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结界
巍巍宫城无言，出奇的平静，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一只黑猫蹑手蹑脚地自太极殿岔脊上走过。突然回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它坐在大殿顶上，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黑暗处，竖瞳泛着绿光。身边好像有白影划过，黑猫突然猛地窜了三尺多高，叫得极其狞厉，然后长号着奔远了，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那个叫小石头的少年脚步悄无声息。像股青烟一般在皇宫大殿的屋脊上倏忽而过，天姿灵秀，意气高洁。
他从明阳殿旁的西墙掠出去，避过巡视的禁卫，闪身到了芙蓉殿外。
殿高数十丈，屋脊上铺着是滑不留足的琉璃瓦。
小石头从长窗缝隙中向殿内张望。只见他眼珠漆黑，甚是灵动。攀住檐头，从窗缝中向里观看。似在寻找什么。
芙蓉殿内灯烛辉煌，摆着一桌筵席，一看桌边所坐诸人，少年心中不禁突突乱跳。
只见皇帝司马衷坐在御榻之上闭目养神。皇后贾南风在殿内来回度步，神色恼怒，显是心中气恼得厉害，难以宁定。
几位王爷，自云龙门入殿，随即恭恭敬敬的向贾后施下礼去。贾后大剌剌的点一点头，摆一摆手。
“楚王起来。”贾后说道，声音很低。
楚王司马玮、东安公司马繇、高密王世子司马越、淮南王相国刘颂四人，又叩了一个头，站了起来，垂着双手，等候皇后继续说话。
贾南风轻轻地咳了一声，问道：“淮南王今夜一定能来？”
楚王司马玮长身玉立，约二十岁左右年纪，恭恭敬敬答道“一定可以赶到。”
“左右二卫三部司马如何分派？”
“左卫将军由东海王司马越担任，守卫宫城的禁卫武官亦仅左军将军刘豫为杨骏党羽，而右军将军裴頠与后军将军荀悝皆都忠于陛下！”
“好，明晚卿等一鼓作气，为国锄奸。”
此言一出，楚王司马玮、东安公司马繇、高密王世子司马越、淮南王相国刘颂四人都大吃一惊。谁都不作声。
过了好半天，刘颂道：“这个……这个……”
贾南风厉声道：“这个甚么？你们怕太尉势大，不敢动杨家，是不是？”
楚王司马玮踌躇道：“现在中护军张劭是太尉的人，执掌大内禁卫，马上动手，时机恐怕不是最好吧？望陛下三思！”
“三思个屁！对于没胆子的人来讲，永远都没有最好的时机！早一刻杀了他，天下早定，我也早一刻出了心中的恶气。”
司马越吞吞吐吐的道：“皇后……”
贾南风拍案大怒道：“好，你们跟杨文长有交情，不愿替皇上办这件事，那也不妨，我另行遣人传旨便是。来人啊！”
四人听她说得认真，神色惶然，站起身来，一齐躬身说道：“道：“皇后教诲得是。微臣等自当勉力而行！”
贾南风点点头，似是有点放心了，小声嘱咐说：“这事要众贤王迅速进行，切不可使外廷百官知道，致打蛇不着，反被蛇咬，密议未成，先遭反噬。中护军张劭是个草包，卿等无需担心，传下旨去，由下邳王司马晃接替张劭领中护军之职。”
司马玮道：“殿下，若是杨骏张劭不奉诏怎么办？象他如此跋扈的人，自然也想到结怨甚深，身边岂能没有一两百个死士？”
“他就是不奉诏，难道还敢有什么举动吗？不敢，”贾南风极有信心地说道，“我料他也不敢。同朝为官多年，杨文长是什么货色，难道你们还不清楚？”
淮南王相国刘颂皱眉沉吟片刻道：“殿下之言有理，杨文长实在是个大草包，不是庙堂之器，却偏偏师心自用刚愎成性。这个人刻薄寡恩，不见得会有肯替他出死力的人。就算有，也不至于寸步不离左右。如果张劭敢不奉诏，当场格杀可也！”
贾南风拍案道：“就按此议！下诏任命下邳王司马晃接替张劭领中护军，如果张劭敢不奉诏，当场格杀。若是杨骏吃了雄心豹子胆，抗诏不从，责令司马繇率兵讨伐。下诏任命楚王司马玮为卫将军、北军中侯；任命东安公司马繇为右卫将军；任命高密王世子司马越为左卫将军；任命长沙王司马乂为步兵校尉。”
几人一起躬身行礼道：“谨遵皇后娘娘台命。”
烛火光下只见皇后贾南风面色通红，咬牙切齿，神色极是愤怒。只听得她恶狠狠地说道：“杨骏这些叛臣贼子们是要图谋篡逆，取代陛下的，这样的人，千秋万代死有余辜！不光杨骏死有余辜，还有杨太后。不光杨太后，凡是跟杨家关系不错，帮着他出谋划策，进行过所谓“治国”的，也都个个死有余辜。因为他们那不是“治国”，而是“篡国”！”
一个个手携诏书的黄门低着头，在灯火通明的宫殿间穿梭而过，一直走出宫城，消失在弥漫着妖异之气的暗夜里。
小石头轻轻滑下殿柱，足尖一点，已飘身在数丈之外。兜个大圈子绕到殿后，正行进间，蓦地里眼前黄影晃动，突然感到寒毛倒竖， 觉得背后个东西 而且向他扑了过来！ 在他猛回头的瞬间，忽听得背后有人幽幽叹了口气。这一下叹息，在黑沉沉的静夜中听来大是鬼气森森。
接着他觉得脖子一凉 那人好象已经闪到了自己的背后，在自己脖颈里吹了一口气，立刻感到侵肌砭骨的寒意，似乎人都要被冻起来了。
小石头虽惊不乱，脚下一点，身体如风般卷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身姿妙曼轻盈，双手连扬，十几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正是竹林一脉“急管繁弦”的暗器法门。
“嘿嘿，好厉害的暗器，好俊的小娃儿！。”那黄影咯咯笑道，听声音却是个女的，倏地一滑十多丈，犹如疾射的利箭。虽然后发，但轻捷如电，犹如鬼魅，倏忽消失在林梢树影之中。
小石头反应居然也不慢，一击不中，立刻全身而退。闪身向后，身子一旋，已找了块大石头后面隐住身形。凝目瞧树丛时，只见树梢兀自轻晃，方才伏击之人早已影踪不见。
小石头轻轻跳出围墙。到了殿外。经过千秋门之后是皇家园林西游园。凌云台，白虎观便是在这个园内，进了园中，兀自心中怦怦而跳，定了定神，寻找方位，走到一颗大柳树下，心想：“闹甚么玄虚？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身法直如鬼魅。亏得对我没有恶意，不然现在我焉有命在？”
穿过了一片茫茫花海，小石头在一个亭子前停下了脚步。有风吹过，檐殿角的铁马叮当作响。
“应该就在这里。”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灿若云霞的织锦，上面用金丝银线织出宫殿的图形，原来是块皇城的地图。
小石头低头先定好方向，然后站直了身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黑色短箫，放在嘴边，静气凝神，按孔吹箫，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八卦图形的光圈，方圆约有一丈，颜色莹莹如玉，暗夜中看去，就像淡淡的月光。心中暗喜，知道这就是师伯所说的“八龙云篆明光之章”结界了。
吹弄半天，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结界也无任何变化，小石头伸手搔头，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心中灵光乍现，按师门所教步罡踏斗的法门在光圈之上走起“禹步”，边走边吹奏短箫。突然之间，地上八卦图形的些微光芒突然灿若星辰，不断暴涨，周围的景物如走马灯般飞速旋转。瑞气万千，彩云氤氲，那光圈更是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一曲方尽，小石头周遭的光芒突然像水一样地晃动，波光粼粼，最后化作一缕轻烟，倏忽消失不见了。地下的八卦光圈奇迹般地缩小，变得又细又小，最后竟然凝聚成一点银芒，破空飞来。
“噗”地一声，银芒射入小石头的眉心，消失不见。
小石头只觉得一股至阴至寒之气遍布血脉，渐渐向四肢百骸流动。好似全身都要凝结成冰。转瞬之间，那冰突然又似被点燃，烈火熊熊，小石头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盛满膏油的大鼎，热焰沸腾，血脉贲张，周身充满了精力。但全身越来越热，直如要爆裂一般，不由得大喊一声。眼前天花乱坠，天旋地转，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过得片刻，突然全身痉挛，抖个不住。大叫一声，昏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小石头揉揉眼睛，正站在宫城前，朱红色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
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了吹箫的地方。小石头惊讶地四处张望，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大梦，觉得造化神奇，莫此为甚。
忽听得远处有兵刃相交之声，马蹄疾驰，人声嘈杂，隐约有人大喊：“有刺客，往哪里走？”“强弩营的兄弟堵住东边，逼他到林子中去。”火把耀眼，人声鼎沸，渐渐往自己这边来了。情知不能久待，连忙飞身在一棵大树之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呼喝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下又复寂然。
小石头等众人走的远了，跃下树来，身子尚未落地，突然觉得肩头上被人轻轻一拍。不禁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