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生烂仔 -- 第13章 悬崖决战
“小心！”
阿烂一把拉住阿诗玛的手臂，阿诗玛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石崖边上。
石路越发崎岖，山涧迷雾飘渺，不知深浅，只有背生双翅的鸟雀才敢钻入水雾探寻究竟。
“你的责任是带路！”马尔蒂尼分开两人，低头附在阿烂耳边，凶巴巴地说：“不是来当护花使者的。”
烂虫子晃晃脑袋，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训诫完前面的好色虫子，后面那个黑皮冒浓泡的猪头又开始闹事，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杀人如麻刀口舔血的蛮横货竟有一个富贵病……恐高。
看那家伙挪一步嚷一嗓子，就跟绑到案板上挨宰的猪头别无两样，只不过需要八个人扛着。
“过了桥，为什么不接着走平坦的那条路？”马尔蒂尼将一块碎石踢入山涧，好半响才传来乒乓的回音。
“那条路太宽太平，而且特别干净。”阿烂腼腆地搔搔脑袋，“我这一辈子没走过那么平整干净的路，实在不好意思弄脏它。”
“你搞毛啊！看你当时那副郑重的表情，我们大家还以为那条大路上有埋伏。原来只是为了你个人的邋遢低俗的习性，害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攀山沟。”马尔蒂尼额头蹦起黑线。
“其实走山路也很不错哎，吹吹风，唱唱歌，还有成群结队的鸟雀供大家欣赏。”阿诗玛仰起头，“呀，成群的小鸟怎么飞走了？”
马尔蒂尼突然拔出了剑，就在剑光被夕阳映红的刹那，一支箭矢从雾中射出，钉入山崖的石缝，尾羽颤抖不已。
“有怪物从崖下爬上来了！啊……”
队尾传来某个佣兵的惨叫声，马尔蒂尼抢步扼住山路畸角，放过佣兵小队，锋利的剑尖指向山崖。
一只黑色的手掌攀住山涧的岩石，弯曲的手指就像山鹰的利爪一样凶悍有力，接着是粗悍的双臂，鼓胀的肌肉犹如镔铁铸成般结实。那个黑色的身影从浓雾中缓缓浮现，壮硕的身体上披着一块灰色的狼皮，裸露的手臂和大腿肌肉块块隆起，黝黑的皮肤彷佛镌刻般，绘着可怖的纹饰。
那名武士长着三角型的脑袋，眼睛是死灰的颜色，额头正中生着一支可怖的利角，犹如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他右手拿着一柄利斧，左手提着一颗滴血的头颅。那头颅脖颈被锐器斩断，双目圆睁，正是刚才嚷叫的佣兵战士。
马尔蒂尼据身高处，暴喝出手。他使用的剑法来自军中，剑势直来直去，比起普通佣兵少了几分花俏，但更加实用，一剑劈出便有着千军辟易的气势。
犀角虫人武士对马尔蒂尼的巨剑视若无睹，他用灰暗的眼珠扫过众人，无声地咧开大嘴，露出狰狞的两排尖牙。
横里一柄钢刀挥出，“铛”的架住巨剑。另一个黝黑的身影从崖下攀上，他同样皮肤黝黑，骨骼粗大，手持长刀，头顶的犀角状如弯钩。
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山崖下出现，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一现身便朝佣兵冲来，挥舞着巨大的兵器发出呼呼的巨响。
“他们是犀角虫人，力大皮厚，擅长攀岩，以杀人喝血为乐，属于智力低下的嗜血虫族。”阿烂大声提醒，“大家一定要小心他们的犀角！”
“先小心你自己吧，烂虫子。”马尔蒂尼心念急转，“我们中埋伏了！加图索，看住烂虫子，他应该是奸细。兄弟们，一半护住阿诗玛姐弟。其余的，三角阵型，跟我冲。”
一切发生在瞬间，马尔蒂尼如离弦之箭，一个肩冲将提着佣兵脑袋的犀角武士撞了个趔趄，巨剑穿过对方斧刃，刺入他的小腹。该死，宽阔的巨剑被对方盆骨卡住，看犀角武士的脸色，并不比蚊子叮了一口更痛苦。旁边一名佣兵战士趁机抡刀向他砍去，犀角武士铁斧被马尔蒂尼缠住，无法挡格，眼见钢刀劈来，他头一低，“叮”的一声，钢刀砍在他头顶的鬼角上，发出金铁相交般的震响，溅起一缕火花。
那名佣兵错愕间，犀角武士巨大的头颅向前一顶，尖利的鬼角像标枪一样刺进他的胸膛，穿透了他的心脏。
马尔蒂尼咬紧牙，脸上肌肉绷紧，巨剑上撩，将那个连杀两名佣兵的犀角虫人开膛破肚，虫血溅了满脸。好在，那个皮厚的虫人也彻底放弃了挣扎。
山路地形崎岖，不利摆开阵型，而犀角虫人不但力大无比，而且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佣兵团被分隔为两段，陷入死斗。马尔蒂尼额头涌出大滴大滴的汗水，一半因为紧张，另一半是这短短几分钟的交手，耗费了他大量体力。与他交手的犀角武士简直有着妖魔般的体魄，就算巨剑砍到他们手臂大腿上，却只留下浅浅的伤痕。
“给我武器！”阿烂脑袋后面架着一柄巨斧，他向巨斧的主人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小子，你少耍花招，故意教我唱猪头歌，害得我头昏眼花，得了恐高症。”加图索闭着眼睛，“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难怪每次都被马尔蒂尼笑话。”
“副队长，我教你唱的是‘到来秘法扫拉稀到’，不是‘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阿烂摇了摇头，“而且，你的恐高症是与生俱来的。”
他又眼巴巴看向阿诗玛。
“你要向我保证，你真的不是奸细。”红发女孩直直地盯着他。
“阿诗玛小姐，我以火叶虫族人……不，一条烂虫子的信誉像你保证。”阿烂叹了口气，当初是他提议带着佣兵团走上山路，而旁边就有一条宽敞干净可以跑马车的坦途大道。换成自己是阿诗玛，一定会向他的脸上吐口水。
结果红发少女却说了一句：“给他一把武器。”
“阿诗玛小姐，你确信！好吧，烂虫子，把我的斧头拿去！”加图索闭着眼睛将巨斧塞给阿烂，“如果斧头沾不上敌人的血，就拿你的血抹上去。”
“我没用过斧子，而且这斧子真的够沉。”
斧子到手，阿烂立马变了脸，不要命地朝阿诗玛砍去。
阿诗玛雪白的面孔骤然僵硬，巨斧贴着脸颊轰出，脑后传来“咔嚓”的撞击声，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重重跌落山涧。
是一个犀角武士，突然从崖下跃出，准备擒下她，被阿烂一斧击飞。
阿烂向惊魂未定的红发少女做了个鬼脸，后者一脸惶急。
“姐姐，救救我！”
是阿修罗！被一个格外高大的犀角战士抱在怀里，小男孩握着匕首胡乱刺着，就像在给犀角虫人挠痒痒。
“不要刺犀角战士的胸口。把匕首放平，从犀角战士的左肋位置刺进去！”阿烂向他大叫。
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匕首缓慢地刺进了阿烂所说的位置。犀角战士全身抽搐起来，噗通翻到在地，阿修罗随着滚了几滚，已到悬崖边。
“不……”阿诗玛尖叫一声，扑上前去，伸臂去捞，但仍差了尺许，眼睁睁看着弟弟直堕下崖。
旁边那人的手脚被镣铐锁住，只是蹲下屁股，便轻松将小男孩捞了回来，简直亮瞎了阿诗玛一双钛金眼。
“阿烂哥哥，尾巴长就是帅！”跟屁孩丝毫不知刚才有多么危险，只是揪住那条两米多长的绿皮尾巴不放，“我阿修罗发誓，从今天起，每天都素食，每餐吃青椒，每晚还要加三个西红柿……我一定要长出一条又长又粗的尾巴来。”
这是什么和什么呀？阿诗玛瞪圆了眼睛。
还有更绝的。伴随着一声“我是一个黑皮冒浓泡的猪……这就是传说中的悬崖蹦极么，我也要玩”，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翻滚而出，利用天然酒桶身材的优势，硬生生将两个犀角虫人武士撞下悬崖，然后自己的庞大身躯跟着坠下。
这一回，阿烂整张脸都绿了，赶紧甩开尾巴缠住大汉的脖子。没办法，他本来想缠住对方的腰部的，怎奈就算两根尾巴加起来也不够用，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拽上来。当然，另外加上阿诗玛姐弟和三名佣兵一块帮忙。
前线，马尔蒂尼匹马当先，率领佣兵战士展开反击，将一个又一个犀角战士刺翻在地，剩下的两个虫人终于露出惧色，沿着石崖逃了下去。
如果这些皮糙肉厚的犀角虫人没有左肋的弱点，或者对方人数再多上十几个，这场悬崖决斗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山崖下有骑兵！”一个眼尖的佣兵大喊。
“在哪，在哪？我怎么看不见？”加图索睁开眼问，当然两只水泡眼只敢盯着天上的云彩。
或许山涧的水雾不愿沾染上激斗的污血，飘淡了许多，露出崖下山路和马路之间的交叉口。一面血红的旗帜高高竖起，画着灰色的草原奔狼。二百多名身着铠甲的骑士聚拢在旗帜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一名犀角武士瘸拐着左腿逃到一名高大的银甲骑士马前，苦苦比划着什么，那名骑士似乎恼怒起来，张手拧住虫人头顶的犀角，两臂肌肉隆起，一脚踩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扳，“格”的一声，拧断了他的脖颈。
随后，银甲骑士抬起头，盯着山崖发出一声厉啸。
那颗嵌入深眶的眼睛就像冷血动物般，射出森森的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