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江湖流连 -- 第三回：各施心计
议事大殿，寥寥几人。
面对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黎玥，荆扬和颜悦色道：“小玥，以后我们统一了天下，你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
黎玥脸红道：“义父，难道您就没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么？”
荆扬木然：“额……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黎玥：“……”
李亮帮衬道：“你们才见过一面，又怎知对方心思？主公也是为了百姓安宁啊！”
黎玥娇羞道：“……我知道他的心思……”
荆扬正色道：“小玥，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反对，唯独这二人，日后必为我们成就大事的阻碍，留不得！”
黎玥似有些不满：“那你还留！更将我许配出去！”
李亮无奈道：“不然。这只是一时权宜。你只需离间他们即可。还是那句话，将来一统天下，你义父定为你寻一如意郎君。”
黎玥：“你们只知道天下……”
李亮：“怎么会呢，傻孩子，主公、你父亲与我，是生死至交，他将你托付于我们之时，哪有敢不尽心竭力的？”
荆扬：“军师所言极是！”
黎玥不满道：“哼，就是为了你们这天下，连他家人都不要了！”
荆扬、李亮冷汗涔涔：“我们愧对老赵，愧对老赵啊……”
黎玥：“义父，李叔叔，想必我爹也不会反对你们的计谋！婚事我可以答应，离间二人，我也答应！但无论如何，我就是喜欢那楚思游！你们大可放心，那之后我带他一走了之，天下再无荆振后人之名号！”
荆扬：“也罢！如若说届时我们平定天下，杀死复楠，你们也不许寻仇，更不许揭竿起义，否则莫怪义父不留情面！”
“好！一言为定！”说罢黎玥赌气，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荆扬叹气道：“世事总被痴情误，奈何世人尽痴情……”
“主公……”李亮对此感到颇为为难：“现在并非伤感之时。”
荆扬叹气道：“老李，我确实愧对老赵、黎玥啊……”
李亮：“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我们依然可按计划行事，至于主公心疼黎玥，臣亦能理解……”
“不过主公，为了能让黎玥返回……”李亮话锋一转：“我们或可如此如此……”
“嗯……好！”荆扬略微思索，点头道：“去安排吧！老李。”
赵府内宅。
赵远庭低声道：“黎玥的事情你可知道？”
朝峰：“已经知道了，大人。”
赵远庭：“唉，联络之前安排的五十人，暗中听从你的调遣，另外，我拨你本部兵马三千，目的就是一个，保护黎玥。”
朝峰：“那荆复楠他们如何处置？我们还动手么？”
赵远庭：“动手个屁！想让我唯一的女儿守寡不成？”
一阵沉默，赵远庭黯然道：“唉！死生有命，且看主公如何定夺吧……”
朝峰：“嗯……”
赵远庭起身，自衣柜后拿出一柄亮银长枪：“这是我少时喜用的兵器，你且拿去，也不枉师徒之名……”
朝峰单膝叩首道：“老师，虽然姜先生对我要求严苛，但我亦能体会你们良苦用心，更何况若非十六年前有您收留，恐怕我早已成为孤魂野鬼了……”
赵远庭缓缓道：“起来吧，这些年，你替我处理了不少江湖之事，你的成长我也认可，但毕竟此次是千军万马的征战，军中诸将皆许久未经沙场，一切仍要小心为上……”
“朝峰哥！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黎玥贴身侍女小環的声音自府外传来。
朝峰：“大人……不去见见黎玥么？”
“唉，算了，眼下抑郁、矛盾，我也没那心情……”赵远庭一声长叹，挥手示意朝峰离去。
此时，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他独自一人，萧索地静静坐在那里。
……
起兵数日之后，清晨。南征军营帐。
元帅程壁约七十有余，满头白发，虽面色不佳但精神矍铄。这些年他一直伴在戍西王左右，胸有谋略，乃是其心腹。只见他指着地图，对众人道：“继续南下，而后东行，即是经南州，过了‘玉门关’，便是‘郾城’，咳，咳，不消三日便可到达。此城沿沧澜长江而建，多港口。进可跨界以图中原，退可临江自保无虞。与江南‘邺’、‘渺’、‘侜’城，同为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行军到此，咳，咳，若绕行，且不说迁延岁月，一旦被南军发现，必然断我粮道，失了归路，届时死无葬身之地。若攻城，此地又多平原，少山林，难以用计，咳，咳，须力并之，必然损失惨重。诸位有何高见？”
话音刚落，副元帅金广身边站出一位少年将军，高声道：“末将愿讨先锋将印并三千兵马前往攻城！”众人视之，乃靳辉之弟，骁骑都尉靳皓。此人身长八尺，七分与靳辉相像，但眉宇间少了几分威风，多了一些傲气。
元帅程壁道：“小将军勇略过人，足堪重任，咳，咳，但主公希望复楠少主能够振兴国风，若担任先锋，首战告捷，可扬威天下，未审钧意如何？”说罢，他侧首看向复楠等人。
复楠起身，点头应道：“元帅所言极是，我亦可带兵攻城。”
听到此处，思游暗思：此战非比寻常，却令大哥出战，取胜则已，若稍有差池，如何交代？况且初入战场，怎能儿戏？稍有不慎即是万劫不复！
“哼！”只听靳皓冷哼道：“懒散之人凭空自边陲小镇领出这么个王者，怎知身份真假！”
‘啪！’朝峰拍案而起，怒道：“你说什么！？我家主人在外十余年，尽心竭力，早晚照看之人，岂非真龙？”
靳皓轻蔑道：“那赵远庭连自己妻女都不曾照看，又岂能专心一隅看觑他人？”
“呸！闲话少说！”只见朝峰暴怒，擎起双拳，飞身向前。靳皓见状，不甘示弱，奋力迎击。
此时思游心念一转：原来西地众人仍有疑虑，若要立威，确实不易。
只见靳皓、朝峰已激斗于一处，对拆数招，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僵持之中，朝峰突然一跃而起，重重一拳，轰向靳皓面门。见其杀意尽现，靳皓亦奋起一拳，击向朝峰。二人均是刚猛力沉之人，皆寻求夺取对方性命，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之时，复楠健步插入战场之中，侧身举起双臂，硬生接下两股大力，继而运劲，将二人各自向后震开一步。
见自己奋力一击竟被挡下，靳皓、朝峰不禁骇然。复楠逞英豪之势，高声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留下气力杀敌，岂不更好！”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
思游略微思索，起身道：“我兄长是否为天子后人，有张子越叔父遗书为证，且戍西王叔已认下我们，靳兄不必多疑。至于先锋一职，我想大哥亦无需以帝王之躯陷阵在前，就由我与靳兄一同担任，并力向前如何？”
见靳皓没有言语，程壁顺一滞，继而顺势头道：“如此也好！现拨你二人五千兵马，即刻出发！”
“诺！”二人领命，退出营帐，众人四散而去。
一路之上，思游愁眉不展，缓缓走回营帐，方一进入，却见黎玥坐于面前，直直发问道：“你竟如此喜欢征战么？”
思游目瞪口呆，摇了摇头。
黎玥幽幽道：“还是那句话，跟我走吧，寻一处没有纷争的桃源。”
思游低下头，沉默片刻后，坚决道：“你走吧，这征战，我定是要参与的……由不得我……此处诸多不便，还请……不要再来了……”
“……好！没想到你这样铁石心肠！”见思游态度如此，黎玥不禁泛起怒气，扬起帷幕，大步离去。
原来之前行军途中，黎玥便偷偷找过几次思游，表达心意，欲要远走高飞，借被思游推脱。
“唉……”此时的思游只觉头晕目眩，颓然坐下，暗想：这几次相处，你却看不出我的心意么？
未过多久，张冲匆匆进屋，低声道：“思游，快来。”
二人迅速来到大营外的一处荒郊，远远望见复楠、张卫立于高处，下跪一人。待走近询问，才知差点出了祸事！
黎玥进入思游大帐，早被此人觉察，一直在外偷听，恰逢复楠等人来为思游饯行，撞个正着，擒了出去。
复楠肃然道：“我且问你，此是偶然？还是早有安排！”
“……”那人不言不语。
复楠起身，重重踢了他一脚，怒道：“你偷听所谓何事？欲告诉何人？”
只见那人口吐一口鲜血，但镇静异常，从容道：“若我从实招来，可有生路？”
复楠冷冷道：“那要看我能否相信！”
“好！”偷听者缓缓起身，定了定神，欲要开口，只见众人稍有松懈，突然他扬起一片沙尘，转身逃窜！
复楠等人揉着眼睛快步追上，忽见斜刺里闪出一道人影，带狰狞面具，运足劲力，射出一支长箭，正中偷听者的大腿。“啊！”一声惨叫撕心裂肺，但他硬是紧咬牙关，半步未停！
这时张冲甩出盾牌，击中偷听者的后心，见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把那射箭之人一并拿下！”复楠见偷听者已行动迟缓，必然被擒，便大喝一声，提示距离面具人最近的张冲。
张忠闻言，立即转身，奔向那道人影。见此情形，面具人顿足一下，然后施展不可思议的轻功，消失于众人视野。
这时，偷听者挣扎爬起，转向另一方，仍旧一心逃窜。
可惜未出几步，又是一声长啸！一支更快的箭，直直穿透其咽喉，带起一阵血雾！
众人见状立刻停止追击，以防御之姿守定四周。
“射杀他的人是谁？是何目的？”张卫环视四周，口中低语，百思不得其解。
复楠怒道：“总之都是高手，应该是这边的人干的！”说罢，他转向思游，冷冷道：“你走吧！别再回来！”
“大哥……”思游有些莫名其妙。
复楠怒道：“行军路上，你与黎玥眉来眼去，更偷偷幽会，我多次撞见，并未道破，长此下去，流言四起，叫我颜面何存？”
“啊！大哥……”思游心中一冷：自己确实与她情投意合，亦私下相见过几次，一时无可辩驳。
“大哥……”张卫、张冲想要上前劝说。
忽然远处吹起号角，是敦促战士踏上征程。
“今天是女人，若明日，又要抢什么？！让他快走！”复楠转过身，不再言语。
“唉……”思游不禁眼圈一红，一步三回头，看着复楠背影，远远离开……
恐怕今朝一别，从此兄弟天涯，不复相见！
待思游回到大营，却见靳皓骑一匹乌骓踏雪，于自己营帐门口等候。
看到思游后，靳皓示意手下裨将牵来另一匹宝马，高声笑道：“楚先锋！此是我精心饲养之汗血良驹，名为‘逐电’，如今送于你，我们一同出征！”
“多谢！”思游微微一笑，见他豪气纵生，亦受感染，飞身上马道：“出发吧！靳兄！”
说罢，二人策马扬鞭，驰骋于天地之间，身后铁骑紧随，声势震天，煞是威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