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昨日的长夜 第一篇 深瞳之光 （绮月篇） -- 第二章 青春期的少年总爱做一些中二的梦
林莫迁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梦里仍是在这个地方，只是周围并不是一片雪白，整个画面以暗红色为基调，天空仿佛血染一般。
然后他听到了很多声音，尖叫，怒吼，呻吟，各种声音以他所不能接受的分贝刺激着他的鼓膜。
伴随着这些声音出现的是，无数的人影。
林莫迁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黑影正以扭曲的动作表现出各自的痛苦。
他使劲用双手按住耳朵，可是这些声音还是毫无阻碍地钻进耳朵里，他忍受不住，也跟着大声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很突兀的声音。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叮铛声。
林莫迁抬起头，看到一个拖着铁链的小男孩站在远处。
小孩的身影无比清晰，他低着头，脏乱的刘海盖住了他的表情。他穿着灰色T恤和灰色的长裤，赤着脚向他走去。他的四肢都缚有沉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刺进他的肩胛骨里，随着身体的摇晃不断撕磨着他的骨肉，鲜红色的血从伤口处缓缓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不断滴落在地上。
沿途路过那些尖叫着的黑影，小孩完全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平缓的步伐向林莫迁走近，和周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直到和林莫迁的距离只有二十步左右的时候，他猛然抬起了头。
完全不属于小孩子应有的狰狞笑容，配上如同蜈蚣一般遍布在脸色的伤疤，像极了恐怖游戏中突然冒出来并切换到特写镜头的BOSS级怪物。
但最诡异的，应该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完全不像人类所拥有的眼睛，血一般的红色布满了整个瞳孔，浓稠得让林莫迁无法辨识到他的瞳仁。还有那双眼睛里所包含的威压，在林莫迁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凭借生物的本能直觉，察觉到他是比自己要强大数十倍的对手。
恐惧瞬间蔓延进林莫迁的身体里，使他连逃跑甚至大声尖叫的决心都没有了，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的手触碰到他的脸。
小孩用沾满双手的鲜血轻轻地抚摸着林莫迁的脸，表情变得柔和，像是他阔别已久的友人。
林莫迁看到小孩眼中的红色渐渐消散，黑色渐渐浮现出来。接着他「看到」小孩对他说了一句话。
之所以是看到，是因为林莫迁压根没听到任何声音，只看到小孩的嘴巴在动，正当他努力凭借小孩的嘴型推断他所说的话的时候，梦醒了。
林莫迁蓦地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是一张笑脸，因为两人的相对距离极近的原因，这张脸几乎占据了林莫迁的全部视野。
在半梦半醒之间，林莫迁乍看之下还以为面前站着的依旧是那个小男孩，惊得向后缩了半米，他眨了眨眼睛，视野渐渐清晰，这才看清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就是副部长，他在听到警报后就带领新人们赶到了这，发现一个少年正蜷缩着昏睡在石墙旁，于是走上前去，用手将他拍醒。
林莫迁望了望面前这个男人，又转头望了望四周，那颗「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远处，身旁依旧是冰冷的石壁，自己依旧待在这个被冰雪封闭的空间里。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啊。
他表情落寞地叹了口气。随着意识的清晰，感官上的反应也变得敏感了起来，林莫迁感觉身体极冷，用手不停地搓着肩膀。
副部长见对方醒来后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一直没说话，还以为被吓着了。他又看到他双手不停地搓着肩，于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对方。
林莫迁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将自己身上的外套递了过来，先愣了一下，随后感激的接过披在身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有人存在的。
“啊，谢了。请问这是哪儿？”
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眼神严肃地盯着他说
“喂小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我死了还能接你的外套？看来因为穿衣服的是你啊大叔，你应该给你的脑子也披件外套啊。
林莫迁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怎么好沟通，于是再次小心问道。
“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话说麻烦你能先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副部长还是没回答林莫迁的问题，有些急躁地按住他的肩。
“小子，我问你话啊，你到底是不是已经死了？”
林莫迁被他按得发疼，心里有些不爽，于是使劲拍开他的手，大声嚷道。
“我叫林莫迁，不是什么小子。还有我要是死了，我还会站在这儿？你脑子冻坏了吧！”
“你……”
副部长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脸变得通红，等他准备再问林莫迁时，从他身后冲上来一个人将他拉住。
“好了好了，副部长，别激动，别把新人吓坏了，您问的这么突兀，谁会反应过来？”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和副部长一样的蓝色黑制服。亚洲人的脸孔，黑色的短发被束起，五官精致秀气，看起来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笑起来很像偶像剧里经常看到的男主角。
他微笑着向林莫迁伸出手。
“我叫陈翰思，你好。”
真是和外表相符的文艺名字，这人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林莫迁也伸出手和他回握了一下。
“……你好。”
“那么林莫迁，你能告诉我，在你来到这个地方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陈翰思持续着他那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唔……”
林莫迁努力回想着来到这个地方的前一刻。
“……我记得，我当时工作完回到家，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突然就眼前一黑……我就到这儿来了。”
陈翰思听了他的话后，用手摸着鼻梁想了一会儿。
“你在喝下那杯水后，除了眼前一黑，还有别的反应吗，比如腹痛或者心里像火烧这些情况。”
林莫迁又摸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
“没有。”
“那么以前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疾病，特别是很严重的那种。”
林莫迁感觉他问的话越来越奇怪了，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陈翰思见对方否定了自己的问题后，在心中猜想了一下。
听起来并不是像是中毒之后的反应，除非他是在说谎。身体上也没有能够突然致死的病症，喝的水也没毒，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想到了导致林莫迁死亡的一种原因，不禁满头黑线。
“额……这样啊……也不排除喝水被呛死的可能性。”
“哈？”
林莫迁有些气不过。
本来以为遇到一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脑子也被冻坏了，这里有这么冷吗？
“你才死了？为什么你们句句不离死这个字，你们的语言是绳文时代的吧，其实你们说的「死」不是死的意思吧？”
陈翰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站在一旁苦笑。这时被他称为副部长的那个大叔已经冷静了下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唉，算了，看来目前问这小子也问不出来什么？还有小子，你刚说得对，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
最后那句话是副部长故意说出来吓林莫迁的。
副部长转身朝后面的人群喊道。
“那个，情报部的，快去查一下，生命树这次是否有发现召唤迹象。
副部长身后有人拿着通讯器问了几句，点头确定后就走到副部长面前，回答道。
“报告副部长，这次生命树确实有召唤迹象，被召唤人的身份已经核实完毕，就是他，林莫迁。”
副部长听后瞪大了眼睛，颤抖的声音渐渐从嘴里传出。
“难不成，这次生命树进行了两次召唤？这小子是……被召唤的第11人？”
林莫迁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刚才这个男人说他们已经死了？这里的人都是死人？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里或许有一个很大的组织！
林莫迁有些不安，朝他们大声问道。
“喂！你们还没回答我的话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副部长瞥了林莫迁一眼，转身背对着他说道。
“小子，你这么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