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启程 -- 第二十五章 噩梦
抬起头，天方破晓，天空被一双火红的羽翼烧得如血明艳。明媚的天空衬得天气正好，不见凄冷，微晕的霞光轻轻地洒在刑场上，仿佛为之铺上淡淡的金纱。
刑场中间，静静地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身边铺满柴火，一袭如血的红衣在风中招摇，阳光落在她的脸庞，凝脂般的肌肤焕发着明亮的光泽，纵然那一双弯眉似柳，眸子里却总透着股淡淡的忧伤。
下面许多狂热的百姓在呼喊。
“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如今北方狂雪不停不歇，南方暴雨连连不断，各地灾害频繁，无数人流离失所，这一切都是那妖女带来的！灵皇大人早该处死她了！”
“你们看她长得那张狐媚子脸，一看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哪有人长得这样美？亏灵皇大人还一心一意地护着她，忘恩负义的贱人！就该烧死她！”
“对！烧死她！烧死这个贱人！”
“烧死她！！烧死她！！！”
更多百姓狂热地吼道。
高台上坐着主刑官，满意地听着下面疯狂的喊叫，一脸阴狠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放……”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飞来一片红叶，正中主刑官咽喉处，死时，他的脸上还停留着下令时阴狠的表情。
不知是谁喊了句“有人劫刑场啦！”人群顿时陷入惊恐，刑场四周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想逃离这个死亡绝地，慌乱的脚步，一张张因惊恐害怕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踩踏声，惨叫声，哭喊声，充斥人耳。连守卫的士兵也乱了手脚，四处张望戒备，却还是忍不住发抖。在场之人，唯有那刑台上的女子依旧保持平静。
距离主刑官最近的一个副将快速上来查看，探了探鼻息，顿时浑身颤抖，面露惊恐，跌坐一旁，“符将军……死了！”
听到这，人群更加混乱了。突然，一个白衣男子天神般降临刑台，只听另一副将一声令下，“放箭！”
顿时，无数带着火头的利箭向刑台射去，刑台被灼热的火焰包围着，火中，殷煊站在女子身边，目光满是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依旧垂着头，淡漠的眼神如同死灰，不见生气，“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妖女。”
殷煊心头一痛，“那你便唤阿祭吧，所有叫你妖女的人，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阿祭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头顶这张俊美的容颜，良久，才蹙眉道：“你是谁？”
他看着她的脸，忽的笑了，刹那间，万物为之失色，美艳不可方物。
他说，“我叫殷煊。”
火舌舔上她的衣角，阿祭透过熊熊烈火，看到远处混乱惊恐的场面，又回头对身边的殷煊说：“红叶那样美好的事物，殷煊却用它来杀人。”
殷煊好笑地看着她，“你是在怪我不该用红叶杀人，还是怪我不该杀人？
阿祭沉默了。
殷煊温柔地抚摸阿祭绝美的脸，眼里满是迷恋，“越是美好的事物便越是危险，红叶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它也能用来杀人。而你，也必须懂得利用自己美丽的外表来保护自己。”
“为了保全自己而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你这样做，和那些要杀死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殷煊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留着他下令将你烧死么？”未等阿祭回答，便低下头，轻轻地吻上阿祭香甜的红唇，阿祭呼吸一窒，耳边传来一口温热的气息，“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也只会死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要救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可我却不记得你是谁。如果以前我们认识，你也可以选择像我一样忘记一切。”
殷煊声音又沉下去了，“你就这么狠心，自己不记得，也不让别人记得……”
阿祭满不在乎地说道：“是么？请便吧。”
“够了！”殷煊愤怒地吼道。
他恨她的淡漠，恨她的不在意，心里却也明白，她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全是拜他所赐，那么，她就是再怎么冷待他，也不过分了。
渐渐收拾情绪，却也再伪装不了那虚伪的温柔，“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跟着我，我会还你个更加自由的国度。第二……”
“我选一，”阿祭眼眸一冷，“我不信这世上真有那样的国度，但我会跟着你，直到你杀死我为止。”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后悔当初的这个选择。亦或许，她根本活不到那一天。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她来说，长久的活着不比一瞬间的死亡好到哪去。
殷煊一把揽过阿祭细软的腰肢，抱着她腾空而起。下面的卫兵立即围上刑场中间，殷煊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广袖一挥，火舌印在地上的火影立即如同活过来般，慢慢从地上爬起，火影向人群迅速蔓延。
顿时，刑场围观的人无不面如死灰，慌乱地四处逃窜，可他们的脚踏到哪，那火影便跟着蔓延过去，直到整个刑场遍布着黑色的火海，如同人间炼狱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惧与愤怒的压抑感，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一个人。惨叫声，叫骂声，哭喊声，哀求声，烈烈的火烧声，换来的，却只是那个人一声冷笑。
“在那些人的眼里，看着别人被烧死的确很有趣，可真当这样的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再完美的伪装也不堪一击，这就是人性。”
火焰渐渐平息，地上除了一层白森森的骨灰，什么也不剩。秋风飒飒，扬起层层骨灰，带着红叶飘渺而过。
从那以后，殷煊这个名字，就成了越国所以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回忆如流水般涌入脑海，阿祭仿佛看到幽栾山顶，那棵孤独的红叶树下，满地红叶。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弯腰捡起一片红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出一支忧伤的曲子。
曲罢，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进画面。
“这曲子真好听，它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和我……一样么？”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妖女……”
“看呐！她就是那个妖女！”
“妖女！烧死她！烧死这个妖女……”
“不要脸的贱人！自以为出卖族人就能博取灵皇大人的怜悯么？呵呵！可笑！”
“对！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妖女！就该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
“不要，不要烧！不要！！！”阿祭猛然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环顾四周，一片漆黑，背后都被冷汗湿透了，衣服粘糊糊的贴在身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阿祭姑娘，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夙玖的关切地询问声。
“没事，是阿祭惊扰先生了。”阿祭客气地道。
“哪里，在下也是半夜睡不着，想出来散散心，路过阿祭姑娘房间的时候，听阿祭姑娘……恕在下唐突，冒犯姑娘了！”
夙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跑来人家姑娘房门外偷听，别说行为怪异了，这简直就是变态行径！
“先生多虑了，阿祭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夙玖自知失言，再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便道：“阿祭姑娘方才做了噩梦，不知现在可还睡得着？”
“……”阿祭有点无语了，她要是说睡不着，对方肯定会邀请她大半夜的一起出去散心解闷。她要是说睡得着，指不定这个变态还会在她门外守多久。唉～果然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先生还是早些休息吧，阿祭就不劳烦先生了。”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就不信他不明白。
谁知夙玖听了反倒更加不客气了：“嘿嘿，不劳烦不劳烦，在下……”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