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五章：银月赌坊
陈管家嘴唇有些颤抖。他心中其实早就明白，现在的李媚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媚儿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古华！那个该死的古华！
“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想。”李媚儿道。
“是。”陈管家低下了头。
“你吩咐厨房里的人，下午炖点粥送到我房里去。”李媚儿道。
“小姐。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陈管家心知李媚儿炖粥是为了古华，尽管知道说的话李媚儿会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想劝李媚儿放弃古华。他和李媚儿虽是主仆，但他早就当李媚儿是自己的女儿。他看着李媚儿自小长大，深知李媚儿经历了多少，现在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李媚儿痴缠于此。
“既然你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就等你确定知道该说的时候再说吧。”李媚儿冷冷道。
陈管家抬起了头，又低下了头，道：“是，小姐。”
“你下去吧。”李媚儿道。
陈管家后退准备退下。
“等一下。”李媚儿忽然道。
“小姐还有事？”陈管家忙抬头。
“你要记住。我是主，你是仆。尊卑要分得清。” 李媚儿的话几乎没有温度。
郭寒林见到王彦辰的时候，王彦辰正捂着耳朵看鱼缸里的小乌龟。
“你干嘛呢？你耳朵怎么没了？”郭寒林走过来，直瞪着王彦辰。
“没什么。没管住自己的嘴巴。”王彦辰一笔带过。好像不是自己的耳朵没了，而是自己的一根头发掉了。
“喔。”郭寒林虽然和王彦辰关系向来很亲，却也不敢多嘴。
“我和小姐说，让你去沧州的银月赌坊去看看。那里出了点事情。”王彦辰依然紧盯着鱼缸里的小乌龟。
鱼缸的边缘很滑，小乌龟刚刚爬了上去，便又滑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郭寒林问道。
“有一个人在银月赌坊赢了很多钱。”王彦辰道。
王彦辰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你看，这个乌龟无论多努力，永远都爬不到鱼缸的顶部，也永远出不了鱼缸。”
郭寒林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银月赌坊不是有司徒佳泽看着呢嘛？就是一个人赢了点钱而已，还能翻了天去。让司徒佳泽自己处理着看吧。”
王彦辰也摇了摇头，道：“我都跟你说那个人赢了很多钱了。再多过两天，银月赌坊可能都要改姓了。你见过热锅上的蚂蚁吗？现在的司徒佳泽恐怕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太多了。”
郭寒林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彦辰摇头道：“司徒佳泽传信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赌术极高。他并没有看出那个少年出老千，但却逢赌必赢。”
郭寒林道：“这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司徒佳泽这个老狐狸也有死在穿开裆裤的猎人手里的一天。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
“等等，你说什么？”王彦辰忽然叫道。
“我说司徒佳泽这个老狐狸也有死在穿开裆裤的猎人手里的那一天！我这话说的挺不错的吧。”郭寒林大笑道。
“不是。你刚刚说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我怎么没有想到！”王彦辰狠狠打了桌子一拳。
鱼缸里的小乌龟竟然被弹了出来。
“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不是你刚刚告诉我的吗？！”郭寒林奇道。
“你等一会，我去找管家说一下，不是，我直接去找，和小姐说一下这件事！”王彦辰匆匆离开。
郭寒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刚刚被王彦辰弹出来的小乌龟又放进了鱼缸，摇头道：“这王彦辰越来越神经了！”
王彦辰站在李媚儿房外。
李媚儿打开房门，看到王彦辰道：“陈管家说你有要事告诉我。”
“是。属下刚才和郭寒林在说沧州的银月赌坊时，忽然想起一件事。虽然不知道是否有关，但还是想先和小姐说一声。”王彦辰道。
“你说。”李媚儿道。
“刚才属下和郭寒林说到银月赌坊的时候，突然记起司徒佳泽在飞鸽传书中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早晨和小姐说到卓云朴的时候，又说起那卓云朴身边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所以卑职想那银月赌坊里的会不会是卓云朴的人。”王彦辰道。
“若是的话，你再去查一下，看看银月赌坊旁边是否有卓云朴和另外一个少年。你见过卓云朴，沧州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去看看。”李媚儿皱着眉头道，“另外，如果真是卓云朴，你再查一查，卓云朴是怎么找上银月赌坊的。”
“是。”王彦辰道。
“如果真是卓云朴，那可就好玩了。”李媚儿笑着道。
李媚儿笑起来很美，也很媚。
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笑、这种女人，可王彦辰却低下头不看，也不敢看。
若说王彦辰在李媚儿这里学到了什么，那就是能属于自己的就去争取，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就干脆不要去想。
“如果是卓云朴，小姐想怎么样？”王彦辰问道。
“本来我是想让陈管家在卖掉李宅的时候，不经意间透出点蛛丝马迹给卓云朴，引他过来。谁知他主动送上门来，这我可不会轻易错过。”李媚儿眯着眼睛笑道。
“玉令台的消息，那卓云朴可能是个劲敌。不知道小姐有什么想法。”王彦辰问道。
“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李媚儿挥了挥手，又道，“如果银月赌坊里的真是卓云朴那伙人，你不用做什么，直接禀告我就可以了。”
李媚儿又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确定是卓云朴。你就告诉司徒佳泽，如果要输，就输到底。真是没有什么可输的了，幕后之人自然就会出现了。我可不信卓云朴去银月赌坊是为了把银月赌坊赢过去，自己去经营。”
“是。”虽然王彦辰仍然不知道李媚儿心里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老老实实做好吩咐的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李媚儿的一个棋子罢了，她把他放到哪里，他就到哪里，这样也就罢了。
“你耳朵怎么样了？”李媚儿忽然问道。
王彦辰急忙回到：“还好。”
李媚儿叹了口气，道：“这事情你怪我吗？”
王彦辰忙回答道：“属下不敢。属下知道是自己不知轻重，没有管好自己的舌头。怪不得人。”
李媚儿看了王彦辰一眼，道：“现在的你，做事情越来越让我放心。其实，想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是陈管家多嘴了。你们向来敬重陈管家，我也常说你们小事情去找陈管家就可以了。归根到底，是我没有把事情划分清楚。”
“不不不，是下属……”王彦辰急忙想要答话。
李媚儿打断了他，继续道：“所以，我在想。刚才是我错了。我其实是不是应该削掉的不应该是你的耳朵，而是陈管家的舌头。只是，只是，你知道，陈管家跟我这么多年了。不是到我的底线，我始终是下不去手。”
王彦辰心里的石头忽然落下来了，他知道李媚儿说出这番话来，的确是因为看重他，而不是安慰他。
这次按理说陈管家和王彦辰都有错，但是李媚儿却只惩罚了王彦辰，李媚儿对王彦辰心里有些愧疚。李媚儿因为和陈管家的特殊关系，很少会给陈管家脸色看，但这次李媚儿却训斥了陈管家。
陈管家和李媚儿是经历过生死波折的，陈管家是看着、扶持着李媚儿走到现在的。现在为了他王彦辰，甚至考虑过割掉陈管家的舌头，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他也知道，李媚儿之所以能服众，更多时候是因为她处事有时虽稍显毒辣，但始终还是公正的，这也是王彦辰愿意待在这里的一个原因之一，这个女人对于他而言，似乎永远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李媚儿看着天上飘着的云，忽然悠悠道：“陈管家说，我不该在古华身上痴缠。你觉得呢？”
王彦辰心中一动，却不敢答话。
李媚儿垂眼，道：“你说吧。是我让你说的。你不必顾虑。”
王彦辰迟疑了一会，方道：“小姐的事情，属下不敢多嘴。只是据我所知，小姐从未因古华而耽误过正事。苦的，唉，苦的怕只是小姐自己罢了。”
李媚儿定定看着王彦辰，道：“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太爱一个男人，甘愿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时候，很少还会有男人会真正珍惜她，真正尊重她、呵护她一生。”
王彦辰还想说什么，李媚儿摆了摆手，道：“罢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想出去走走。你走之前，告诉其他人，我的房间无论是谁都不准进去。”顿了顿，李媚儿道，“尤其是陈管家。”
王彦辰道：“是。”
李媚儿走了。
王彦辰看着李媚儿的身影发呆，心里仍在想着李媚儿刚才说的“当一个女人太爱一个男人，甘愿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时候，很少还会有男人会真正珍惜她，真正尊重她、呵护她一生”。然而，当一个男人太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