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生烂仔 -- 第18章 要命的蛋疼
冰火历二零一年八月三十一日。
傍晚。
光芒佣兵团第二小队抵达苍穹顶，高大的黑色城墙犹如新月连缀两边峭壁。这一路上，佣兵小队先后有三十九个同伴在七场血战中殒命，活着的五名成员人人挂彩，用死里逃生来形容并不为过。
自光芒佣兵团成立以来，这么惨烈的战绩还是第一次发生。
佣兵团的成员个个垂着头，受雇的向导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尾巴。马背上的阿诗玛闭着眼睑，红发凝成冰霜，跟屁孩满脸忧愁地守在旁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阿烂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女孩竟从云空召唤出大片大片冰雹，而且每一颗都有拳头那么大。所以，剩下的事情他就只有撅着屁股往石头底下藏了。
对了，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格格不入的家伙。那家伙伸直脖子，淌着哈喇子，拎着画板，就像一只黄鼠狼混进了花鸡窝，口哨吹得别提多么欢畅。阿烂算是后悔了，当铺天盖地的冰雹自天而降，他就听到有人喊救命，然后看见这家伙好死未死地压在马匹底下，那时他早该扭头就走……不，再多搬两块石头砸上去，将那张龌龊的鞋拔子脸拍个稀巴烂，省得瞅着闹心。
现在，那张龌龊的笑脸不识好歹地凑了过来，“阿烂兄弟，咱们进了花花世界，陪着鄙人喝一杯如何？”
“我很忙。”阿烂摇了摇头，心情全系于马背上昏睡的女孩。但斜刺射过来一道冰冷的目光，是牵着缰绳的马尔蒂尼，“虫人，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我们也没有继续雇用你的兴趣。这是你的酬金。”
马尔蒂尼丢过来一个钱袋，带着佣兵小队拐入另外的街道。佣兵队长表情冰冷，显然仍沉浸在弟弟布鲁图死亡的悲痛中，甚至连带着记恨起阿烂来。若不是这个虫人多余地说了一大堆废话，让布鲁图弄懂了兄弟之争的真相，布鲁图也不会心生死念自杀性地去遮挡箭雨。
“这算是分别么？”阿烂看着佣兵小队消逝在街道的人流中。还有……那个昏迷的红发女孩，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街头人息鼎沸，来来往往。阿烂突然感觉心口少了点什么，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去哪里。
“阿烂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有想不开的念头。”画师克鲁斯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他的肩膀，“曾经，鄙人也为了一朵鲜花而放弃整个花园。那样的结果是……整个花园的花朵都干枯而死。走吧，让我们去滋润苍穹顶的鲜花去吧。”
真看不出来，画师还长了一只狗鼻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可以消磨整个晚上的好地方……苍穹之顶最豪华的“粉色之都”夜总会。
平日就算将裤衩当了，潦倒的画师估计连夜总会金碧辉煌的门槛都没资格踩上去。但今天有人买单，这家伙立马狮子大开口订了两张豪华贵宾票，阿烂的钱袋立马憋了。
干，一张票十个金币，就算从钱袋里一个个向外掏也需要好长时间不是。那时候，阿烂还不知道钱袋里金光闪闪的玩意有多么重要。直到很多年后，他自己养了一只军队，几乎没有一天不为官兵的吃喝拉撒发愁。每次被赊欠军饷愤而暴动的军士堵在帐篷里，他瑟瑟发抖地躲在桌子底下，眼前晃动的都是那张龌龊的笑脸。然后，愤愤地骂一句“那个狗娘养的烂人！”
“鄙人就是一个烂人，一个烂到家的人。”两瓶七十年的拉菲进了肚子，落魄画师的嘴巴就像泄洪的闸门，将自己三岁时在邻居门前撒尿、直到三十岁时在自己床上撒尿的糗事一一倒出。让阿烂不仅怀疑这家伙在莫亚自由联邦举办的画展，除了呕吐作品之外，还额外奉上了撒尿地图。阿烂之所以还有耐心，只因为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老克，帮我个忙。看见舞池中央那个青皮裙的虫族少女没，帮我绘一幅图好不？”
“好小子，眼光不错么。那小妞虽然容颜比不上红发的人类女孩，但胸脯颇为有料，值得去摸……不，去画。”画师蘸着酒水，用手指在桌子上涂抹起来，看得阿烂直叫苦。
“喂，丝绢呢，我要丝绢画啊！”
“丝绢，好像用光了，还没来得及采购……”
“靠，说白了吧。快把你画的阿诗玛肖像图交出来！”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留下一副肖像图总归有个念想。阿烂用计不成，气得撕破脸，谁知那个酒鬼就像烂泥一样“噗通”滑到椅子底下去了。
阿烂捏着鼻子，不死心地去摸，刚解开画师的胸衣扣，肩膀被人摁住。
“小阿哥，原来你好这口。玩醉鬼有什么意思，俺活生生让你摆布好不？”那股又腻又酸的声音就像从醋坛子里发出来的。
当阿烂转过脸，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壮得像蛮牛的甲壳虫人会发出让人呕吐的腻声。更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是，那个家伙喘着粗气凑过来，一双铁钳般的大手顺着自己的肩膀向下捏去，逮到哪捏到哪。
“啧啧，好硬的臂大肌，好硬得胸大骨，好硬的连体尾……”
“找死！”
阿烂真是急了眼，尾巴劲甩，重重拍在甲壳虫人的裆部。然后……那个家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舞厅就像炸了窝一样爆发大乱。
宁斗十头虎，莫惹一甲虫，阿烂自然深知迷雾沼泽的古训。趁着对方暴怒的前奏，哈着腰从桌子底下溜了出去，当然，临走前没有忘记在醉鬼画师那张脸上重重踩一脚。
楼上是自助区，阿烂抱着消化食物的想法开始在各个区域乱转起来。虫人、人类、兽人甚至还有鸟人……衣装鲜明的各色人等正在旁若无人的享用着这场奢华的宴会。阿烂走在他们中间，总感觉自己是个异类。
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额头慢慢沁出冷汗。
是阿光，还有族内的四大猛将。
四大猛将是火叶虫族战斗力仅次于第一勇士金钢的存在，平日虫逼哄哄，眼睛里塞不下几个人。但看他们对待阿光的态度，就像四只恭恭敬敬的蚂蚁。
几天不见，阿光愈加精气十足。舒适的软袍应该是由人类白色薄亚麻布所制，缀着金色的流苏，让他那张娇嫩的白脸更加秀美，如果少掉屁股后面的尾巴，算是如假包换的人类豪门小少爷。
少族长步履匆匆，穿过狭长的甬路，直接进入最里面的豪厅。
豪厅外，立着八个虫人守卫，那股凶狠的气势绝不是刻意摆出的造型，而是真正用人命积累的杀气。自从阿烂杀过人后，就有了最基本的觉悟。
阿烂现在有点恨自己没有学好族内的潜地技。虽然这间豪厅全是由黑色的花岗岩雕成，并不是说潜就潜进去的。
就在他无可奈何的时候，肩头又被人摁住。
“小阿哥，你昨跑到这里来了呢，害得俺好找！”
是那个有着古怪爱好的甲壳虫人，竟然不死心寻到三楼！现在对方一双热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裆部，嘴角流着细长而令人恶心的粘液。
“靠！”阿烂全身冰冷，尾巴骇得竖了起来，可他偏不敢发作，只用手臂遮住脸。因为豪厅的窗户打开，席间落座的阿光向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坚甲虫族的伦巴少主，其他族落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了。”
什么！这个有着古怪癖好的甲壳虫人竟然是与血皮虫、火叶虫齐名的三大虫族之一坚甲虫族的少主……伦巴。
阿烂眼前发黑，关于伦巴少主那些怪癖的传说就像潮水一样涌向脑海。同人类一样，迷雾沼泽的虫人世界也有“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的习俗。
“来了，来了。”伦巴嘴上说着，脚步没动，眼睛更舍不得从阿烂裆部离开。阿烂感觉后背的汗水像瀑布一样奔涌，下意识摸起一个盘子。他是豁出去了，被阿光察觉最多算个死，但落在这个怪癖手里却简直是生不如死。
就在他兜起盘子准备给伦巴那张黑铁脸填点颜料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握住。那只手很细、很长、很软，但很有韧性。
是那个在舞池中央跳舞的大胸女孩。她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青色的草皮群，左边从肩头到袖口绣着一条金黄的蛇纹，右边整条雪白的臂膀裸露出来。手臂上端戴着一只珊瑚制成的臂环，右手拇指戴着一只紫色的水晶戒指，与左袖的蛇纹交相辉映。
虽然被少女光滑的臂膀箍住脖子并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但阿烂还是感觉很丢人，更丢人的是他奋力挣了几下，就算两只手加起来也掰不开人家一根细嫩的小指头。
当然，阿烂已经找到了借口。嘿嘿，脑门触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件，正是那个萝莉的大胸，那简直是可以让任何男人都手足无力的绝世胸器。
“少主，谈判是正事。”青皮裙女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于甲壳虫人的德行应是习以为常了。
“俺懂，俺懂。”伦巴舔着嘴唇，大黑脸泛着热腾腾的油光，“小青，答应俺。谈完正事，就让俺吃上一顿正餐好不！千万留住他，这个连体尾的小阿哥真的好好好可爱哦……”
“……”青皮裙女孩紧绷着嘴，估计稍微放松一点就会吐出来。
至于那个好好好可爱的小阿哥，整张脸都变成了好好好可爱的绿色，整条身子更是拱成了好好好可爱的虾米状。
“你要老老实实呆着哦！”那个叫小青的女孩捏住阿烂的后脖颈，喘个粗气也难，就像拎小鸡仔一样轻松。
三个人，进入了豪华宴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