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四十六章 将军令（道）
“我要找的，是那个让您成为渡魂师的人。”白沼直接直白地说。
王老掌柜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莫测，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阴沉地说到：“公子，如果你是要找那个人的话，那更是找不到了。不论是碧落、黄泉，还是人间、冥界。”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沼心里“咯噔”一下。
老人看着白沼，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灰飞烟灭，魂魄都没有剩下。”
“这不可能！”白沼定了定神，十分肯定地说。如果他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那自己用绘梦之力换回的究竟是什么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公子，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王进喜捋着胡子，目光悠远，仿佛看穿一切的智者。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看穿白沼呢……
“王将军，您曾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几乎是沙场上的神话。本应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和阴阳之事无半点关系，是什么让你放下了那些，成为一个乡下老宅里的渡魂之人呢？！”白沼本不愿提及这些，但眼下似乎应该帮这位年迈的将军好好回忆一下才是，不然很多的事情都会想不起来的。
在白沼叫出“王将军”的时候，王进喜的脸色就变了。他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方才作为长者的那种语重心长的模样荡然无存，变得警惕戒备：“你是什么人？！”
“我是白沼。白色的白，沼泽的沼。”白沼神色温柔，希望可以降低一些他的戒备，“前辈，提起您的过去，也并非是我愿意。但是，您的过去里，有我需要的那人的线索，所以，我必须要知道。”
王进喜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叹了口气道：“白公子，你不妨直言吧。说说那人的名字或者形貌。你这般拐着弯儿，抹着角儿，老朽是没有办法说出什么的。”
白沼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也并非是我不说，只是，他是什么样子什么名字都有可能的啊……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应该是个，长相俊美，神态淡漠，举重若轻。声音一直都是没有什么波澜的人，若是只这一个样子的话，那样的人，应该给人映像很深刻的。就若是再有什么变化，那就不知道了。这个……你能理解的吧？！”
“你是说……此人非人？！”王进喜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渡魂师的，自然是反应的过来。
“也不能这么说……”白沼皱着眉头道，对于这个问题，其实白沼也很纠结的。她当然知道，那不是人，可是，白哲出来，肯定不会以其他的形态示人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真的帮不上公子了。您说的，长相俊美，又神态淡漠，举重若轻之人，还是真是没有遇见过。而且，公子为什么就认定，老朽一定遇见过这个‘人’呢？！”王进喜反问道。
诶？！！白沼愣了愣，便直言道：“这其实也不过是推断，虽然我知道你的事，但也不是全部都知道的。你作为将军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是没有败绩的。这样的辉煌，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你在攻下一座楚国的边城之后，就再无任何战绩，接着不久便解甲归田，然后成了一名渡魂师，那自然是因为你遇上了什么事。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甚至算的上是另外的一片世界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人的。”
“于是你就推断，你要找的那人，就是让我成为渡魂师之人？！”王进喜一挑眉，他额头上的沟壑便又多了好几条。
“对……那是一个一定还在的人。”白沼肯定道。
王进喜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接着，便恢复正常，摇着头，遗憾道：“那就真的没有了。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这渡魂师一事，的确是因当年连城一战而起，但是，也是命里注定的。我既然姓王，又是镇上人之后，这也是命里注定的。所以，并没有什么神人引道，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发展的。这个过程，说起来也枯燥无聊，我也就不多做阐述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进喜隐隐也知道白沼要找的人是谁，但是由于被事先交代过。他自然不能透露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这本就是出于信任基础上的谈话，所以，白沼自然也是不多做怀疑的。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我可真的是要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此话怎讲？！”王进喜疑惑道。
“我不知他行踪，只知道他总有一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与我相见。本以为，若是得着些线索，一边找一边等，也总好过死守在一个地方。不曾想，还是一无所知……”白沼叹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呢？！”王进喜问道。
“这个……这个说起来也可能很复杂很枯燥，”白沼挠了挠头，“甚至，我也有些不是特别清楚，所以，这里就不多做阐述了。但是，这个是肯定的事情，过去或者未来，我肯定会在这里和他遇见。”
她说的意味不明，王进喜自然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并没有深究，只是道：“守株待兔的确不是一个方法。在下能否冒昧的问一句，白公子所找的，究竟何名呢？！老朽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若是有什么线索，一定会和盘托出的。”
白沼微微一愣，便叹了口气，说道：“前辈可听说过白泽？！”白沼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属于他的最为代表性的那个名字。即使……她对那个名字，稍微有那么点的陌生。就如同，若是拥有曾经回忆的白哲，大概也会陌生她如今的名字那般。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的吧，虽然，不是曾经的名字了，但是，心还是那一颗啊……只要胸腔里跳动的这颗心脏没有变，一切都不会变的吧……
“白泽！！！公子，你说的可是那达于万物之情，能晓天下鬼神万物状貌，可叫人逢凶化吉的瑞兽白泽？！”王进喜眼中的光芒亮了起来，他眼睛看着白沼，但是好像又看向了别的地方，“世言，这白泽居于昆仑山上，若人间无圣人治世，便不会出现。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要叫白泽出现，那必然是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
白沼这才回过神，发现眼前人的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一样，只是试探地问：“前辈，您知道关于白泽的事情？！”
“怎么不知？！”眼前的老人双目清明，两颊微微泛红，似乎忽然间就年轻了几岁，他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最初的故乡，其实就在昆仑山下。所以，这样的传说也听的极多。当时年纪小，一开始不过听个热闹和乐趣，渐渐地大了，就当个信仰了。为什么说是信仰呢，其实很简单，男孩子那个年纪，都是一腔热血有带着些叛逆的，听多了白泽盛世出现的故事，心头便有了一股子劲儿，想要造一个太平盛世，瞧瞧这个传说中的神兽。现在想来也是牵强，但是，曾经就是那么想的。所谓三岁看到老，也是真的。当时一个村里的那些个孩子，后来为官为将的不再少数，我，就是其中之一了……”
白沼听的长大了嘴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按到了眼前这位老人的什么开关，而这个开关，很可能给自己打开一扇不一样的大门……
王进喜也不介意白沼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这说起来，话就长啦……唔，长话短说吧。这关于白泽的传说啊，的确算的上是我后来所走的路的一个原因。当时目的就是这么单纯。从军便是为了盛世，为了见一见那奉书而来的神话中物。为此，我跟了那位想一统天下的皇帝，也就是先帝，东征西讨，从个毛头小子，成了将军。后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唉……无奈的是，这天下，也是有定数的啊，什么时候分，什么时候合，都是有定数的。迟一点，早一点，都是不成的。当年武帝如此洪韬伟略，智谋无双，无论是治国还是开疆，都自有一套手段。却偏偏遇上了对手，也就是澧国的先帝。最后得了个二分天下的结局……时也，命也。”
“前辈，您是说，若是天下一统，圣人治世，四海升平，白泽就会现世？！”白沼终于反应过来，眼中光芒闪闪。
王进喜被打断后，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就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沼：“这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个传说，但是，究竟是不是传说，你、我，不是比普通人更清楚么？！白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白哲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不清楚！比王进喜要清楚地多的多的多！！世语白泽在圣人治世之时，会捧书而至，但是她知道，那不过是最后罢了。时缝乱世，他定然是最忙碌的。人类战争所带来的东西，可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啊……
“而今，还是乱世么？！”白沼脱口而出。
王进喜望着白沼，笑地意味深长：“你是在问我么？！”
继而，王进喜又道：“曾经，我的道，是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如今，这天下未归一，于我而言，自然还是乱世。”
“我还以为，将军的道是见到白泽呢。”白沼笑道。
“白公子说的哪里话。”王进喜笑着摇了摇头，“那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初试点，但是，最后让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却是一个‘道’字。四海归一，天下一统，就是我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