤混沌的，正是随它一同赴宴的莨！
莨仙，天幽最神秘的神，用于暗杀妖兽，且从未失手过。败在这样的人物手下，混沌并不觉得丢脸。它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莨明明已经赢了，却不像其他神一样，杀死自己的猎物，而是将它关回它该去的地方。
混沌傻傻地相信，莨不杀他，是还念及当初它没有吃掉她的恩情。它以为他们已经两不相欠，血池里，又将只剩下它一个活物。
可是，莨又来了。
这次，她还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眼睛不再清澈，里面充满了混沌看不懂的东西。
混沌不认识这样的莨。
莨说，渊帝遭到饕餮刺杀，命在旦夕，他需要它的兽丹。
原来当初她不杀它，是因为它还有利用价值！
混沌第一次感到绝望。
第一次无可奈何，第一次害怕，第一次绝望……那么多第一次，都是为了她……
混沌想问她，难道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在利用它？
莨笑了，她说它从未信过她。
月诀出鞘，却刺进了莨的身体。
混沌又不懂了。
莨说她也不懂，为什么从头到尾，它都没有化为人形，是因为，它从未爱过她吗？
它摇头，爱是什么？
莨说，爱一个人，就必须要承受它所带来的痛苦，折磨。这是真心的代价。
可是，它没有心。
因为没有心，所以它成了凶神；因为没有心，所以它看不懂她；因为没有心，所以它不知道爱是什么……
丑八怪……这是她最后一次叫它，她说来之前，渊帝告诉她，她和它之间，只能活一个……
殷红的血顺着利刃一点一点流进血池里，混沌死死地盯着那血……血……鲜红的血染红了它的视线……
一头以撕碎别人为乐的凶神，竟会怕血？
实在可笑！
混沌在心底狂笑，笑到一阵晕眩袭来。它跳进血池，一甩尾巴，就沉入了血水。一点一点，最恐惧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它淹没。大脑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腐臭，混沌以为它早已习惯了这里糟糕的一切，可没想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让它冲破这里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可它冲不破，它辜负了一个人，就要受到那个人给她带来的惩罚。
这下，血池真的只剩它一个活物了。
***
“那你又为什么指使那些菌人为你抢夺兽丹？”虞邪问。
“什么兽丹？”混沌不明觉厉。
“这里只有你在，难不成那些菌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私藏兽丹？”
“本座从未见过什么菌人。”
“嘿呀！本姑娘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虞邪火了。
夙玖拉着她劝道：“它没必要骗我们，说不定，这里真的有第二个活物存在，只是它一直不知道罢了。”
“你的意思是……”
夙玖断言：“没错，在下怀疑莨仙并没有离开这里，而兽丹，极有可能是她用来维持生命的补药。”
混沌激动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她还在这里，她还活着？！”
“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夙玖顿了顿，问道，“前辈，你最后一次见莨仙，是在什么时候？”
“本座沉入血池后，昏睡了很久，等本座醒来时，她已经不见了。”混沌回忆道。
“前辈以前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吗？”
“没有。”混沌说，“直到遇见她，本座才经常无缘无故的昏睡过去，她死后，本座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真怕有一天，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有没有可能那些菌人是在你昏睡的时候才闯进来的？”顾灵渊猜测道。
“本座不认为本座的结界会被区区几个菌人轻易攻破。”
“那时候你都睡死了，还管的了别人？”虞邪说话向来毒舌。
“……”
“莨仙的能力是什么？”顾灵渊突然问道。
众人一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