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扩充之道 -- 第五十八章 汉阳
奇怪的是，一路下来，骆彦小心的提防，却连个屁大的动静都没有，一切仿佛从来没发生过。
赶了这一路，骆彦的马术在王忠嗣看来勉强入门，吴星平也骑得有模有样，若不是纵马疾驰，倒也轻易不露破绽。
接近汉阳城，骆彦还是小心地给王忠嗣化了个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虽说一般没人注意这些小卒子，可小心才驶得万年船啊。
进入汉阳城，气温骤然高了起来，仿佛置身火炉一般，吴星平苦着脸看向骆彦，意思是能否解下那该死的铁板，骆彦却只装作没看见。开什么玩笑，自己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把铁板摘了，一枝冷箭把你射墙上去，我该上哪喊冤去？
早有城门的卫士匆匆赶去报信，另有一名卫士在前头引路，态度倒是极为恭敬。奇怪的是，骆彦对这汉阳城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街道根本不用卫士提醒就能分辨得出来。
还没到府衙，一群大小官员身着官服，早就候在路旁，见得吴星平便都拱手：“王大人呐，你可算来了！下官等人早就翘首以待，只盼能早日聆听大人教诲，不意今日方得见尊容啊。”
“是啊！大人这一路轻装简发，不失军中豪气！只是，王大人呐，好歹早些遣人知会一声，下官等人好出城恭迎大驾啊！如今倒显得下官失礼了。”
吴星平在骆彦的掺扶下，摇摇晃晃地下马，倒看得一众官员目瞪口呆。这，这是纵横边塞、所向无敌的王大帅么？怎么连下个马都显得这般别扭，甚至可以说是生疏？
在骆彦的授意下，吴星平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词，只是半瘸着拱手一叹：“昔日旧伤发作，让各位见笑了。唉，各位大人也忒客气了些，王某一介犯官，来此不过是陛下恩惠，容王某在此养伤罢了，日后郡内大小事务，还得请列位多加费心。”
原来如此啊！众官员恍然大悟。什么昔日旧伤发作啊，明明就是在天牢里受了番折磨，落下了病根所致，这番话不用明说大家也能意会。
最让人开心的，却是最后那句话。嘿嘿，依这意思，王忠嗣这太守之位不过就是挂个虚衔，吃盐不管咸，每日只管拿银子，其他事务还是完全倚仗大家自行处理？哈哈，这种美差上哪找去？对王忠嗣而言可能是心灰意冷的话，对这一帮子官吏来说却是个天大的福音。
当然，想要太过分、手伸得太长，那是不现实的。王忠嗣这种狠人，惹恼了完全可能出手先斩后奏，即使他不理会，其他同僚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事还得有点分寸。
汉阳司马程无伤堆起笑脸，伸手扶了把“王忠嗣”：“太守一路鞍马劳顿，属下等人有意为大人一行接风洗尘，不知大人可否再为劳顿一翻？”
“这话说的！为大人接风洗尘是我们属下该做的事。只是，好歹得先把大人安顿下来吧？大人，汉阳地方贫瘠，也没什么好宅子，且先委屈大人在府衙后院居住如何？”汉阳别驾孙不凡对着“王忠嗣”一礼。
“甚好，甚好。”吴星平含糊其词的说了句。
随着这句话，便有人过去牵马拿行礼，一路送入后院，骆彦头一偏，樊冲心领神会的带着两名卫士跟了进去，先进打探一番，以防万一。
“大人看看，这小院还能将就否？”吴星平进得后院，孙不凡面有得色的对他拱手。
吴星平这辈子就住过自家的小宅院，最好的也就是一路上的驿馆，如何见过这等排场？一时间竟有些惊呆了。
莫说吴星平，就是骆彦这号见识过杨钊府邸的人物，看了这宅院也只能点头称赞。院子不大，却是山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活水自假山之上喷涌而出，回廊虽不能曲径通幽，却透着一股江南独有的灵气，小湖旁迎风摇摆的竹林让人看了心头便涌起丝凉意，湖中不时鲤鱼跳跃，两对鸳鸯在湖面上悠闲自得的游荡。
“这得花不少银子吧？”骆彦怕吴星平这号土包子露馅，赶紧开口引开话题。
孙不凡抚须一笑：“不多，不多，这是太守大人应该享受的。对了，还未请教这位是？”
“右威卫校尉骆彦，奉命在汉阳驻守征兵，以供王大人差遣。”骆彦拱手回礼。
听到是右威卫，孙不凡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谁不知道，右威卫只是驻守长安，拱卫皇城，向来不出京师的？供王忠嗣差遣？怕是皇帝不放心，派来监视王忠嗣的吧？难怪王忠嗣一幅心灰意冷的神情！
好吧，右威卫是来监视的，可汉阳本地的府兵又当如何自处？一山不容二虎，万一哪天冲突起来，乐子可就大了。
“甚好，甚好。”吴星平总算回过神来。“本官在此居住，倒也能尽享那山水之乐，无须出门便能寄情于山水间，孙大人用心良苦啊。骆校尉，日后再弄些酒菜，加两把躺椅，你我可在此尽享人间极乐了。”
正说间，樊冲自院中出来，对着骆彦悄然比了个平安无事的手势，骆彦点头，示意大伙儿赶紧安顿好。
“大人满意便好。”孙不凡呵呵一笑。得，把这位爷侍候好了，让他自个儿在后院呆着，自己就能上下其手，大捞特捞了。
看过院落，再看书房，檀香木制的大桌椅，精细湘绣制成的锦垫，案上黄田玉镇纸，一旁点着龙涎香，直让人置身其间不愿出来。书桌对面，一排硕大的书柜，摆放着不少的典籍资料，却不知是闲书还是府务了。
对于这些东西，别说骆彦，就是王忠嗣都没吴星平这假货识货，只见那吴星平拿起镇纸细看了许久，这恋恋不舍地放下，孙不凡的眼里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却又很快收敛起来。
汉阳地热，卧房内不再有炕这种北方的卧具，而是换成了竹木精制的大床，薄薄的丝绸被佩着细密的大帐子，看上去简约而不简单。
孙不凡拍拍掌，便有两名眉眼都未完全舒展的玲珑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孙不凡就是一礼。
“大人，这是下官特意为大人买的两名官奴，洗衣叠被这等粗使活计便交给她们罢了，下官区区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