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25章 本性不移妄想生
呆坐了盏茶工夫，程云羽回过神来，首先浮于其脑海的却不是刚刚得知的散功口诀，而是那《冲云气》的修炼之法。程云羽在心中默诵了一遍，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既然一个小宗派的炼气之修都能创出此等功法，我被众人称之为修行天才，又观阅了如此多的珍贵典籍，为何不能完善其残缺之处，让这冲云气也能成功凝丹。”看来刚刚渺衍真人的苦心之语全算白说了，骨子里的冒险精神一出来，便叫程云羽又忘了真人再三告诫的要慎之又慎、切勿急躁之语。
不过补缺《冲云气》之后续，哪能简单，无异于再自创出一套自己的修行功法。程云羽却是无知无畏，也许是看多了前辈们的修行笔记，其中不乏一些自创功法的心得，便认为自创功法也非难事。确实，修行功法都是由人所创，但现存各阶段的功法均是由修为高深之士在自己修炼有成后，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得失，再经多番推算，而创出的已走之路的一些更为巧妙方法。可以说，本阶段修行功法必是由更高阶段的修士所创，一套完整的炼气功法必为凝丹以上修士所创，凝丹功法必为塑神以上修士所创，以此类推。不过，修士们最初的修行功法是从何得来，现今却已经无从可考了，但这也不能代表程云羽这个炼气中期的小子就能完善出一套另类的炼气功法。
若被程一方和渺衍真人得知，他欲凭其炼气中期的修为，全靠想象臆测，便将一套残缺的炼气功法变为能使之成功凝丹的完整功法，必又是一番臭骂。不过程云羽却管不了那么多，心底的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再难以抑制。与其散功重修，注定无法拜渺衍真人为师，不如奋力一搏。
不过他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莽撞了，他先在经房内寻得其他炼气功法，细细查阅了其对炼气后期以及如何凝丹的解释,以供参考。
炼气中期晋至炼气后期，便是要将之前修炼出的内气填满丹田，而后凝固压制，最终化气为液。内气以液态存于丹田，此时内气高度凝缩，所蕴含的力量更为强大，便是炼气后期。之后再循法将丹田内的液态内气再行凝聚压缩，当压制到一个极限时，内气会发生一种质的改变，液态凝固，集聚成丹。若能到达此步，便是成功凝丹了。
可这个压制过程，却非易事，首先便要丹田足够坚韧，能承受压制内气所产生的反抗力。其次，内气要足够充足，能够不断补充，使丹田始终处于饱和状态，才能有足够的压力以凝缩内气。
这两点对于现在的程云羽来说却不算什么。他的丹田经冥月轮炼化之法破而后立了数百次后，其坚韧程度早非一般修士可比。而他所修的冲云气本身便有提高内气增长速度的奇效，经四年苦修，目前其所能调动的内气足以令他傲视群修。现在的关键是在于压制冲云气所具的狂暴之性，使其能乖乖呆在丹田内，不再躁动。
十多日的时间里，程云羽观阅了不下百套炼气功法。虽然这些功法口诀不同，运气方法各有特色，但无一不是要求要先将内气凝满丹田，而后化气为液，进而压液成丹。
披头散发地坐于卧床之上，一脸憔悴的程云羽正皱眉冥思，其四周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几十块大小不同的玉简。
“凝满丹田……凝满丹田……不压制住内气的狂暴之性，我的丹田却总也无法存满。最好的一次，我强行储气近九分满了，可丹田便疼痛欲裂，无法再进行下去。不可改变冲云气的狂暴之性，根本不可能使我丹田溢满，可这改变内气属性的方法，经房内如此多的典籍竟无一涉及……”
不是这些典籍内不涉及，而是整个修行界根本就没有此类方法。修士们炼气凝丹本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提高修为才是关键，有谁会无聊到去琢磨改变内气属性这一于修为无所助益的方法。像《冲云气》这类一看便知道会影响之后凝丹的残缺功法，也许除了其创始人和傻乎乎的程云羽，根本就不会有人去碰。
“滴溜儿……滴溜儿……”突然一阵鸟叫声将程云羽从苦思中拉了出来。抬眼一看，却有两只云雀落在了经房门外，正傻头傻脑地往门内跳来。他身负清洁经房之责，却不能叫它们如愿，进来脏了经房，赶紧起身过去将其赶走。
程云羽一跨出房门，却见可不只那两只鸟，门外十几只云雀一起被他惊得朝四面八方乱飞而去。他摇了摇头，正待回去继续苦思功法，眼角余光却又瞥到远方的天空中，一群大雁正排成一个大字形，井然有序地缓缓飞过。这一瞥，却叫他那本欲收回的目光愣愣地定在了那大雁身上。回过神来，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那些各自觅食的云雀，双眼忽然一亮，嘴里默默念道：“有序……有序……转身快步回到经房内的原位上。
这次，他不再继续冥思，而是慢慢调动体内的内气，在丹田中运转了起来。
刚才，他先是见到云雀们胡乱地各自逃散，而后又发现那行大雁循序排成一列飞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了一个或可一试的办法。
冲云气在丹田内因狂暴之性，一旦近满，便无序躁动，横冲直撞，就如那被他惊散十几只云雀，乱七八糟，只知各飞东西。先前他老是去试着压制冲云气的躁动，却总不能成功，毕竟这是其特有属性，如何能改。而见到大雁的整齐队列后，他却突然想到，能否换个角度，堵不如疏，自己不再去压制冲云气的躁动，妄想其完全静止，而是引导这股躁动，让其有序地在丹田内运行，为其狂暴之性找到一个宣泄口，减少其反抗力，是否能让冲云气溢满丹田。
程云羽虽无法压制冲云气的狂暴之性，但仅是控制其运动轨迹，却不难办到，否则也无法运气冲穴，打通全身经脉了。
将全部心神都沉于自己的丹田之内，程云羽小心翼翼地首先驱使起丹田最深处的少许冲云气运转开来。
他的心神一到，冲云气便如听话地孩子般以丹田中心为核，呈漩涡状旋转了起来。先是少许，然后又逐渐带动外围更多的内气加入其中。随着时间流逝，冲云气的漩涡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将整个丹田内的内气尽皆卷入其中。
程云羽一喜，他还是首次这么轻松便能向丹田中注入如此多的内气，且未有一丝不适之感，赶忙调动经脉中的内气，填补丹田空缺。丹田内的冲云气漩涡也随之越滚越大，到最后更是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不用他凝神调动，便自行将平时散于各经脉之内的内气都吸入漩涡之中。
到了此时，程云羽那张憔悴的脸上才浮现出一股惊异之色，自进入炼气中期以来，他首次发现自己竟有内气不足之忧。经脉里内气全被丹田内的漩涡一吸而空，而丹田却仍有不少空间，若继续下去，恐怕经脉也会被吸干，从而伤了根基。之前有过炼气出岔子的教训，惟恐重蹈覆辙，他也不敢再继续下去了，急忙意守丹田，以心神控制着冲云气慢慢停止运转，那好似一时半会喂不饱的冲云漩涡也随之消散于无形。
“看来这条路是对的，至少我的丹田可以存入更多内气了，现在却是内气不足的原因，导致无法进行下去，也不知道溢满丹田会是什么效果。不管了，我且先炼出更多内气再说。若此路最后不通，再行散功便是。”停下尝试之后，程云羽默默地定下了之后的修炼方向。
接下来的半年，程云羽便在修炼冲云气与尝试喂饱漩涡中反复徘徊。他几乎忘了与渺衍真人约定的拜师之约，忘了自己的目的是要炼气化液，晋至练气后期，甚至也自己完善《冲云气》后续功法的野心。只是固执地认准了自己一定要将那漩涡喂饱，让自己从未溢满过的丹田真真正正的圆满一次。随着他炼出的内气越来越多，冲云漩涡越卷越大，离丹田的壁障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山中乾坤世莫知，时闻啸鹤带云归。马上便要年满十八岁的程云羽已长成了一位目若朗星、丰神俊秀的美男子，不复当年那还带有些许稚气的少年模样，身高也近六尺，就算此时他正披头散发地闭目盘膝于木床之上，也能让人一眼便不自觉地惊叹而出，好一位俊美的伟男子！
正将心神全部沉于丹田中的程云羽却无心关注自己的外貌，他只知道那个之前总是无法喂饱的漩涡，这次似乎终于要到极限了。丹田内，冲云漩涡的外围紧紧地贴着丹田内壁飞速刮过，此时其旋转速度已远超当初他第一次尝试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