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再遇墨隐
白院有一座大院子，院子下埋了很多人。就当白院以为自己要与院子诀别后的第二天，他终于无法忍受人院相离的相思之苦离别之愁，一步步，一寸寸靠近山城，挨近他心爱的院子。
“为什么要到这里交易啊!说好的京都呢?”白院呆愣愣地矗立在山城城门前。
谢云石就站在他的旁边，放眼望去，山城里的房屋鳞次栉比，地小人多，倒也热闹。
谢云石揽过比自己矮一大截的白院，温言细语道：“小白你想啊，墨家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墨隐能够提升修炼天赋。若去了京都，不知道有多少路人马会拦截我们，人心叵测，小心为上。”
一路走来，白院和谢云石熟悉了不少，称呼也从客气疏离的“白兄”变成了“小白”。
虽然觉得这番话有道理，但白院仍然不死心：“那为什么一定要是这里啊!”
“偏僻。”谢云石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案。
白院默默捂脸，心里咆哮不止，所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溜出山城啊？！
兜兜转转，亏得他以为谢云石是要甩掉哪个神秘的跟踪者，感情谢云石只是要绕到山城的正门。这么做的最大原因是，青木宗二弟子是个路痴。
即使手中有一份地图，谢云石坚持按照师门介绍的线路，先入城门再如何如何……
如若线路方向与师门介绍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谢云石就会失去方向感，按照他的原话是“我会立刻放出信号让对方专人来接”。
毕竟，谢云石是个视地图如无物的人。
谢云石见白院沉思，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小白莫怕，谢某护你周全。”
随着二人逐渐熟悉，白院发现谢云石并不是沉默寡言，大概是师门内除了辩道便极少与人闲话，沉寂着沉寂着，出师门后在白院的诱导下恢复或者说爆发了本性，二人言谈甚欢，相见恨晚。
白院纠结过后，决定装作初来乍到的模样，于是他拽拽谢云石衣袖大步前进：“那咱进城吧。”
谢云石心情愉悦地小步跟上。
入城门后，一些零零碎碎的议论飘到二人跟前。
“欸，那么大的一家子忽然就消失了，白府都成了座空府……”
“白家是不是死光了哟……”
“听说了吗，他们家的少爷横死在城郊，那情形恶心得让人早饭都吃不下去。”
“活该，嗄？你也没有吃早饭吗……”
作孽多了，此时都没有人哀怜。
白院面色平静地走在大街上，心里却不住担心会被人认出。
空无一人的白家只有一个小仆人留了下来，官府会作何想？
好在白院平常出门一向谨慎，买日用品都不厌其烦地换不同的商铺，进出白府时更是小心，先在墙头上观察有无来往行人，快速出门后，步伐立刻变成寻常过客的调调。
因此白院跳得一手好墙。
街市热闹按下不表。
墨隐端坐在木桌旁，神情恍惚。
这几日，总是会有往事冲破岁月层层桎梏涌入脑中，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想一些美好的东西，譬如……句芒石。
若自己的修炼天赋提高，必定不输于家族中任何一位天骄，届时，墨家怎么看？家主会用怎么样的眼光看自己？那些曾经施加在身上的屈辱，她会以怎样的手段奉还？
墨隐太期待了，就像在洪流中期待一根稻草。
白谢二人顺着地图找到了墨家分支在的地方，临进门，白院忽然凑过去，悄声问谢云石：“使用句芒石一定能够成功吗？”
“不一定。这得看句芒石是否完整。不过你放心，我们青木宗的这块句芒石一向有专人看守，从未动用，成功率很高。”
“具体有多高？”
“一百个人使用九十九个能够提升天赋。”
白院眸中深浅不定，昨日战斗时，句芒石曾经发光，让自己能够不受谢云石法术影响。既然用过，效果一定会打折扣。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实情相告，按照谢云石正派的作风一定会拒绝交易。宁愿自己回宗门受罚也不愿意以残次品抱墨隐这根大腿。
出于私情，白院一字未说。
谢云石以为他是紧张了，伸出手揉揉白院乱糟糟的头发以示安慰。
恰在这时，墨隐听到动静出门相迎。
白院来不及阻止谢云石的亲昵动作，转眼看到墨隐后彻底呆住了。
为了方便在人群中一眼找到目标，白院曾经有意训练过自己对人背影的记忆力。
虽然他不曾近距离观察墨隐，但是这身形让他一眼认出了来者何人，更何况他见过的人中，年级如此小却硬生生透出一股上位者气势的不过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墨隐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立刻也认出了白院。
但是她一字未说，面色不改地朝谢云石打招呼。
接着她转头凝视白院：“这位是……令郎？”
“……”一片寂静。
白院脸上笑容不乱内心翻江倒海，小姑娘你真的知道令郎是什么意思么？你睁大眼睛看看帅气的本大爷和谢云石这头倔驴哪里像了啊？他是比我高了一截然而不要以身高论人啊！
趁着谢云石噎住的当儿，白院皮笑肉不笑的挥手：“墨家小姐好，我叫白院。”
白院么……墨隐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她似乎很为自己的玩笑高兴，笑意溢出眼眸，有了点小顽童的模样。
这才是美妙的萝莉啊。白院暗叹一声，心想你成天丧着个脸多可惜。
“这就是句芒石。”谢云石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递上句芒石。
墨隐看也不看，直接丢给身后的管家。
白院讶异了：“墨小姐不验货么？”
墨隐从容地说：“我相信青木宗的诚意。”
白院心中一紧，他不是良善之辈，但不喜辜负他人。
这么重的信任，我收不下。
毫不知情的谢云石对墨家小姐，这位未来的大腿大大改观，心安理得地微笑点头。
墨隐吩咐管家带二人去休息，自己拿着句芒石回房。
看着墨隐一步步走远的瘦小背影，白院心中不太舒服。
“怎么了？”谢云石揽过他肩头，他最近很喜欢这个动作。
“没什么，我们可以待到墨隐小姐出来，看看她成功了没有吗？”
“可以啊，正有此意。”
白院长舒口气，转身一步步和墨隐背道而驰。
墨隐捧着句芒石进入房间。
她的房间里备好了一个木桶，房外有一道从族人那里买来的禁制。她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下人们都看得出主子对这场交易有多么重视，即使是天上飞过的鸟类也会被立即射杀。
千岁花四钱，翠木子八个，阳九叶一枚……她依次把这些药物嚼碎，一口口吞下，苦味刺激得她胃中翻腾不已。
这些东西必须生吃才能发挥最强药效，自己多少不易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些么!
她五官还没有长开，并不惊艳，但是眼中神情瑰丽得动人心魄。
生吃完药，墨隐凝眉感受到药力徐徐发散。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句芒石，自顾自地说道：
“句芒者，春神也。句芒石乃其留在尘世的血液，亲近植物，可逆天改命……”
她将句芒石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药液中，石衣渐渐消融，句芒石真正的模样显露出来。
句芒石通体绿色，由外至里颜色渐深，如嫩芽的徐徐展开，清香散出，生机勃勃。春天的生气扑面而来，醉人心弦。
“这就是句芒石么……？”
墨隐凝视半刻句芒石，把它扔进那桶无根水里，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句芒石开始溶解。
她解开衣服，躺在木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