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纷纷扰扰长安道 -- 第四十六章 开张
直到某日骆彦与汝阳王对酌，汝阳王才道出其中原委。
看似繁荣昌盛的大唐，在有识之士眼中，却早已是内忧外患。内里承平日久，军备松懈，外则藩镇势力日盛，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虽未必能将大唐连根拔起，但乱势一起，必将生灵涂炭。
“本王老了啊！”汝阳王无限感慨。“这把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总得寻个可靠之人托付儿孙吧？”
面对这话，骆彦只能默然。
汝阳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明皇对于皇室子弟多有猜忌，之所以沉浸酒中，不接触朝政，自然也有避嫌之意。只是，这一沉浸酒中，汝阳王便一发不可收拾，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般挥霍，时日无多这说法确实没夸张。
投桃报李，日后真有那能力，汝阳王的儿孙那是无论如何都得照看一下的。
开业之日，骆彦雇了些长安城中的顽童，到处分发小广告。出乎意料的是，这年头纸张的价格颇贵，让骆彦狠狠地心疼了一把。
大清早骆彦便穿戴整齐，与李豫并排站到银行大门外，狠命地堆出笑脸，笑得满脸的肌肉都快抽搐了，才算等到吉时。
高俨虽是一脸笑容，心头却苦涩无比。这劳什子银行开张，为什么非要抓自己来当大掌柜呢？在军营里每日混吃等死的不好么？
“记住，你以后就是我的大掌柜，和陇右军再无关系。”这是骆彦给高俨的最后忠告。哥舒翰虽是名将，但骆彦知道他最终还是栽了，他也并不是什么能靠一辈子的明主，想在未来的乱世立足，还得靠自己才行，财权独立，这只是骆彦迈出的第一步。
“吉时到！”司仪大声喝道。
骆彦与李豫各自点燃一串爆竹，爆竹声响彻街道，顽童们笑嘻嘻捂着耳朵，又喜又怕的看着热闹，待到爆竹声熄便一窝蜂的上来讨糖果，说上几句吉祥话。
“殿下请。”
“骆东家请。”
相互客气一番，骆彦与李豫俱是呵呵一笑，各持红绸一头，使力一掀，请得张旭书写的“大唐银行”大字牌匾便显露出来，伙计们赶紧接过牌匾，高高悬于门头。
不远的街角，几家钱庄的掌柜手执顽童们发放的，眼中带着鄙夷的笑意，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个打破行规的新东西。
“听说没，广平王受了个陇右小卒的蛊惑，鼓捣这什么银行来着。”
“不明白，存银还要付息，这多年的规矩他们居然置之不顾。”
“一分利的印子钱也有人放，真当这做生意是在积德行善么？依我看呐，只怕连一年都撑不过去。”
议论纷纷，多数是不看好这银行的前途。
也有精明些的掌柜想通了其中关节，却只是轻笑不语，暗道回去后当向东家言明其中利害，日后也向这大唐银行学些手段，及早转换盈利方式。至于那些还没看透的嘛，由他们傻叉去吧。
存银还要付息，这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可是有不小的吸引力。这一开张，便有不少平民执银前来存，一时间柜台前竟是排起了长龙，看上去颇为热闹。
骆彦却是摇了摇头。这些小户，只能是积少成多，可不能指望他们成为银行的利润核心点，没有大户来撑场面，这大唐银行的业绩可就得一步步挣扎，得花长时间才形得成规模了。
“哟，这便开张了呀！恭喜恭喜！奴家来迟一步，还请见谅。”虢国夫人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对着骆彦与李豫就是一礼。
李豫眉头轻挑，赶紧虚扶：“哪里，夫人能光临小号，已是天大的荣幸。”
扫了拥护的大厅一眼，杨玉眉微微皱眉：“哟，这生意竟是如此火爆，看来奴家要存点银子也得……”
骆彦笑呵呵地拿出一块上头印着“大唐银行”、“贵宾”等字样的镀银牌子，将它递到杨玉眉手中：“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您可是小号请都请不到的贵宾啊！有了这块牌子，夫人日后便可凭些直上二楼，那里有专为贵宾开设的窗口。”
正说间，汝阳王爽朗的笑声入耳，随即便看到汝阳王带着崔宗之、苏晋大步入厅，笑呵呵地朝骆彦伸手：“拿来！”
“汝阳王可真眼尖啊！”骆彦笑着打趣，赶紧将同样的牌子递出三块。“我这便带几位贵宾上楼如何？”
“哎，既承你一声贵宾，这银子存少了也拿不出手。”杨玉眉一招手，便有奴仆流水般将银子搬上楼去。“这便先存个十万两银子意思一下。”
“夫人可是大财东啊！汝阳惭愧，只有万两银子恭贺。”汝阳王呵呵笑着，身后的奴仆也跟着搬银。
崔宗之、苏晋二人数目都是二万两。
站在骆彦身旁的李豫早已目瞪口呆。能想到有人存银子，可没能想到，这几号大财东一下便让大唐银行进帐十五万两。对于一向紧巴巴的李豫来说，十五万两是一个遥不可及有天文数字了。
“虢国夫人进去了。”
“汝阳王进去了。”
“崔家、苏家都进去了。”
看热闹的钱庄掌柜们心头开始发热了。这几个大东主，一向是各大钱庄拼命拉拢的对象，可谁能想到，这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银行”，居然惊动了他们。
“东家，这存银的人太多，伙计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啊！”高俨这也改了称呼，一本正经的向骆彦提出意见。
“东家，存银粗略估算已经超过二十万两，按此计算，一个月至少得付息四百两，这么下去，怕是会撑不住啊！”二掌柜，也便是重金礼聘的钱庄掌柜钱万银忧心忡忡的说。
骆彦与李豫相视一笑，大手一挥：“高大掌柜，如何安排伙计吃饭，这便是你的事，不用担心费银子。钱二掌柜，这事你却想左了，这银子啊，存得越多越好，银子不烫手的，若是真有疑虑，且等一月过后再议如何。”
钱万银皱眉叹了声气，也就不再言语，看在骆彦眼中，对这钱万银却多了几分信任感。有职业道德的人，总是值得格外尊重的。
“二十五万六千三百零五两三钱！”轧帐时报出的数目，直接让骆彦与李豫兴奋地狂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