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十章 无兵可援
白沼直奔帅帐。
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却只有李良和另外一个挺年轻，而且好像一直很低调的将军在场。白沼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这个会议，大概很重要，所以苏染只叫了几个信任的人。只是……怎么没有看见越清呢？
苏染正坐在帅位上，背对着众人。帅案上，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
“王爷。”白沼近前几步，就行了一礼。
苏染听到白沼的声音响起，这才转过身来，他整个人都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声音如同沉入地底的静默暗河：“哦……你来啦，那过来看看吧。”
白沼闻言，这才走上前去。然而，走的越近，那帅案上的东西就越是看的她心惊——那是一只白色的死鸽子，身上扎着的黑色暗器都没有拔去。脚上绑着的那张字条，也是原封不动的模样。那是她亲手系上去的。而鸽子尸体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塘报模样的折子。
白沼快走两步，一把就抄起了桌上的折子，打开……
越看，白沼的脸色就越难看，这苏靖丹！！！
“啪！”一声，白沼将折子摔在了地上，脸上怒意盎然，但是却只是吐出了三个字：“他妈的！”那折子中写的，是西边苏墨那边的战事。他那边本应该是最平静的，但是，这会儿却打得不可开交，又想着不扰了隔壁的吐蕃，所以不仅打得不可开交，更是打得艰难。而究其原因，最开始竟然只是苏墨手下的官兵无视军规，在地方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搞得民怨沸腾，虽然梁国在西北部的兵力不多，但如今已经全民皆兵的情况……
虽然苏墨也杀鸡儆猴了，但根本已经刹不住车。
这份折子，是苏墨打给总帅太子丹，求增援的。想来还有一份直接送往了朝廷。
苏墨虽然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但是在这种民族大义的方面还是很清楚的，更是个熟读兵书的人，曾经打突厥那个部落的一战，就是他手的手笔。这样一个经历了沙场，又晓民族大义的人，怎么可能容许手底下发生这等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手底下的将士和他不是一条心——他原先带的那些将士，被收到了太子身边那个黄魏忠的手下，而新带的那些将士，有大半都是太子党。出了这种事情的原因，那就可想而知。
而最让白沼感到生气的事，这一出戏的目的，倒是单纯的紧，完全就是为了呼应苏染峡谷战败——为了向缙云帝证明，他的三个儿子里，只有苏瑾丹是所向披靡的战神，有担当重任的潜质的。只可惜，那班子肤浅之辈啊！！搞了一辈子内斗，竟然连国家存亡都抛诸脑后了！
如此一来，苏染和苏墨这两边的阵线，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死扛僵持住。而太子丹那边若是能杀过去也就罢了，若是杀不过去，那恐怕就是如长蛇截腰，这战线就彻底没了。澧国的半壁江山，拱手送人。而若是情况不好，那就更有意思了。无论苏染、苏墨，哪边失守，对方都能和中间的萧衍斐或者李青云形成犄角之势……
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澧国的战线全面崩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亡国指日可待……
军帐里一片死寂。
“大帅，我们何不将这太子酒囊饭袋，竟为勾心斗角的事设计陷害您，至我大澧江山于险境的所有的情况都奏明圣上，请圣上增援，最好还能抹了他总元帅的名头……”李良显然也是明白了这其中璇玑的，这会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证据呢？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的。”那个年轻的，一直沉默的将军，忽然开口，“况且，你看看那折子的时间，都是很久之前的了，几乎和我们大峡谷战败是差不多的日子。想来这会儿，皇上已经收到了王爷和三皇子双双失利的折子，如今我们就算是有太子狼子野心，残害同胞的证据，皇上也已经先入为主，反而觉得是我们居心不良……我们，已经失了先机。”
他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但是却很好听。白沼不由心底里感慨，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轻，却能看的这么远的，还真是难得。
“这……这可怎么办？”李良虽然作战方面倒是个好手，但论谋略终究还是差了点。
“陈岚风说的对啊……”苏染长叹一声，“我们现在手上就算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管用了。现在作战的主力部队，只有太子和那个黄什么忠的那支部队了。老头就算清楚也不会罚的……”开玩笑，苏瑾丹手下二十万大军，黄维忠手底下十万，要是老头把苏瑾丹砍了，有人借题发挥，军中哗变怎么办？！真是好笑！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对了，鸢尾和越清呢？”白沼打破了许久的静默。
苏染闻言，微微一愣，继而道：“我让他去办点事情。”
“哦……”白沼微微颔首。其实，这案子上摆着的东西，除了昭示大局之外，还再度提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军中有奸细！并且，就是导致大峡谷战败的那个。
所以，当军帐中没有见到越清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转念一想，这越清应该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他的为人，白沼了解。虽然话少了点，人也闷骚，对苏染的忠诚度却是没有话说的……那就只剩下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人了。
等等……刚刚苏染说“我让他（她）出去办点事”？自己明明问的是两个人，怎么他只交代了一个呢？难道他也和自己想的一样么？白沼的眼神扫过李良，又想起近日的一些事情。这心里头就有了答案。不过，看苏染的样子是不打算在这里说这件事情的，所以，她也就不提了。
白沼掏出了今天白天从苏染这拿走的地图，铺开在了自己面前的矮桌上，认真的看着。忽然身边一暗，不大的桌子边就多了个人。不消说，正是方才还瘫在太师椅上的某人。
由于两人挨得太近了，白沼就往便上挪了挪，结果苏染还是贴了过来。
白沼瞪了他一眼：“过去点，不要挤我。”
“我看看嘛……”苏染勾起了嘴角，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很淡，显然是这次的事情真让他觉得有些头痛了。
白沼看了苏染一眼，叹了口气，最后对着李良和那个叫陈岚风的年轻小孩招招手：“别在那干坐着了，你们也过来一起看吧。”说着，白沼就收起了地图，然后朝帅案走去，“来，都过来，这边宽敞。”
苏染不满地皱皱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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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一过，李良和那小孩就有些扛不住的样子了，说的话，给的建议也开始有些不着调起来。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两人昨夜应该也是熬了个通宵的，今夜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有些扛不住。
但是白沼不一样，她白天睡的不少，所以这会儿虽然打哈欠，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至于苏染，他就是个工作狂啊，这会儿，神采奕奕……
“李良，你和陈岚风累的话，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和白将军再商讨一下。”苏染道。
“王爷，我不累……”陈小朋友顿时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由于站直的动作太猛了，他的眼袋好像抖了一下。
“啊……你不累那你和他继续商讨好了，我好困的。”白沼半撑着桌面，一只手打哈欠。睡觉时间啊，就算不困也是要休息的好嘛……
苏染挥手：“那就都散了吧。回去睡觉去，明天再说。”
白沼一惊，今天竟然这么爽快？！她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唔……不是做梦！那就走吧……于是，她第一个出了军帐。身后的两个人，见白沼走了，自然也是各走各的。
然而，白沼才走到自己营帐门口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影拦住了。
“操！你个周扒皮，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白沼低声哀嚎。
“一个晚上，也没有听你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你就想睡？门都没有！窗户更是别想！”苏染双手抱臂，邪魅笑着。
“你有没有搞错啊？又想马儿跑的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能？你要是真希望我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就放我回去好好睡觉。”白沼伸手去推苏染。
结果却被苏染不由分说地捉住了手，然后朝自己军帐的方向拖去：“你不是吃过草了么，白天里睡到中午才起来，下午又只露了两面，就回去睡觉，一直睡到我派人去叫你。刚刚在军帐里我都没有戳穿你，还给足了你面子，你不给我整点什么出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白沼无奈了。这都什么理论啊？真是岂有此理！
拖到一半，白沼终于顿住脚步，然后挣脱了苏染：“行了你别拖了……我自己会走。”她本来是想说，在这里说就好。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去苏染那比较好。毕竟外面还是不太安全的。
“这就对了嘛……”苏染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不见得意。唔……果然还是牵着感觉比较好啊。
再次回到军帐后，白沼就暗骂自己白痴，真是多此一举啊……
“行了，就站这说吧，应该不会有人敢在你军帐外偷听了。”白沼没有走到帅案那边，只是稍微进了门一些，就站住了。
苏染也不反对，只是点点头。
“在我曾经住的那个地方呢，医术水平还是比较发达的，但是相对的，这恶疾也不少。其中有一种病，就叫肿瘤，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或者是良性恶性不能确定的，我们那边，只有一种应对方法，那就是将这个肿瘤摘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