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赐名魏天驹
在跪舔魏忠贤痔疮成为九千岁义子的前半月，凿子入狱差点成了阉人。
比试手艺落败，对凿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再也不想留在木匠坊，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白身上，搭上商贩的骡车，两天的工夫，来到京城。走时匆忙，身无分文。凿子拿木棍在路边划出“木匠找活”四个字，蹲了两天无人搭理他。
凿子饿得饥肠辘辘，看见路边摆摊卖包子的，上前拿起两个包子边吃边跑，卖包子男人在后面边喊边追：“抓贼呀！”
凿子只顾往前跑，没看脚下，被裸露的树根绊倒。待凿子爬起来，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捕快，挡住去路。
凿子被捕快关进牢房，里面有个干瘦老头，问凿子犯了什么案。“饿得受不了抢了两个包子吃”。
“唉，老百姓不容易啊，我是偷了财主家的狗粮，进来那年二十岁，现在六十岁。”
凿子吃惊地：“怎么关了这么多年？”
老头：“没钱赎身，我是逃荒要饭的，偷鸡摸狗的案子多了，审案的老爷管不过来，我这辈子在大牢过喽。”
凿子感到害怕：“我也没钱赎身啊。”
瘦老头：“你年轻还有出路，待会有狱卒来问话，你就说有病做不了体力活。”
凿子：“我就是饿的眼冒金星，没别的病。”
瘦老头：“千万别说没病，要不你就完了，你没钱赎身，会被卖到砖窑做苦力，我在这个牢里蹲了好几十年，那些不听我劝告的人，最后都被卖到砖窑，不是累死就是病死。”
凿子：“我说没病狱卒不信怎么办？”
瘦老头：“狱卒会让你在一张字据上按手印，保证没撒谎，记住，按手印的时候千万别犹豫，让你按你就按。昨天有个年轻人，不听我的话，罗里罗嗦要看字据上写的什么。狱卒不耐烦，直接送到砖窑。”
凿子向瘦老头鞠躬：“多谢老伯指点。”
瘦老头：“不用谢，我这把年纪了，给自己积点阴德，能救一人是一人。”
牢门打开，两个狱卒进来，果然和瘦老头说的一模一样。凿子谎称有病干不了重活。高个狱卒拿出一张字据，矮个狱卒打开印泥。凿子看了一眼瘦老头，毫不迟疑地按了手印。
高个子狱卒收好字据，用铁链子锁住凿子：“走吧！”
凿子疑惑地：“去哪儿？”
“到地方就知道了。”高个狱卒推搡一下凿子。
高个狱卒押着凿子走出牢门，矮个狱卒和瘦老头会意一笑，“晚上喝酒吃肉”，关上牢门。
两个狱卒押着凿子七拐八拐，来到地下的一个大屋子。屋内挂着几盏灯笼。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案。四名壮汉分别立在木案四角处。
高个狱卒给凿子解锁，喝令凿子躺到木案上。
“躺着干什么？”凿子茫然。
高个狱卒阴笑着：“给你净身。”
“还要洗澡？”凿子不知道净身是什么意思，以为是洗澡。
高个狱卒：“躺下就知道了。”
凿子爬上木案，未等躺下，四个大汉出手，分别按住凿子的手脚，四肢紧紧地绑在四角的铁环上，身体呈大字型。
凿子预感不妙：“干什么，放开我！”
两个狱卒和四个大汉忍不住笑出声来。
矮个狱卒：“傻小子，回头进宫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
一个大汉喊：“刀爷，货摆好了。”
“吱嘎”一声，四爷推开门，从后屋出来，面无表情地来到木案前，看了一眼凿子。
“明人不做暗事，在下姓伊，江湖人称一刀切，下刀稳准狠，不留后患，凡是经我手的，成事后都拿重金答谢。”说罢从挂在腰间的牛皮鞘中抽出一把长约十余寸，刀头凸起冒着寒光的阉刀。
凿子明白了怎回事，发疯地大喊：“我没病我是木匠什么活都能干。”
高个狱卒奸笑着：“嘿嘿，你小子可是自愿按手印的，现在反悔晚了。”
一刀切：“让他闭嘴，大喊大叫影响我的刀功。”
两名名大汉按头堵嘴，另两名大汉扒裤子。
“慢着！”随着一声吆喝，从屋外走进来一个白胖子。
高个狱卒急忙向白胖子鞠躬施礼：“员外爷，才我还念叨您呐，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矮个狱卒搬过来一把椅子，“员外爷您请坐。”
钱员外没搭理两个狱卒，让堵嘴的大汉松开手，问凿子：“我在外面听见你喊木匠，你真的是木匠？”
凿子缓了一口气：“说假话千刀万剐。”
钱员外向一刀切：“这人我要了，”又向两个狱卒，“收拾干净了送我府上。”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
众人发愣，高个狱卒打破沉默，向四个大汉：“还愣着干什么，放人。”
四个大汉给凿子松绑。一刀切不满地将阉割刀入鞘。“这叫什么事，我这把阉刀轻易不出鞘，出鞘不见血，不吉利。”
高个狱卒向一刀切赔礼：“刀爷，对不住啦，钱员外是什么人您比我清楚，改日去府上给您老请安。”
凿子被两个捕快带着到澡堂子洗澡，梳头洗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下馆子吃饭，凿子这时候啥也不怕了，管他死活，放开肚皮吃。吃饱喝足，两个捕快将凿子送到钱员外府上。
钱员外是京城商贾，又是魏忠贤的干孙子，可谓要风得风，唤雨得雨。凿子进的那个监狱，实际上是他和东厂勾结私设的牢房。捕快衙役负责抓人，那些没钱没势的犯人，会被按需分配，年轻力壮者卖给官宦财主做苦力或家奴。
魏忠贤得势，太监盛行。钱员外看准商机，抓捕、诱捕身强力壮者入监，设下圈套净身，卖给后宫当最底层的杂役太监。
钱员外今天去监狱“验货”，让凿子躲过一劫，不是突发慈悲之心，是想让凿子打造九龙太师椅——送给魏忠贤的生日礼物。眼看着九千岁的生日快到了，九龙太师椅还未成型。换了好几拨木匠，作出的活计不符合钱员外的要求和标准。钱员外一气之下打残两个木匠。
钱员外放凿子一马，是没辙了，死马当活马医。给凿子下了死令，打不出来九龙太师椅，死罪；打出来钱员外看不顺眼，回监牢净身。
凿子向钱员外扣头谢恩，来到专属木匠坊开始干活，使出浑身解数，打造出一把紫檀木的九龙太师椅。
看见这把太师椅，钱员外傻眼了，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椅子上的九条龙，是凿子用刻刀，一刀一刀雕刻而成，摆头甩尾大有腾云驾雾之气势。
“真是巧夺天工啊”钱员外赞叹道。
“这不算什么，还有比我手艺好的人。”凿子一闪念，想起小白。
“在哪里，老夫亲自去请”。钱员外急不可耐道。
凿子马上后悔了：“可惜这人死掉了。”
钱员外泄气：“死人提他干什么，从今以后，你留在府上，主管木匠坊事宜，老夫给你开工钱。”
凿子：“我有一事请钱员外做主。”
钱员外：“什么事？”
凿子：“大牢里的狱卒和那个该死的瘦老头……”
“这个好办”未等凿子说完，钱员外爽快答道：“那几个烂人随便你处置。”
钱员外一句话，瘦老头被卖到砖窑，凿子亲临现场观摩一刀切阉割两个狱卒的精湛手艺，堪称惊天地泣鬼神。
这天，凿子吃罢午饭，看见钱员外闷闷不乐愁眉不展。凿子上前请安，钱员外叹气道：“九龙太师椅九千岁没坐上。”
凿子紧张地：“是小的打造的太师椅，九千岁坐着不舒服？”
钱员外：“不是，九千岁病了。”
魏忠贤得了治疮，严重的内外疮，坐卧不宁寝睡不得。手下那帮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个个恨不得替九千岁长治疮。宫廷御医束手无策，魏忠贤义子干孙门纷纷行动起来寻找民间高手偏方。
排名第六十位的干孙子，在大名府求得一名高僧秘制蜡丸，吸天地之精华，炼制三百六十五天而成。高僧叮嘱，若想疗好九千岁的伤势，须用年轻力壮年龄不超二十岁的未婚男子舌津，将蜡丸含化，九九八十一遍，舔敷病灶，不出三日，必康复。
谁为九千岁献舌津，成了难题，这帮义子干孙大都已婚，没结婚的也说已婚。向九千岁的菊花致敬，非常人所为。有人提议，重金征召民间义士，钱员外反对，九千岁贵体是朝廷机密，若反党们得知九千岁有恙，那还不得造反？众人见钱员外这么说，借坡下驴将找人这事推给他，钱员外神通广大，肯定不负众望。
钱员外恨自己多了一句嘴，愁的自己快长治疮了。
“老爷不用愁，小的未婚年方十七，愿为九千岁孝犬马之劳。”说罢，手捅嗓子眼，将刚吃过的饭菜吐出来。
钱员外诧异地：“你这是干什么？”
凿子清水漱口：“免得敷药时呕吐溅到九千岁。”
钱员外恍然大悟称赞凿子：“难得你想的这么周到细微。”
钱员外带着凿子来魏忠贤宅邸。此时的九千岁正在床上折腾，一会侧卧，一会趴卧，两个伺候的小太监累得满头大汗。报信的小太监进屋禀告，钱员外带人来，给九千岁敷药。
“速敷！”魏忠贤道。
两个小太监服侍魏忠贤脱下裤子，呈跪卧姿势。凿子入内，打开蜡丸，舌津含药，跪舔九千岁那绚烂之极的菊花。小太监报数，一、二、三……不知道是疼还是爽，九千岁哼哼唧唧。
第二天晚上，魏忠贤感觉不疼了，非常高兴，传话，让凿子来受奖赏。凿子见魏忠贤扣头：“小的给九千岁请安”
“起来吧”魏忠贤笑呵呵地看着凿子：“愿意不愿意做杂家的义子啊”
“义父在上，请受小儿一拜”凿子再次给魏忠贤扣头。
魏忠贤：“凿子这名太难听，从今以后你就跟杂家一个姓，叫魏天驹吧！”
“谢九千岁赐名”凿子磕肿了额头。
凿子回到钱员外府上，刚进门，钱员外倒头便拜：“干爹在上，请受小儿一拜。”
凿子诧异道：“钱员外使不得，您是我恩人，又是我长辈，岂有拜我干爹之理？”
钱员外：“你是九千岁义子，我是九千岁的干孙，论辈份我得叫你声干爹。”
钱员外送给凿子一个大宅院，家丁仆人配备齐全。又张罗给凿子说媒提亲。凿子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了子墨和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