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纷纷扰扰长安道 -- 第四十七章 三条道
在这数目庞大的存银面前，八千两的资本金不值一晒。也正因为如此，骆彦很不厚道地玩起了前世常见的小把戏——抽逃资本，反正这样小数额的运作，对于大唐银行如今这大规模的流动资金来说，无异于大江中的一朵小浪花，非常的不起眼。
抽逃资本，骆彦运作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一个往来款项便轻松解决了。不厚道的说，这便是将经营风险完全转嫁给不知情的存银户了。
所谓的资本一进一出，打了个转就囫囵的回到自己的腰包了，这种好事哪找去？李豫对骆彦这一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骆彦自己才知道，这事只能使得一时，万万不能成为常态，否则这招牌铁定得砸自己手里。
银子回到荷包，骆彦赶紧把前头欠大伙儿的饷银补齐，再好酒好菜的侍候一天，权当是给大伙儿补偿，乐得樊冲找不到北了。陇右汉子直爽，有得骆彦好酒好菜供着，口头上再致歉一番，大伙儿哈哈一笑也就过去。前头受点苦算什么，这不是都补回来了么？
银子在手，骆彦的胆儿也肥了，豁出去砸上千银子，再让雷万秋运作一番，天牢的事也就多了个保险。
虽说皇帝下的旨意里，只准陇右卫每日一人入狱护卫王忠嗣，可也不是不能变通的嘛！兲朝的经历告诉骆彦，临时工是万能的。天牢难进不是？可牢头请个临时工负责清洁什么的，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啊！什么？临时工带刀不好解释？横刀不行，贴身的障刀总可以吧？
事实上，骆彦也明白，那天牢那种地方，放两个人进去和放一个人进去根本没啥区别，真遇上啥事，这屁点人手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这般做为也无非是求个心安罢了。更多的时候，态度远比能力要重要得多。
说起这事来，骆彦自己也觉得惭愧，说是护卫王忠嗣，可这段时日自己都忙着挣银子，干自己的私活，安排进天牢护卫的活全是盛世明一手包办，这银行的事渐渐上了正轨，也该去履行一下职责，别弄得到最后天牢门朝哪头开都不知道。
“头，你要进天牢去？我没听错吧？”樊冲夸张地伸手摸了摸骆彦的额头。“没烧糊涂啊！咋就说起胡话来了涅？你在外头好好的挣钱就是了，这种苦活累活，还是交给我们干就成了，只是挣得银子别忘了大伙儿便成。”
“别胡闹，在说正经事呢。”骆彦拍开樊冲的手。“这段时日大伙儿都辛苦了，也该我进去轮班不是？”
盛世明端起酒樽饮了一盏，欲言又止，只是低着头叹了口气，一幅闷闷不乐的模样。
这是在闹什么？骆彦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异样。除了樊冲还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外，每个人的笑容中怎么都带着点怪异，倒像是在强颜欢笑。
咋回事？骆彦放下酒樽，伸手一指樊冲：“说，怎么回事，大伙这是吃错啥药了？大好的日子，咋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似的？有事不能直接说出来么，掩掩藏藏的做什么？”
樊冲尴尬一笑：“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大伙儿看着书生去当了大掌柜，能挣大钱，眼热了呢。大家说是不是？”
这么拙劣的理由也能瞒得过骆彦？骆彦起身，照着樊冲屁股就是一脚：“让你胡咧咧，你真当我傻啊！这事你能干得出来，盛老爹一把年纪了还能图这个？屁话！”
被骆彦踢了屁股，樊冲非但没生气，反倒跟做错事的小孩似的，身子往盛世明身后缩了缩，手指悄悄朝盛世明点了点。
干咳了一声，骆彦举樽晃到盛世明面前，一脸的怪笑：“盛老爹，你这就不地道了吧？好歹我也是这队人的头儿不是？啥都对我掖着藏着不是回事吧？说说，到底咋回事，让大伙儿苦闷成这样。”
盛世明苦笑着饮了一口老洒，霍然放下酒樽：“头，节度使今日到长安了。”
骆彦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不明白盛世明这隐晦的提示。哥舒翰来就来吧，自己一介小卒，还能管得了他么？这长安城又不是自己家的。
“还不明白么？”盛世明连连摇头。“节度使进大明宫为王大帅求情去了，也就是说，王大帅脱困的日子不远了。头，你想过没有，王大帅没事了，陇右那头，咱们还回得去么？节度使当初要将咱们军籍除开，是何用意还不明白吗？此事了却之后，咱们这一队人马，与哥舒节度使再无任何牵连了。”
骆彦还是低头想了一阵，却也不得不承认，盛世明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么多人想要王忠嗣死，哥舒翰却要力保王忠嗣，哥舒翰要想保住自身权势地位，壮士断腕是极其可能的。
“就这事？”骆彦想通这节，忍不住呵呵笑了。“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你们啊，这是在杞人忧天，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子顶着嘛？陇右回不去，大不了咱们自己合力开创一片天地，非要回去寄人篱下么？”
骆彦这话立时让众人精神一振。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人最怕的却是失去了前进的目标。骆彦这番话，立时将众人颓废的精神鼓舞起来，纷纷对着骆彦表态：“头，你说吧，日后咱们该咋办！你指向东，咱们便不往西！”
“三条道。”骆彦装模作样地咳了声，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着。“第一条道，银行的事你们也看见了，挣钱吧？大不了咱们都去干这个，当个富家翁是不在话下；第二条道，就凭咱这一身的滚刀肉，不去当劫匪，当个镖局什么轻轻松松吧？第三条道，跟着我，继续当兵吃粮，却不再去当那陇右的兵。广平王见着了吧？那是咱大唐银行的二当家，就这情面，他吱一声，哪里去不得？不过，有一点可得说明了，不管日后到谁帐下，或是觉得跟我没前途离开，咱们这份情谊可不能丢了。”
“那是，那是。”盛世明隐隐露出一丝笑容。“头儿，要不这样，你把盛道隆帮我安顿在银行里当个伴计，咱这百八十斤就全卖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