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生烂仔 -- 第14章 泡妞画师
接来下，再没有一个佣兵抱怨山路崎岖，连恐高的加图索也开始赞美山顶的空气清新无比。
当然，如果他不再时不时吼上一声“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会更让人心旷神怡。
若选择走另外一条平坦的大路，失去了战马的佣兵将直接面对沼泽之狼铁血骑兵队的围剿，就连自诩剑术一流的马尔蒂尼也不敢轻言杀出重围。
最可气的是，那个烂虫子还在耳边聒噪。
“马尔蒂尼队长的剑术名列一流，加图索副队长的巨斧名列一流，光芒佣兵团的战斗精神名列一流。在一流的荣誉光环笼罩之下，请问马尔蒂尼队长，那个将佣兵团追得屁滚尿流的沼泽之狼又是几流啊！”
“那个烂胚是个只会躲在队伍后面瞎吼乱叫的不入流货色。”马尔蒂尼有义务维护光芒佣兵团的荣誉，义正言辞地说：“还有，我们不是被沼泽之狼追得屁滚尿流，而是在与他们进行伟大的游击战。”
“伟大的游击战？”
“你们虫人哪懂得人类高级战术和谋略，游击战就是采用像蛇一样难以把握轨迹的游动方式，对追来的敌人施以狠辣的还击！”
“可是，我只看到你们在逃跑……不，游动……并没有看到任何狠辣的还击？”
“唔……”马尔蒂尼的脚尖踮起一块石头，顺势以一个潇洒的蝎子摆尾弹出，“这就是我们的反击！”
“啥？”阿烂抓了抓脑袋，实在搞不懂丢块石头跟反击有什么联系。
“说你们虫人智商低你还不服气，难道就不懂发散思维？”
“发散思维？”阿烂摆出一副谆谆好学的态度。
“不错。石头抛出去后，是向上飞，还是往下掉？”
“石头不论飞得多高，最终肯定会掉下来的。”
“那不就妥了。下面就是山涧，山涧溪水奔涌，那块代表正义的石头一定会被溪水冲起，然后以无比强硬的姿势砸向山底下同样匆忙行军的沼泽之狼骑兵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代表正义的石子已经严惩了那群作恶多端的坏蛋。”
“马尔蒂尼队长，被你严惩的人拎着斧子正咬牙切齿地找凶手呢。”
“怎么可能？”
“很不巧，那颗代表正义的石头抛在加图索副队长的鼻子上。那真的是无比强硬的反击，加图索鼻尖肿起的脓包足有拳头那么大。”
“真的？”
“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老马，哪个天杀的混账用石头砸我的鼻子，看到谁偷袭的没？”
“啊哈，今天的太阳真圆啊，天上还有好多星星闪闪发光……一定是老加你苦练神猪唱功，感动了天地神灵，这才天降神石，赐予你全新的造型。不信，你再吼一嗓子，是不是鼻音更加醇厚动听。”
“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嘿嘿，真的唉！”
“……”马尔蒂尼和阿烂同时抹汗。
莫怪他俩聊天打屁，主要因为心情实在紧张。经过悬崖激战，佣兵小队只剩下九个兄弟。在见识到沼泽之狼骑兵队真正的实力后，甚至晚上也不敢稍歇，趁着星光赶起了夜路，不论谁稍微打个瞌睡都会被一石头凿醒。
在悬崖上睡觉就跟自杀并无两样。
直到他们遇到那个躺在悬崖上呼呼大睡的人。
那个家伙也不知睡了多久，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只剩下半个屁股靠在石沿上。当阿烂把他拖回来的时候，那家伙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那是一个喝醉酒跑到悬崖上睡觉的怪人。
接下来，阿烂就后悔了。甚至很多年后，阿烂还在后悔，如果有的选择，一定会重重一脚踢在那个家伙的屁股上，将他踹下悬崖摔个稀巴烂。
那个家伙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向阿烂这个恩人道谢也就算了，而是极不礼貌地翕动着形似黄鼠狼的尖勾鼻子，朝着佣兵小队某个方向嗅动几口。
“好香！一定是来自神圣帝国的玫瑰少女，才会拥有这种让人沉醉的气息。”
“哪里来的醉鬼！”如果不是那个家伙醉醺醺的样子，已有佣兵准备教训出手他了。
“等一等！”醉鬼趴在地上，细长的眼睛半睁半合，当然也是盯着一个方向，“美女，你闪亮的眼睛超过天空中任何一颗星辰，闪烁着令神也迷恋的光芒！哎吆！”
醉鬼左右的阿烂和马尔蒂尼目不斜视的收回脚，仿佛那狠狠一踩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阿诗玛小姐，搭理这个醉鬼作甚，我们快走吧。”
阿诗玛抿嘴轻笑，正要前行，谁知那醉鬼竟又挣扎着挺起了脑袋，“阿诗玛……真是无比娇艳美丽，而又令人无比心醉的名字！啊……”
阿烂和马尔蒂尼又不约而同地挥出拳头，一个击在醉鬼的前胸，一个轰在他的后背，那股默契的程度堪比久经训练。
谁知那醉鬼仍然没有放弃，一边大口呕血，一边掏出一面白巾，以食指为笔，蘸着嘴角的血当场作画。几乎一息之间，简笔画已完成，微风拂过，画上的红发少女仿佛活动起来，步伐姿势之优美无以复加，令马尔蒂尼看得发呆、阿烂看得流口水。
“以如此卑劣的书画侮辱阿诗玛小姐，必须没收！”马尔蒂尼与阿烂拼了命似的扑过去，那么美的画下手晚了就没了。
谁知醉鬼动作更快，死死将丝巾护在胸前，双眼仍然直勾勾盯着阿诗玛，“这幅画是我为小姐所作，代表着我克鲁斯对小姐的一腔赤诚。谁若想抢走，除非海枯石烂，或者我的尸体碎成万段。”
阿烂和马尔蒂尼互望一眼，目光中闪过同样的神色：高手，这个醉鬼绝对是一个泡妞的超级高手。
果不其然，阿诗玛很容易就相信了这个名叫克鲁斯的醉鬼是一个怀才不遇的潦倒画家，流落到迷雾沼泽以为虫人画肖像为生，这次赶赴苍穹之顶，就是为了多挣一口饭吃。
“克鲁斯先生也去苍穹之顶么，我们同路哩，不如一块走吧。”
在阿诗玛发出邀请时，阿烂和马尔蒂尼同时看到，那个以肖像画家自称的卑鄙家伙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但眼中那抹狂喜之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接下来他那张嘴更像抹了蜂蜜一样甜。
“能与小姐同行，实是众神对我克鲁斯的青睐，我克鲁斯愿以画家的荣誉担保，一定为小姐画出一打洋溢青春和美丽的肖像画作为回报。”
“好耶，那样我卧室的四面墙就不会是空白的了。”阿诗玛喜不自胜。
一个怀才不遇的画家喝醉了酒跑到山崖上睡觉找灵感？这种蹩脚的理由也只能骗骗阿诗玛这类充满幻想的青春美少女罢了，莫说久经历练的马尔蒂尼，就连阿烂这个初出茅庐的烂虫子也不会相信。
对于阿诗玛希望有人架着醉鬼走路的请求，阿烂和马尔蒂尼再一次展现了难得的默契，左右扛起克鲁斯的胳膊，故意快步走在最前面。
“哎吆，两位兄弟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我虽然年逾三十，但是久经风霜，这把身子骨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轻盈，根本经不起你们来回折腾。”克鲁斯似乎看出二人来者不善，生怕找个僻静地把自己灭了口，“请你们看在阿诗玛小姐的份上，多加关照鄙人一点吧。”
“哦了，我们会多加关照你的。”
就凭他称呼阿诗玛那股热乎劲，就有十足的理由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两个煞神心有灵犀般来了个风车旋转，将醉鬼身子一百八十度大回旋，脑袋丢在地上，拎起两条腿，拖死狗一样沿着山路向下飞奔。
一路上，“呜……哇，呜……哇”的惨叫前奏和“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的暴吼尾音相映成趣，极大鼓舞了佣兵小队前进的士气。大家几乎一溜小跑地越过了这座海拔一万多公尺的山崖，直到一轮旭日从东方徐徐升起。
“天……我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太不容易了。”克鲁斯激动地泣不成声，“上天的诸神，感谢你们的保佑，活着真的很好。”
“如果你小子胆敢距离阿诗玛小姐百米……不，千米以内，我们马上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阿烂和马尔蒂尼同时附在醉鬼画师耳边恶狠狠地威胁。
“就是诸神也不能剥夺鄙人对美丽的追求。”醉鬼画师踉跄着起身，然后又踉跄着跌倒。那两个收回腿来的家伙面无表情地向阿诗玛说：“克鲁斯先生喝酒太多了，我们在帮他醒酒。”
“唔……这是克鲁斯先生么，衣衫破损，满身伤痕，满脸血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诗玛惊讶地问。
“哦，昨夜太黑，我们跑得太快，不小心掉到了沟里。”阿烂一脸坦然，顺便拽了下马尔蒂尼的衣角，那意思是轮到对方接续后面的桥段。
“不错，我和阿烂兄弟拼着命把对方……不，把自己当肉盾垫在下面，切实保护好克鲁斯先生。本来克鲁斯先生不会受伤的，谁知……”马尔蒂尼已经编不下去了，眼睛求助似地瞅向阿烂。
“谁知……”那个烂虫子心不跳气不喘，一本正经地接腔说：“谁知山上又滚下来一个大石头，正好砸中保护在最面上的克鲁斯先生，于是他就变成了这幅德行……模样。”
“喔，可怜的克鲁斯先生！”阿诗玛满脸同情，“你真是太不幸运了。”
“你牛！”马尔蒂尼踩了阿烂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