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节 顶包
胡德强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征服王茜，只是不知道这事如何对胡天开口。正在他愁思之际，接到了胡天打来的电话。兔崽子，几个月都不见人影，突然来个电话，肯定没有好事。胡德强心里这么怨着这个孽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爸，不好了，出事儿了！”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胡德强骂道：“混帐东西，又给老子惹什么祸了？”
“血，很多血！”颤抖的声音，再好的演员都演绎不出来的那种感觉。胡德强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出血了，一大滩血，还在不停地流！”胡天简直是自言自语地在回答。
“你在什么地方？”胡德强也开始心急了，肯定是大事，否则胡天不会这么惊慌失措。他得马上知道事发地点，因为，在电话里弄不清状况。
“我在凤鸣路2号的公寓里，爸，你快来，要出人命了！”胡天大叫着。
“好，你别慌，我马上过来，你先想想办法止血。”胡德强吩咐完胡天，马上打电话给公司新法务冯巍然，让他带上私人医生王路坤，一起去公寓。胡德强觉得自己还是不去现场为好，否则有些东西说不清楚。冯巍然是妥万成离开之后上任的，浙江人，祖上做过绍兴师爷。此人今年四十五岁，在江湖上有些名头，黑白两道的关系网很深，胡德强花了一千万才把他请来。
冯巍然动作很快，不出十分钟，已经到达现场，但是现场除了胡天，床上只剩一具还在不停流血的尸体。医生迟了十分钟到，进一步确认了尸体。冯巍然眉头紧皱，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戴上手套，翻了翻女孩儿的钱包，查找身份证，之后又把钱包放回原处，又转了几圈。胡天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了？冯先生。”
冯巍然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你先回去吧，要装作和平时一样，知不知道？”
一听说可以走了，胡天如释重负地立即拔腿就走，竟然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冯巍然急忙叫住他，让他清理干净自己再走。胡天不敢怠慢，马上按照吩咐进到洗手间。
冯巍然拨通了江湖老友的电话，让对方派个胆子小而又最无耻下流的家伙过来。不出半小时，一个矮小猥琐的小男人敲门进来了。他自报家门道：“我外号叫’贱春哥’，请大哥多关照。”冯巍然把他上下大量了一番，确认是个货真价实的猥琐男，于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王医生带他进洗手间。王路坤推着“贱春哥”进去几分钟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装满淡黄色液体的管子。冯巍然把自己编好的一套说辞跟“贱春哥”说了几遍，让他记清楚，又让他复述了几遍。“贱春哥”总算没有令冯巍然失望，最后一次复述相当流畅。冯巍然出门时，忍不住又回头打算叮嘱一遍“贱春哥”，他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边脱衣服边自言自语道“那用的着打空炮那么麻烦，早知道如此，哥哥亲自上不是更好”。冯巍然见状本想阻止，但转念一想，让他破坏现场，戏就更真了，而且他也没得反悔，于是轻轻地关上了门。
胡天回到家，依然惊魂未定。公寓里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浮现，之前的所有刺激和快感，早已随着女孩那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消逝得无影无踪。胡天这个小霸王，虽然外表蛮横，但其实是个软骨头，一见到血就吓傻了，何况见到活人慢慢流血至死。他翻出偷藏在家里的毒品，吸食过后，终于逃避了现实，进入了极乐世界。
“贱春哥”发泄完了之后，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随即赶到公寓封锁了现场，并带走了嫌疑人。剧情似乎在按照冯巍然的编排而进行，“贱春哥”被刑事拘留，案件迅速告破，很快由检察院移送法院起诉。而此案件由于影响极为恶劣，媒体一直跟踪渲染，公众都非常关注其进展。随着案件到了法院，开庭在即，网络上突然有人发出疑问，死者并不认识“贱春哥”，为何会死在他手上？此案不仅仅是过失致人死亡，甚至有可能涉及强奸。发布这条消息的网友似乎是死者的朋友，熟悉她的生活交往圈子，其发布的信息很快得到众多网友的同情和附和。媒体见状，也纷纷发文质疑案件破获的速度太快，警方有着急破案的嫌疑。
负责案件侦办的是辖地派出所的刑警中队，他们确实碍于案件的恶劣影响，并受到上级部门的压力，急于结案，因此在嫌疑人认罪的情况下，基于现场取得的精液等物证，草草结案。检察院根据物证、口供等材料，也没看出明显漏洞，所以在上级和警方的一再要求下，也急于把案件出手，将案件提前移交给了法院。他们都没有想到，此案并非展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但是迫于压力，他们只好出来为自己辩护，并声称此案是铁案，还让嫌疑人在镜头前认罪，并现场直播。
但是好奇的网友们并不认账，他们开始扮演侦探的角色，逐个挖掘案件的细节。很快，众多的信息出现在网络上，让人们产生无数的联想。警方对排山倒海似的信息无法控制，只好催促法院迅速审理案件。
冯巍然本来很淡定，以为案件很快就会审结，但没想到一个网络信息引起了如此大的波澜。他隐隐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任由网友们质疑下去，很可能会暴露真相，于是他也雇佣了一批网路水军，扮演反方角色，指责对方干扰司法，并催促司法机关尽早将犯罪分子处以重罚。冯巍然的应对措施对政府和法院确实产生了影响，案件的开庭日期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可是，一些持阴谋论的愤怒网友更加坚信，此案背后肯定有更深的阴谋，否则不可能会有如此多的水军灌水。
案件就要开庭了，突然，一条爆炸性的信息出现在网络上：案发现场——凤鸣路2号的公寓属于胡德强的产业。就这么一条标题，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各大媒体纷纷转载，虽然没有把胡氏父子与此案直接联系起来，可是，聪明的大众迅速把胡氏父子锁定为嫌疑人。胡氏集团的股票应声而落，胡德强焦头烂额。
网络高手顺藤摸瓜，很快又发布了案发当日，该公寓的监控视频，显示胡天、冯巍然、王路坤和“贱春哥”出入的画面，并立即作出破案结论：胡天犯案后，召来私人律师和医生处理现场，又找来无赖流氓到现场顶罪。这个符合逻辑的推论获得了绝大多数网友们的认可，但是没过多久，就被网警删除了。
警方的愚蠢做法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网友们愤怒了，一时之间，攻击警方的言论充斥着大小网站，甚至有政协委员发声质疑警方的做法。本来是一件地方性的普通刑事案件，现在经由网络，影响迅速扩散到全国范围。各地媒体记者，在短短一两天内，群集到此，并且几乎是口径一致地发布质疑的声音。
胡德强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对事态的恶化完全没有办法。除了发表公开言论，以图撇开与案件的嫌疑之外，也只能装模作样地声明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法院似乎认可了网络上的质疑，不敢担责任，于是把案件退回给了检察院，检察院见形势不对，就把案件继续退回给警方。警方的处境就如在火山口上，随时有被融化的风险。市局领导决定把案件从刑警中队调到重案处办理，并迅即对外发布补充侦查的信息。
本来妄图置身事外的胡氏父子，此时此刻已经无法脱离干系了，冯巍然警告胡德强，已经到了与司法机关正面接触的时候了，晚了就更被动。胡德强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如今这火正越烧越旺。
冯巍然和黄建军是老关系，胡德强又是靠着黄建军的照顾发家的，所以胡德强和冯巍然就去找黄建军求救。也许是他们命好，市局刚刚宣布任命决定，将黄建军调任重案处处长，作为副局长的预备干部培养。
因为案件极为敏感，黄建军为了仕途，拒绝和胡德强见面。胡德强为了儿子的利益，不惜与黄建军翻脸，威胁他如果不帮忙就举报他受贿。黄建军没想到胡德强这条狗敢咬自己，自己有许多把柄在其手上，不得不周旋，于是答应见面谈。
既然胡德强不惜撕破脸皮，可见此案必定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黄建军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一直觉得吃定了胡德强，没想到胡德强敢向自己叫板。狗急了跳墙，果然没错，胡德强这条狗已经疯了。
黄建军明白，自己在胡德强面前不能怂了，否则以后很被动。他们约在偏僻的镜湖山庄见面，这里是黄建军的产业，在自己的地盘上谈事情比较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