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天亦迷 -- （三）复活了？
碧落山？
宝物？
“妘娘，会不会就是师父叫我们找到司琴师父的原因，她保管着你们的家族传家宝。”
妘娘安葬了神医和他老仆，在土墓前，又看了一眼信上的三个字，甩手便将信纸扔在了白烛上，她再恨自己，恨了琦君十一年，伤害了本该有的不忘之情，说好了，即使相分相离不相忘，但最终是自己背叛了誓言背叛了琦君的心。
在弱弱的火光中，黑色的纸屑翻滚着被吹上天。
“白姬，我们走吧？”
“去哪里？”
“当然找子菽了。”妘娘遮上了面纱，恢复了往日的理性与寡淡，所有情感深埋于心，喜或者忧，只有自己最知道。
“那不会一趟碧落吗？”
“不，你也说了，也许答案就在司琴圣女那，一切随缘吧。”
白姬看到妘娘的背影，不似以前寂寞了。自神医死去后，妘娘放下了很多，她刚刚将土堆在死者身上时，白姬意外的发现妘娘的脸上就有泪光，她的嘴角有温暖的笑，很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说着，白姬没注意到前面匆忙而来的人。
“啊!”
白姬正在向妘娘夸口自己倒走路永远不会撞到人，刚走几步，就被一个从凤凰台闯出来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干什么？”白姬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吓了一跳。
“你是白姬姑娘？”男子露出了惊喜之情，眉头向上扬了一下，有礼地下拜，说道：“在下是金门的左护法鹧鸪子，我们在月城外的小栈见过的。”
妘娘立刻收起了指间的凤针，松了一口气。
白姬仔细一看，这个人好像是有点面熟，但是这个人话不多，所以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
“你找我有什么事？”白姬与金门一向没有来往，他们挖人祖坟盗墓也不是她敬重的行当，为何突然来找她。
男子忽“嗵”的一声下跪，“求姑娘救我家主人一命，鹧鸪我愿用生命报答。”
“到底怎回事，你怎么从凤凰台出来？”白姬一头雾水，她和他们主人也就一面之缘，为什么忽来找她？
妘娘见人多不便，便将左护法扶起，“进里面说吧。”
“不，害我家主人的人就在那里，我不能进去。”
左护法的话让妘娘也一惊。
“我们走后门，我知道路。”白姬得意的抬起头，她的笑信心十足，手拨开了南侧大树下的荆棘，一道小木门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蹑手蹑脚的穿过假山，穿过林荫石路。“到了到了！”
一路来，白姬觉得这里变了很多，台里的人都面目全非，现在的人看上去都有点功夫，将凤凰台保护的很严密。
“娘亲！”子菽小声地从门后呼唤了一声，白姬带着身后的两个人快速地穿过门，成功闯入了凤凰台。
左护法刚一坐下，就大口大口地吐出了鲜血。
“你受伤了？”白姬一把搭过左护法的手腕，心血堵塞，“你心力衰竭，因为伤口未得到及时的救护，导致了你的血液回流阻塞。”
“不用管我，白姬姑娘，求你救我家的主人，他中了尸热。”
妘娘得到了白姬的暗示，凤针飞入了左护法的颈部下方的穴位，有时候杀人的武器也可以救人。
“这里交给你了。”白姬放下了帘子，和子菽伯考坐在外堂。
伯考从包里拿出刚在街上买的油饼，递给子菽和白姬，“白姬，他怎么会找到你的，我们来的时候就看他在外面徘徊。”
“我也不知道，他撞上了我，然后求我就他们家的主人。”
白姬夺过子菽的饼咬了一口，还是老味道，上次来吃这个没钱，那个老爷爷请他吃了个，“我只和他有一面之缘，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这个就奇怪了。”
伯考看着张牙舞爪的子菽，安慰地递给她一个大油饼，“白姬，你怎么抢子菽的饼啊。”
“抢着吃才好吃，对不对，子菽。”
“对啊，真的比刚才好吃了。”
说话间，伯考也抢走了子菽的油饼，子菽大吼一声，伯考立马用油饼堵住了她的嘴，“小声点，外头有人。”
这在三人抢着吃饼的时候，妘娘拉开了帘子，“你们可以进来了。”
左护法现在的气色回转了很多，但是额间还是有块黑气，白姬一看，便知道，妘娘尽力了。
“白姬姑娘，谢谢你们救我，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但是，请你们就我家主人。”
“你怎么知道我就可以救你们家主人？”
白姬好奇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要从我们半月前分开说起。你们走了，我们继续去月城后的月山盗墓。这次，我们收到消息，在月山上，有一个狼王墓，之中有许多宝物，最珍贵的是狼眼，形如夜明珠，但是是绿色的。我们成功探测到了狼王墓的进口，并且倒斗也顺利，就在我们要爬出墓口时，出现了一个男子，抢走了我们的狼眼，而主人力争时，被一团黑气包围，我们来不及打开飞伞。”
白姬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你说那个狼眼，就是能够可以替换做人眼的神物，据说这个世间少有，可以让盲者重新有光明。”
“那个男子没有头颅，他需要眼睛。”
妘娘心里咯噔一下，希望不是他猜想的那样，“你能不能详细地和我描述下那个男子？”
“当然，因为在夜间，看的不那么真切，但是她的手中有一把斧子，没有头。我们带着主人找遍了名医，有一个道士说他中了尸热，如果得不到医治，会自己腐烂而死。于是，我们想到了你，在客栈中，我们领教过你的厉害。”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是那个掌柜告诉我的，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说完，左护法一阵猛烈的咳嗽，妘娘虽然可以让他活的久些，但是，他还是会死，只是早晚罢了。
“白姬，我猜想那个人是柳一山，而这事，是鬼娘子小爱所为。”
白姬更加震惊了，子菽不明白地也大吃一惊，伯考知道这个人，十年前黑水谷灭门后，他们古月派就兴起来了，鸠也有过调查，这个帮派和十三年前的青后之死应该有关系。
“鹧鸪子，我和你走一趟，但是能不能就他，我就不知道了。”白姬站起，走到紧关的窗户前，“但是，我得先在这里确认一件事情，你们等我一下。”
妘娘会意地点头，绕梁必须快点找回。
白姬一路潜行，从屋后窗台跳进了玉姐的房间。陈设没有变，正在她想着绕梁会在哪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白姬的身后，只感受到一阵风强劲地吹过。
“谁？！”
“月，是玉姐叫我在此等你的。”
黑衣男子说话时，竟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与他无关的，“她要我告诉你，绕梁被主上，也就是位之信给拿走了，叫你万事小心，她会将琴带回的，那时我和她回来找你。”
“玉姐呢？”白姬担心极了，绕梁落入坏人之中，不会被分尸吧，好不容易修好的。
“她去了流沙之西的流云城，有要事。”
“那我的琴……”
白姬的不信任让男子微怒了，他肯定地说：“白姬，请相信她，曾经她可以放弃生命去保护一个人，一把琴，她会做到的。”
男子认真带有训话式的语气，让白姬几乎窒息了，“嗯，我等你们。”
在白姬准备从原路返回时，她听到男子的叹息，“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白姬？青龙？你太自私了。”
“什么意思？”男子显然没有料到女子会突然折回，而且听到了他的话，从窗口跳回。
“你听到了？不过也没事。你知道吗，你不相信的人，一直非常相信你。”男子挂着嘲讽式的微笑，“你真的忘记了？”
“谁？”白姬疑惑地张大了眼睛。
“没事，你走吧，希望你永远不要记起就好。”
说完，男子也推门离开了。
白姬站在原地，手指缠着衣袋，“难道玉姐也和我认识？算了，先回去吧。”
风儿吹，蝶儿追，花儿舞四季。一看天二看水，流水绕云端。
子菽一路上跟着伯考念着歌谣，这石船的速度就是快，一会儿就到了金门了。这金门发展的历史不长，但也有五世了，都一脉单传，现在唯一的血脉还没有继承人，这个当家就要死翘翘了。白姬认为这是挖人祖坟的报应，证据就是金门家大业大，就只有一个男丁，其他不是早亡就是胎死腹中了。
“白姬姑娘，请你务必救活主人。”左护法又行了个大礼，非要等白姬答应尽力而为才起身。
“娘亲，金门是干什么的？”
“金门的创始者是一个盗墓者，据说因为盗墓而发家，且他们之中能人异士甚多，武器也研究的精湛，当然，都是服务于盗墓的。”白姬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通，不管子菽有没有听明白，她也不多说了，他们的左护法那么忠心，听了坏话会伤心的，然后死的更快了。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佩服这个门派，都是自立自强，独立更生的，还发明了飞伞，明光灯，龙爪手，上天入地等许多工具，武功也特别，什么缩骨，软体，魁星斗，矩阵都在人们口中被频频说起，并且夸赞不止。
金门的大门是鲜有的白色大门，还冒着寒气，看来这个大门是由传闻中的千年冰石做成的，这个冰石原本是冰，在墓中常被用于制作死者之门，经过常年质变，成了寒冰石，并且刀剑不入。白姬心想：看来金门有点能耐啊，他们都把独孤皇后的坟墓都盗过了。
这门，充分显示了金门人的实力，不同凡响。
金门的老夫人和少夫人已经站在了大门前迎接贵客，只要有人能救他的孙儿，老夫人想即使倒空整个金门都没关系。
“拜见老妇人，少夫人。”左护法用了盗墓者的特有的礼节向她们问好。
老夫人看着来者的脸，开始努力地回想一个人，儿子在一次盗宝时，为了救怀孕的妻子死了，媳妇生下这个孙儿也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这个老夫人愈加注重培养他的孙儿。十五年前，那时她还有力气，一直带着自己的孙子积累经验。一次有个女子来询问过关于传说中的宝藏的事情，要找到独孤大帝的坟墓所在，但是金门的先人都不在人世了，没人说得清这寒冰石的由来。那个女子后来直接去了千年山，因为他们记得祖先去过那里，并且从那里回来后便定居了，不再出游，金盆洗手了。
自所以老妇人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后来跟上来的女子，喊着打听宝藏的女子为青后，她才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国母，是帝后，但是竟然为了获得去千鸟山的路线，还低声下气地替她洗脚，一时红了脸。
“你是？”老夫人记得青后已经死了，如果死了，这个人是谁？
“我是白姬，你好，老夫人。”白姬的笑，晃晕了老夫人的眼睛，这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人啊。
妘娘替病床上烧的通红的男子检查了上身，测听了脉搏，一旁的白姬发现男子身上已经出现了局部溃烂。
“还好，还有得救。”妘娘检查一番后抬起头，微笑着说到，她知道现在老夫人需要安慰和希望。
“真的？怎么救？姑娘要是救活我的孙子，我愿意当牛做马……”
“我也是，求你们救我相公。”
“老夫人，不要这样，这个救法，有点极端，还是需要少夫人考虑下。”妘娘用香料擦手，起身走到了少夫人的身边。
“他需要冰体由内而外的补充人气，少夫人，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雪山族的雪女吧？”妘娘的这一猜测让大家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怜儿？”老夫人关切的问道。
少夫人点了点头，“我是落日山之巅的雪女，有一天看到一个少年倒在雪地中，快冻死了，于是我用雪莲救了他，并且生了爱慕之情。随他下山了。”
“所以你的手出奇的冷，我只道是你身子虚。”老夫人想到了平时的生活中的怪事，现在都对得起来了。
“只要雪女你冰镇他七天，循环便会将尸毒排除，你夫君就会好了。但你……”
少夫人的眼神阻止了妘娘往下说，她哀求的看着，“我愿意，奶奶，我会救活夫君的。”
老夫人擦着眼泪，“我的好孙媳妇，等孙儿好了，你们应该给我添个重孙子了。”
“奶奶，你不怪我？你不怕我？”少夫人噙着眼泪，拉住了奶奶的手。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好孩子。”
白姬感动的也哭了起来，子菽拉了拉她的衣角，“娘亲，不哭。”
老夫人一直送白姬到山下，左护法已经被妘娘安排养伤了，只要按时服药，妘娘告诉他活个三年没问题。
“二娘，你为什么皱着眉头不说话？”子菽趴在伯考背上，看着身后的妘娘。
白姬也点了点头，“从刚才就没说一句话。对了，妘娘，你哪个但后面要说什么啊，怎么忽然停了。”
“但是，雪女会融化，消失在人间。就这样。”
这话伯考也料到了，冰火不相容，但是，他们的情感是相通的。
白姬也沉默了，早知道就不知道这个答案了，更加伤心了。
“白姬，我想我们的去一趟月城，找到那个无头尸体，我怀疑是柳一山复活了。”妘娘做出了这个判断必有她的依据，白姬本来想去找玉姐，但是先去一趟月城也没事。
“复活了？怎么可能！”
“有可能，因为，哎，反正我们边走边说。”妘娘加快了步子，心早就飞到了月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