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仙山有水名长生 -- 第十九章 回山
小西庄村口，杨碧落与张才吃惊地看向张然手中的弯刀。
弯刀刀柄镶金饰银，刀身光滑锋利，刀刃上有一处细小的豁口，杨碧落细看居然是鞑子首领扎木嗒的佩刀。
张才看到他手中的弯刀，才知道张然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杨碧落走，他愣了片刻，怒道：“胡闹！”
张然转过头，神色狰狞：“爹，你不让我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张才呆呆看着神色狰狞的张然，仿佛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他长叹一声，仰天大喊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杨碧落盯着性格举止大变的张然，心中万般苦涩，他看了张才一眼，见张才对他微微摇头，决定打消张然的想法。
杨碧落道：“小然，你凭什么杀鞑子，就凭你手上从死人堆里捡来的破刀吗？你知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鞑子，知不知道还有多少杀人的恶魔！你这把刀，砍到卷刃也白搭。”
“可是你也只有一把剑！”张然不服气道。
“我这把剑和你的破弯刀可不一样。”
杨碧落撇嘴回头看看背后的长剑，长剑剑柄上云纹重叠符箓纵横，中间一朵水云纹尤其醒目。
“你……”张然一时语竭，显然没想到杨碧落居然如此不讲道理，他还待再说，杨碧落又道：“天大地大，哪里不能杀鞑子，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走？小然，我又不是鞑子爹妈，天天跟在鞑子屁股后面。”
见张然低着头不再说话，杨碧落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噗通！
“碧落哥，我求你了！”
张然突然柱着弯刀，双膝跪地嚎哭起来。
一旁的张才身子猛然一颤，脸上露出无比纠结的神色，终于蹲下身摸着张然的头发，抬头对杨碧落黯然道：“罢了，碧落，你带他走吧……”
“好吧！”杨碧落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下来。栖水宫虽然已经不再收新弟子，但是自己将张然带回山上安置，想必也不会被拒绝。再说了，顶多不过被押上三思崖面壁几日而已。
有了张然，杨碧落就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徒步赶回栖水宫了。
好在韩祁还带着部队在小西庄中休整，鞑子被击败后，他们的马匹也被韩祁手下的士兵搜刮而去，杨碧落便径直去找韩祁借马。
鞑子都是一人双马，因此韩祁这一次收获颇丰，足有将近四十匹上好的战马被他收入囊中。靠着这些战马，韩祁能够组建一支稍有规模的骑兵小队，因此这两天韩祁几乎是天天睡在马棚里，生怕这些宝贝战马出一点意外。
杨碧落来借马时，韩祁差点拔剑与他拼命，不过毕竟这些战马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杨碧落的战利品，因此虽然韩祁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咬着牙借了一匹马给他。
杨碧落牵着马回到村口，与张才道了声别，带着张然骑马离开了小西庄。
修士的灵力果然神奇，杨碧落虽然从未骑过马，但是在丝丝灵力的温和刺激下，胯下的战马显得出奇的温顺，一路载着二人向栖水宫奔去。
战马载着两个人一路前行，因此速度也不是很快，再加上二人需要不时停下来休整吃一些东西，顺便让马也回复体力，杨碧落张然二人走走停停用了两天时间才到了隐龙镇外。
隐龙镇内还是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杨碧落带着张然从人流如织的街道穿过，径直转向郊外向显圣山走去。
到了山下，张然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显圣山，不由感叹道：“好高的山啊！碧落哥，你就是在这个山上学武功吗？”
张才与张然一直以为杨碧落只是机缘巧合拜入一个武林门派内，万万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是修真界的一名修士了。
杨碧落摇摇头，对张然道：“小然，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村里有关长生水的传说吗？”
“知道啊，李疯子告诉我的，说是一个显圣山的山上住着好多老神仙。”张然纳闷道：“怎么了？“
杨碧落负手看着眼前巍峨的高山，悠悠道：“此山，名叫显圣山。”
张然眼睛猛地睁大，惊道：“你成神仙了？”
“想什么呢？”杨碧落一巴掌拍在张然脑袋上：“神仙哪有那么好当，走，上山吧。”
说罢杨碧落抱起张然，猛然跃起沿着山壁向上攀去。
栖水宫中。
从白玉石阶上拾阶而上，杨碧落旁边的张然看着美如仙境的栖水宫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杨碧落小心地环视栖水宫一圈，没有发现一名黄衣的踪影，舒了一口气，拉住兀自惊叹的张然，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所有人应该都在玄水殿中听早课，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栖水宫的弟子，杨碧落引着张然顺利地走进屋中，对张然道：“小然，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哦。”
张然好奇地看着杨碧落屋中各种摆设，闻言点点头。
“碧落师兄，是你回来了吗？”
杨碧落正要出门，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他吓了一跳旋即听出是韩子卿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打开门道：“子卿，快进来！”
杨碧落一把把韩子卿拉进门，探头看看门外门外并无其他人，反手把门关上。
屋内，张然与韩子卿正互相对视，韩子卿看到张然左手断臂眼光一凝，奇怪道：“这位小哥是？”
张然察觉到韩子卿看向他左手的目光，神情有些黯淡，转头看向杨碧落。
杨碧落拉了把椅子坐到韩子卿面前介绍道：“子卿，这位是我朋友张然，我从山下带回来的，具体缘由我稍后再告诉你，你先不要让师父知道，待我找个机会再禀明师父。”
“好。”韩子卿点点头，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只是……”
“只是什么？”
杨碧落疑惑道。
“只是老夫已经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方沧海拿着拂尘施施然走入，哼了一声道：“我还道你这孽徒回山怎么如此安静，原来是带了外人回来。好得很！走，跟我去玄水殿。”
方沧海脸阴沉地可怕，杨碧落心咕咚猛地一跳，似乎察觉到一丝杀气。他求助地看向韩子卿，韩子卿朝他耸耸肩示意无能无力。
玄水殿中。
杨碧落正向方沧海讲述此次下山的经过，张然坐在他身旁，不安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方沧海。
“……所以弟子才贸然带张然回山，还请师父网开一面，不要赶他下山。”
“没想到如今凡间时局居然如此之乱。”方沧海感叹一声，看着张然的断臂为难道：“不过门规不可废，让一个凡人住在栖水宫内，像什么样子！不妥，不妥！”
“师父！
杨碧落闻言急了，跪在地上道：“师父，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胡说八道！”方沧海瞪了杨碧落一样道：“若是这孩子有修炼的根基，我便是破例收他为徒也无不可，只是他连凡根都没有，修炼也不过是枉费工夫，如何收得？”
听到方沧海如此说，张然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低下头右手拳头渐渐握紧。
杨碧落哑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没想到师父这人还真是老顽固，难道自己真的要将小然送回小西庄吗？
“不过嘛，”方沧海看着低头的张然停顿片刻，摸着胡须忽然道：“三思崖尚缺一个洒扫之人，不知张然你意下如何？”
张然猛地抬起头看向方沧海，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谢谢老神仙！”
杨碧落大喜过望，拱手道：“谢师父开恩！师父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我华夏修真界之楷模！”
方沧海显然不习惯杨碧落低陋的马屁，他闻言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嘴角肌肉抖动几下，挥手道：“好了，我让叶持带你们去三思崖，你们下去吧！”
“是师父，弟子告退。”
杨碧落笑着躬身施礼，拉着张然向殿外走去，方沧海在身后突然道：“记住，修士不得随意插手凡间事物，以后不准如此了。”
“弟子遵命。”杨碧落身子僵了下，施礼告退。
玄水殿中，隐约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出了玄水殿，殿外的叶持已经收到了方沧海的传信，对杨碧落打了声招呼，领着二人上了三思崖。
“通明洞，水音洞，似空洞……”
三思崖许多岩洞已经有弟子占了，因此叶持一个个岩洞数过去，想要为张然找一个无主的岩洞居住。
眼前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很大的岩洞，叶持停住步子看着这个岩洞露出疑惑的神色，挠头道：“咦，这儿怎么也有个岩洞，我记得这里是洞壁啊？”
杨碧落笑道：“大师兄，你脑子糊涂了吧？”
叶持一拍额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两个师弟在此处切磋，不小心将洞壁击破，才发现了这个岩洞。最近新弟子上山正好岩洞不够，沧云师叔便让人把这个岩洞也清理出来了。”
他转头对张然道：“正好，这个岩洞和其他洞离得远，倒是清净得很，那些混小子也打扰不到你了。你就住这间吧，如何？”
岩洞被清理得很干净，桌椅床铺也早已摆好，张然点点头，对叶持道：“这里就很好了，谢谢叶大哥。”
安顿好张然，叶持拉住杨碧落道：“走！去演武场让师兄看看你这两天偷懒没。”
“哈哈，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二人与张然道别，嬉笑着向演武场走去。
张然看着一身黄衣有说有笑提剑离开的杨碧落叶持二人，脸色露出羡慕的神色。他微微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下。
张然的目光突然被对面岩壁中一座奇怪的塑像吸引。塑像红漆斑驳，显然有些年头了。样子也很少见，既不是道门中供奉的三清像，也不是寻常的真武大帝、吕纯阳像，而是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道士，模样俊秀，衣饰飘飞。
只是塑像姿势很是古怪，垂头凝目，仿佛低头注视般看向脚下。
张然好奇地走过去捧起塑像，塑像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张然针刺般痛叫一声松开手，塑像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碎片中露出一本黑色书籍，封面四个大字上一缕红光渐渐隐没—《琅嬛魔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