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生烂仔 -- 第23章 地下城堡
这个世界真的存有神迹。
就像红发女孩可以从云空召唤成片的冰雹，她又如凤凰般自火海中重生。
“既然是朋友，有一件事情不该再瞒你。”阿诗玛故意忽略了马尔蒂尼警示性的咳嗽，“阿烂，其实我是神威帝国普约尔十三世的私生女，是王国陛下和某个冰雪精灵的荒唐结晶。所以，从我八岁起，母系的能力逐步觉醒，便拥有了向天空借助寒冰的力量。”
因为一场难以启齿的意外，阿烂参加了由默罕默德邀请三大虫族少主的酒宴，从他们的话中曾对阿诗玛姐弟的身份有过揣测，此刻经过红发女孩亲口证实，脑海依旧轰鸣不已。他鼓着肚子，仰起脖子，吞咽着口水，“你，你，你……是一个公主！”
“不是啦，一个私生女哪有做公主的资格，让你失望了吧！”红发少女娇憨地笑了笑，拍了拍跟屁孩的肩头，“他才是血统纯正的普约尔王子，前提是现在还有人承认神威王国。”
“大胆阿诗玛！王子无比高贵的肩膀，怎由你随意拍打？”阿修罗故意绷起面孔，可不一会就吐着舌头笑起来，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阿诗玛姐弟彻底颠覆了阿烂对人类王室的形象，原来他们也像普通人一样……不，比普通人的性格还要随和。
“也不一样啦。王室中令人讨厌的角色还是占了绝大部分，甚至不乏极为蛮横无理的家伙，比如我们共有的父亲普约尔陛下。像本小姐这种温柔可亲的淑女可是万中无一哦……喂，你干吗一副皱眉头的表情，我这是故意表扬自己么？这是尊重事实哎！”阿诗玛得意洋洋地继续拍着阿修罗的肩膀，“如果还生活在王宫内，跟屁孩倒真有可能跟着那些可恶的家伙们学成一个飞扬跋扈的坏小子。当然，他现在改了好多毛病，这里面少不了马尔蒂尼队长严加管教的功劳。”
“现在跟屁孩有了新的偶像。”马尔蒂尼耸耸肩，罕见地向阿烂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难得，你是真的关心阿诗玛，刚才拼了命似地跳入火海应该是为她殉情吧！”
“哪有？我……天这么冷，我只是想顺便烤烤火。”阿烂语无伦次。
“小伙子，这没什么丢人的。如果阿诗玛小姐不反对，只是光芒佣兵团愿意为她殉情的青年战士就能组成一个冲锋队。”加图索挤挤眼睛，“包括我们的马尔蒂尼队长。”
“啊哈，所有人都是公平竞争。”马尔蒂尼毫不否认，“作为父亲，那位普约尔十三世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就是让阿修罗王子跟随阿诗玛小姐在大路游历。直到神威王国大厦倾覆，所有姓普约尔的大人孩子都被囚禁在王宫的地下室里，除了她们姐弟俩……对了，阿诗玛小姐好像姓火。”
“谁让我是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女啊，所以自己取了一个最喜欢的事物做为姓氏。”阿诗玛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光芒佣兵团的大剑客，这些日子的伙食真是糟透了，能不能看在一个私生女从未吃过一顿饱餐的份上，您就克服一下小气自私的个性，给我们加一份夜宵吧。”
马尔蒂尼面露尴尬，其他人则哈哈大笑，尤其是加图索笑得更是在地上打滚。
阿烂发现自己真的是喜欢上这个佣兵团了。这些人的关系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家庭而不是单纯的战斗伙伴。直到很多年后，他还是很喜欢找光芒佣兵团的一些老战士喝酒。那个时候，加图索总是不服气地和阿烂拼酒量，大块头一边吞着肥肉一边用仅剩的左手偷偷往自己怀子里掺白开水，别以为阿烂不知道，只不过他……好吧，也一样往杯子里掺，还是用更隐蔽的尾巴。
那个时候，他们回忆最多的，自然是那个红头发的女孩。自父系继承的高贵出身除了成为负担外没有带来任何的荣耀，自母系继承的强大冰系能力则成为吞噬心灵的诅咒，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总是倔强地挺直背，向周围的伙伴们绽放绚烂的笑容，以自己的乐观和豁达感染救赎了无数的铁血战士。
包括阿烂。当然，他毫不怀疑自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铁血战士，虽然持有相同观点的似乎没有几个人。
“为什么要来迷雾沼泽，这是一条危机重重毫不吝啬任何生命的道路？”这句话憋在阿烂心里好久了。
“因为我们没的选择。”马尔蒂尼倒是干脆，“迷雾沼泽确实有着探险者的禁地、亡命徒的乐园、恶灵出没的遗迹以及魔鬼的故乡之类令人惊悚的名称。甚至，沼泽里还生活着丑陋不堪形形色色的怪异虫子……对不起，我不是影射阿烂你的。说实话，你的长相在虫人里面算是……啊哈，你懂得啦。不论你信不信，相比较外面的人类世界，我感觉同虫人打交道还是轻松一些，至少他们不会背后捅刀子。”
“那是因为你们没遇上背后算计人的虫人。说实话，迷雾沼泽令人讨厌的虫人还是占了绝大部分，甚至不乏极为阴险卑鄙的家伙，比如说我们火叶虫族就有一位。”阿烂学着红发少女的口气，“像我这种无比正义无比善良无比神勇的虫人可是万中无一哦……喂，你们干吗都是一副作呕的表情，哪怕给个虚伪的赞赏也行啊！”
“撇开那些虚伪的赞赏，其实你本来就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了。”红发女孩注视着他的眼睛，阿烂回视着她，这还是他头一次够胆子跟一个漂亮女孩对视。
那种感觉……呃，怎么像传说中的深情款款呢。
“除了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佣兵伙伴，你……虫人战士阿烂，是第一个敢于帮助我们姐弟这对列入神圣帝国通缉令的流亡叛逆之徒。”红头发女孩略带夸张地说，“将我们举报给神圣帝国的当权者，你至少可以获得万枚金币和一个世袭公爵的册封。”
“然后呢……”阿烂开玩笑地说，“我抱着一万个金币拼命地逃，屁股后面砸下来成千上万的冰雹。”
“不仅有冰雹，还有龙卷风……”阿诗玛笑得弯下了腰。红发女孩并不知道，某一天众神印证了她的预言，真的刮起旋风将那个可恶的家伙卷到了天上去。
“为了躲避自天而降的惩罚，我决定以后在土洞里过日子。”阿烂自作聪明地说。
谁知他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夹杂着土石崩毁、爆裂的杂音。这种莫名沉重的闷响，透过大地，隐隐而动，似是某个巨大物体爬行的声音，从双脚传到肺腑，直至脑里嗡嗡晕眩。接着，山岗一处巨岩缓缓浮起，一头十数尺高的巨硕身影钻出洞穴，现身月光之下，发出“嘶嘶”怪叫。
“呸呸呸，真是触霉头。”阿烂自忖晦气，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过去，被马尔蒂尼拦住。
露出洞外的虫子脑袋，大如车伞，丑陋狰狞，四根硕长的触角闪烁着冰冷的黄光，就像眼珠一样瞪着山坡上的几个人。
“来的可是触龙神大人的使者？”马尔蒂尼朗声问。
“在下触龙神大人的驾前侍卫铁蜈，特乘大人的座驾在此恭候，迎接人类的贵客赶赴暗垒。”
当磨铁一样的声音传来，佣兵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大虫子说话了呢。直到大虫张开嘴巴，才看清嘴内立着一个虫人，面色铁锈，表情极为阴冷，就像一只披着盔甲的蜈蚣。
乖乖啷个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大虫子可以用来当马车拉人。
“这一定是圈套。”阿烂拦在前面，“这个蜈蚣人把咱们引入土洞，连活埋都省力了。”他还觉得不放心，“我记起来了，这大虫子叫车履虫，俗名大土虫，蚯蚓的同族老大，身长体胖，智商极低，喜欢吃土壤里的烂泥。它是出了名的脏货。”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阿诗玛听的。
“来到这里，我们没的选择。”
马尔蒂尼握紧剑柄，抢先攀进车履虫的巨嘴，“呵，里面好宽敞，就是有一股鼬鼠味。”
阿诗玛从阿烂身边走过，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逃避是没用的。”
那句话就像闪电一样轰入阿烂的脑海，就在他发愣的空当，竟身不由己地爬进了虫嘴。呃，草履虫的肚子足够宽敞，如果再放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置办一桌香喷喷的酒菜就更满意了。
“坐好！”
话还未出口，铁蜈就催动了大土虫，踏着撼动大地的脚步向前窜出，最后上来的阿烂差点没给甩飞出去，算是吃了口无遮拦的回报。
“哇……唔！”跟屁孩目瞪口呆地望着外面的洞壁。
大土虫一路向下，沿着宽大的土洞飞奔，那条土洞越走越亮，左右分开枝杈，就像修建在地底四通八达的道路。沿途遇到几只游弋而过身材略小的土虫，各自承载着数十名佩弓带箭的虫人武士，俱右臂横胸，向大土虫敬礼，彰显训练有素的军士作风。
不论那位触龙神大人是谁，就凭他一手建造起这个地下王国，算得上虫人中独具匠心的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