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十一章 取而代之
“在我曾经住的那个地方呢，医术水平还是比较发达的，但是相对的，这恶疾也不少。其中有一种病，就叫肿瘤，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或者是良性恶性不能确定的，大部分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将这颗肿瘤摘除。”白沼的声音略带沙哑，但是却带着说不上来的寒凉意味。
苏染微微一怔，便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但是一时也接不上话来……良久，他只是评了句：“简单粗暴。”
“但是效果最好。”白沼补充道，“我想，若是太子丹手里那三十万大军在你手里的话，这僵局就能破了。他萧衍斐的确是不世出的战神，我倒是早就想会会了……”
“白沼……”苏染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神色里多少有些担心。
“苏染，我在萧衍辰和你之间，选了你，不是为了让你对着我瞻前顾后，婆婆妈妈，患得患失的。你现在只能有一个梦想，一个目标，那就是天下。”白沼看着苏染，面上是莫测的神色，“虽然，人肯定会有最想要的，第二想要的，然后次要的。但是，有目标的时候，你只能看着一个目标，心无旁骛。我想，这些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
“当然。”苏染温柔的神色还僵在脸上，但眸子已经冷下来了，“我自然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的提议，我需要好好想想，先回去休息吧。”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白沼微微一愣，但旋即便点点头，出了那帐子。这样……也挺好的。最想要的，是天下，第二想要的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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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再次早会的时候，白沼破天荒的没有迟到。所有大脸上都是一副“我很惊讶”的表情。就连黄博泰脸上的神色都好看了很多。
但是，这是一次史无前例公事公办的早会。
所有人正襟危坐。因为今日的大帅格外的严肃。
但是，争吵的声音还是有的。只是从一开始一群人针对白景年一个人，变成了白景年和苏染在战略问题上有分歧，吵的不可开交。完全叫别人插不进嘴去。
苏染说：“等斥候来消息，这边就兵分两路，同时拿下归于和山重，接着一鼓作气冲武州！”
白沼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底下的兄弟是机械么？机械也是会磨损的好嘛？！更何况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你还是人嘛你，你读过兵法没有啊你？！”好了，红脸白脸就这么唱起来了。
今日一早的时候，苏染就当着众将领的面，说出了白沼昨天下午给他提的那个不算成熟，又极为冒险的点子，分两路同时拿下两城，再一鼓作气冲武州。只不过，苏染将这个主意往自己身上揽，说是自己想的。
他和白沼没有事先商量过，但是，却配合十分默契。苏染一开口，白沼就知道他翻了什么剧本，然后拿到了同样的，准备演下去。
于是在所有大臣还没有从“白景年今天竟然没有迟到”的惊愕，以及对苏染的提议还处于消化中的时候，白沼拍案而起，直接指着苏染的鼻子就骂，说这个如何如何的不合理，说苏染冷血，漠视将士的生命。将苏染塑造成了一个为了胜利不折一切手段的冷血主儿。
“白景年你大胆！”苏染也一拳头落在了帅案上，“你竟然敢斥责本帅冷血无情！”
白沼嘴角微微抽搐，拜托，不是演琼瑶剧啊！苏染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啊？！这不合适啊喂！！罢了，既然他是偶像派，那只好让自己这个实力派来弥补了。
只见白沼一脸痛心地说：“大帅，我部下狼牙军一个个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啊，这个计划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若是咱有十万大军，或许还可一试，但是咱就剩这五万不到的弟兄了，虽说有精锐在，但那样做也无非是以卵击石，太没有胜算了，我反对！”
白沼此言一出，下面的人终于也纷纷响应：“是啊是啊，白将军说的对啊！”
“末将也认为白将军说的在理，大帅的提议还是太过冒险了。”黄博泰也站起了身，加入了白沼的阵营。
“末将复议！”
“末将复议！”
“末将复议！”
……
好了，局面终于转变成，所有人围殴苏染一个人了。想到这一点的白沼，突然心里有点暗爽。这挺好的。让苏染也尝尝所有人都和他唱反调的滋味儿——虽然这是假的。
苏染佯装生气，怒气冲冲道：“你……你们一个个这都是要反了啊！觉得本帅的战略和提议不行，你们倒是说出个比这好的来啊！！说啊！黄博泰、程云军、李良，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是吗？！还是白景年，你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注意？能保全我们的精锐，又能破了这武州？！怎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所有人都被苏染的怒火压得安静了下来。不过，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比如，元老级人物黄博泰。
他不卑不亢地施礼，缓缓道：“若是这等以卵击石，上赶着全军覆没的计策，不如死守齐茵城。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太子殿下和程将军那边能突破，也是一样的。”
“碰！”苏染这次却是真的生气了。
这老头什么意思，说他苏染不如苏瑾丹，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啊！但是，苏染虽然生气，这火却不能发出来。白沼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便对着苏染的位置抱拳道：“大帅，末将倒是真有个能全了我们的精英，让他们发挥出真正的力量，又能破了这战场上我国处于劣势僵局的法子。”白沼刻意将最后一句咬字咬得特别清楚。
以至于黄博泰听完了就想要反驳。
但是，苏染哪里还会给他机会做这事，马上就结果了白沼的话茬：“哦？！说说看。”神色认真而又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仿佛真的不知道白沼接下来会说什么一般。苏染虽然生气，但也是为了配合白沼。
“末将以为，如今我们只剩下这五万不到的兵力，已经不具备攻下武州的能力了。而太子那边这会儿肯定也是艰难的紧，这美人关，之所以叫美人关，不过是取了个‘英雄难过’的意思。我们不如弃了武州，转投太子部下，助太子殿下攻克美人关。方才黄大将军说的很对，若是太子殿下那边能突破，也是一样。这战线，只要能打开缺口，我大澧军队便能所向披靡了。
再则，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子那边的美人关，守城的又是萧衍斐那人间兵器，是被誉为战神的人。我想，在座的，打过站的都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太子那边，我们若是能助上一臂之力，肯定比死守这里要强。”
“后防怎么办？我们这里一撤，若是梁国从这攻入怎么办？”一个还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好听声音在后头响起，似乎还带着点不满。啊……是昨天晚上那孩子。
白沼回过头去，淡淡道：“没说要大摇大摆地去啊。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叫对方看不出来不就可以了？”
苏染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像极了是对自己趁人不如太子的不甘心，但是对白沼的话又无可辩驳的模样。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哪……白将军想的法子，果真是比我老头子好多了。”黄博泰破天荒地夸了白沼一句。随即，之前一直对白沼颇有微词的那些个将士，也纷纷赞同黄博泰的话。
苏染的脸色更难看了……
“末将以为，我们的主力可以暗地里撤走，就从扶风和沅水以西的山林直接传过去。剩一部分在这摆‘空城计’，时不时地去骚扰一下扶风，这样就够了。”白沼侃侃而谈，脸上似乎颇为得意。
苏染冷冰冰道：“那白将军认为，谁留下摆这出空城计最好呢？！”
“自然是最权威，最能代表大帅人的最合适。”白沼嘴角微微弯起。
“那谁带着这五万大军的主力，不动声色地穿越林地呢？”苏染微微眯起了眼，这一般是他若有所思，算计人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黄博泰本是想主动请缨的，但是以看苏染这个动作，不禁就多想了一层，这……自己本就是太子党，要是再主动请缨，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而白沼却大大方方地说：“这个人，也必须能代表大帅，代表诚意的。所以，应该是大帅信任的人，同时又是权威的人。景年不才，愿毛遂自荐。”
一字一句，他们终于名正言顺地引出了今日的重头戏，最后，便只等着苏染一锤定音，将这场戏推向高潮，然后把一切的序幕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