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生烂仔 -- 第30章 铁栗开花
炒栗子的老爷子傻在当场。
他炒了一辈子的栗子，磨坏的铁铲、钢钳以及碗口粗的铁扫帚，堆起来足有小山一样高，今个还是头一回见人用尾巴炒栗子。
那根尾巴是铁铸的不成？但就算是铁铸的尾巴，也经不住滚烫的铁砂磨啊。
这不，肉香四溢了吧。嘿嘿，今晚上除了卖炒栗子，还可以加卖一根烤尾串。
咦，那香气咋那么浓，那么鲜，那么让人舒坦呢？
再看一眼铁罐……呀呀呀，虫尾搅拌之下，铁砂仿佛滚动的黑水，一朵朵金灿灿的栗子花浮出水面，像是肉嘟嘟的小虫嘴，让人瞅一眼都馋得慌。
“铁栗开花！这是铁栗开花啊！”老爷子炒了一辈子栗子，普通栗子炒得开花倒也常见，但铁栗开花做梦也没梦到过，这次得遇奇景，自然不能一个人独赏。这不，老爷子就像疯了一样对着食光街来往的虫人食客大喊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千年难遇，铁栗开花。十个栗子……不，一个栗子一枚铜币，男人吃了硬命根，女人吃了壮咪咪！”
“……”阿烂差点跌落下巴，这老爷子做买卖简直做成精了。
就算老爷子不嚷这一嗓子，铁板栗的香气早传遍食光街。好家伙，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小竹棚子，立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从地底下钻出来一层。虫人么，谁不会打个洞冒个泡啊。
一锅炒栗瞬间卖光，叮当响的铜币堆满了蜗壳，老爷子一张脸也笑成了老菊花，拍着阿烂的肩膀说：“娃啊，我知道你是馋栗子吃了，跑过来瞎捣乱滴。瞧你的尾巴烫糊了不，以后可要少玩这种把戏，尾巴烫没了怎么找媳妇啊！”
“真是一个关爱小辈的老大爷啊！”阿烂心里暖融融的，连焦糊的尾巴也没那么疼了。
“还有啊！虫人有一句老话，从哪打滚就从哪翘尾巴。”老大爷的关爱仍在继续，“你的尾巴是大爷的火炉烫伤的，养好伤后再来烫一次，烫的次数越多，炼成钢筋铁棒的机会就越大。”老大爷停顿一下，附在他耳边说，“女娃子们最喜欢钢筋铁棒。”
“……”阿烂有拿脑袋撞墙的冲动。
好在，这个奸猾似鬼的老大爷还给他留下一包栗子，虽然只有巴掌那么大。
阿烂已经心满意足。他似乎看到辛劳了一天的红发女孩，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捻起板栗，含入樱桃小嘴，栗香充满齿间，还有……还有他尾巴的气息。
老大爷炒了一辈子栗子，并不能分清普通栗子和三角铁栗的区别，事实上分清这一点的也没几个。三角铁栗坚硬胜铁，越是火炼越易凝结，只有涂抹了毛油才会裂嘴。虫人的尾巴就像骆驼的驼峰，储藏着积累的脂肪，算是天然的生物油，阿烂豁出尾巴，目的就是给栗子涂抹一层自己的气味。
只是想一下，红发女孩吮着栗子的动作，就像吮着他的尾巴。阿烂顿时感觉心口发紧，腿肚子发颤，尾巴又麻又软。
莫说烤伤尾巴，就算尾巴连根毁掉也是值得的。
阿烂接过栗子，正要出门，门口却堵了人。
“铁栗开花，真香啊。我们来晚了哩。”传来娇柔的女声。
阿烂的身子瞬间僵硬。
“不晚，还有最后一包栗子。”接着是一个轻柔的男声，“虫人朋友，你的栗子我全买了，一枚金币。”
炒栗子的老大爷双眼已经发直，怀疑耳朵出了毛病。一枚金币，足够一个普通的虫人家庭一年的开销，而且还是敞开了吃。
更让他错愕的是，那个虫人小伙子把头低了下去，“不卖！”
堵在门口的是一个白衣锦袍的虫人贵族青年，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一枚金币一个栗子，你总该卖了吧。”
老大爷两只眼睛红成了兔子眼，恨不得从烂虫子手里夺过栗子递上去。那可是十枚金币啊，做完这笔买卖，他就可以退休回老家喝上小蜜酒了，而且喝一瓶倒一瓶。
烂虫子身子在颤抖，但手中的栗子握得更紧，说的还是两个字。
“不卖！
“算了金光，用不着强人所难。”那个穿着金色的草皮群，像流云一样轻柔的女孩笑着说。但她眼角的失望却是难掩。
“一个栗子十枚金币。”锦袍青年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虫人。他年龄跟自己相仿，脸上给炉火熏得黑污一片，看不出面容长相，身上披着一件破麻布之类的衣物，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烂小子。至于作为虫人身份的标示，他的尾巴也给烫得焦糊一片，辨别不出种族出身。
“不卖！”阿烂向门口挤去。
果然，堵住门口的俊男靓女赶紧闪开，自然不愿光鲜的衣服沾染半点污垢。云丫甚至蹙起眉头，用手捂住鼻子，“好臭的人。”
不知在抱怨他的脾气，还是抱怨他身上的异味。
云丫的嗔怒就像主人的号令，跟在后面的人迅速有了动作。火叶虫族四大猛将之一，背着尖头锤的大猛就像山丘一样阻在阿烂前进的方向，“烂小子，少主给你脸，你却不要脸，那就别想要自己的命。”
蒲扇大手当头向阿烂拍下，就大猛那股狠劲，莫说是人，恐怕连石头都会拍烂。
阿烂挺直脑袋，就算死了也要咯他个狠的。
一道血光划过，接着就是一大捧鲜血从断裂的手臂喷向了地板。大猛的胳膊飞了出去，砸落在砂锅里，“兹兹”冒出臭烟。
有血落到了阿烂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条血红的钩子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轻松砍断了那个毫无防备的家伙的胳膊，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顺着那条长达近两米的血红弯钩，它的主人同样脸色血红，就像涂抹了鲜血。
“血炼！”金光的瞳孔缩紧。
“这里是苍穹顶，不是火叶族的后花园，金光你小子毛都没长齐，竟敢跑到食光街欺行霸市！”血炼一双同样血红的眼睛幽幽发光。
“食光街也不是血皮族的屠宰场，你管的闲事似乎多了点！”金光反唇相讥。
“食光街确实和血皮族没有狗屁的关系，但这个脏兮兮的虫人青年是我最好的哥们。”血炼拍着阿烂的肩膀，“我血炼做人的原则很简单，谁惹了我的哥们，就是惹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听他说的那么慷慨激昂，几乎连阿烂都认为自己是堂堂血皮族族长最好的哥们……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阿烂很怀疑第一次血炼有没有正眼看自己。那个桀骜的青年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教训金光的借口罢了。换句话说，就算阿烂没在这里，换了阿猫阿狗惹怒金光，血炼都会出头找金光的茬。
金光显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腼腆的笑容不变，“大猛不过是想轻轻揉一下那条烂虫子……不，你最好哥们的头发，帮他摘下脑袋顶上的脏叶子，仅是关爱的小举动，但你却让他永远失去了一条手臂。”
“那我就赔他一条手臂好了！”血炼举起左手，嘲弄地说，“快点过来取走啊。”
对于血炼的挑衅，四大猛将呼呼粗喘。他们是同胞兄弟，如果那八只眼睛可以化成刀，血炼已经被大卸八块了，但现在他们就像八条咬人不吐骨头的狗，老实地跟在主人的后面。
阿烂感觉脊椎发凉，更加看不透眼前这个腼腆的青年。也不知金光用了什么法子，竟将以脾气火爆闻名族内的四大猛将训练成为四条忠实的猎犬。
那肯定是比掉了一条手臂还要可怕的手段。
但血炼显然把四大猛将的隐忍当成了懦弱，嚣张地大笑起来，“火叶虫族的人，原来都是一群将卵蛋叼在嘴里的废物！”
“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有五六十名身材魁梧的虫人武士围了过来。
食光街上的灯光，照在这些人的脸上。这些人的脸全都是一片血红，那种涂抹了鲜血的红色。
全都是血皮虫族最精锐的战士。他们开始清场，食光街的门店关上门，食客们轰逃一空，毕竟谁都不愿沾染血腥。
血炼曾经说过，他要给金光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这次是准备上演一场大动作。
相比较血皮虫族的武士，金光一方只有十个人。
阿烂注意到，金光依旧在笑，“堂堂的血皮之虎，原来只敢仗着人多。”
这一下算是触动了血炼的火气，“用不着手下的人，我一个人就能干趴下你们十个，那个女孩子当然是在床上干。”
云丫的目光喷着怒火。金光仍是一副腼腆的微笑，“有没有兴趣让我赔你玩一场。”
“你……”血炼将目光从火叶虫族四大猛将身上收回来，还以为自己会来一场以一敌四。血皮虫族与火叶虫族对峙多年，相互知根知底，他单挑四大猛将也并没有取胜的把握。
现在，血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火叶虫族的少主，他脸皮白净得仿佛敷了一层粉底，一双大腿还不及自己的小臂粗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天上去。
不知道是什么信念，让这个还没断奶的小白脸站了出来。
“你只要扛过十招，我就赔你一条手臂！”血炼怪笑起来，“你呢，拿什么做赌注？”
“如果我输了，她就归你，随便你玩。”
金光的指向向云丫，那个火叶族最为窈窕的女孩子。
云丫一张俏脸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