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东西武林 -- 第二十一章 妖刀唇染
众人见她一双手颤颤巍巍，刀在颈上，却始终不敢乱动，甚觉好笑。良久，阿士忽道：“你剑气中蕴含幽冥火劲，是冥王妃门下还是鬼诸侯弟子？”红衣女子嘟嘴哼道：“鬼诸侯疯疯癫癫，流落中原数十载，早已不知所踪，怎么做我师父？”阿士恍然道：“是了，也只有冥王妃才有这等荒唐规矩……”红衣女子弯刀向阿士一指，怒道：“不许你说我师父坏话！师父说天下男人均是一般负心薄幸，见了美貌女子就要忍不住搭讪，让我自小戴了面纱，不要轻易受人欺骗……”司无辰心头一震，暗道忏愧：“唉，说起来，我又何尝不是个负心薄幸之徒？”叹了一口气，对红衣女子嫌隙不由少了三分。
阿士叹道：“阿弥陀佛！黛王妃在寡遗宫中苦修几十年，始终参不破红尘，和尚倘若遇上，定要与她好好开导开导。嗯，如今她来中原没有？”红衣女子犟嘴道：“我干么要告诉你这大和尚？如今我被你们擒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将头一昂，再不言语。阿士笑道：“和尚既不杀你也不剐你……”褚连仲忿忿道：“这女的心思比蛇蝎蜈蚣还要毒，大违佛家慈悲，大师可别要姑息这种人。”“和尚自有分寸！”阿士转身朝红衣女道：“你叫什么名儿？”红衣女子悠悠一笑，道：“我的名儿，干嘛要告诉你！”褚连仲恨道：“妈拉巴子！大师好心好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女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凶什么凶！如今我落在下风，你如此得意，我也没什么话说！但你最好祈求下次别让我露茜丝得了风势……”说到这里，红衣女子但觉自己失言，匆忙掩口，一时惊怒交迸，后悔不迭。阿士点点头，笑道：“很好！露茜丝，你这就回去吧！和尚不为难你！”
露茜丝只当自己听错了，半晌方才醒悟过来，抬足便走，走了十几步，忽然回头冷哼道：“喂，大和尚！你猜得没错，我师父目下就在这城中，你们几个，千万当心啦！”言毕嘻嘻一笑，绕过火刑差尸身，一路往东去了。
众人见阿士草率纵走露茜丝，心中多有疑虑，褚连仲更是颇为不甘，但碍于阿士身份尊崇，诸人都不好多说。阿士白眉一拧，愁道：“若冥王妃果真履足中土，那可糟糕得紧。”司无辰奇道：“冥王妃到底是什么人物？武功很高么?”阿士摇头道：“武林中人，往往以武功论人。须知于高手而言，武功尚为次要，兵器方是主要，一件好的兵器绝不啻于一种玄妙高深的武功。”殷茵拍手道：“是了，我听师父说过，所谓高手，第一论胸襟气概，第二论神兵利器，第三才是论武功学识。”阿士点头道：“话虽如此，然则武林中人，鲜少有人能明白这个道理。若论武功，冥王妃未必能跻身当世前十，赤手空拳，和尚自忖都能轻易胜她。”殷茵诧道：“那大师……”阿士道：“你们听说过‘一抹妖红，诛尽天下’的话么？”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纷纷摇了摇头。
阿士又道：“这说的便是冥王妃的那把兵器。‘妖刀唇染，浴血而生。一抹妖红，诛尽天下。’”司无辰神色一变，念道：“妖刀‘唇染’……”阿士道：“不错，妖刀‘唇染’！许多年前，南海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忽然有一天，他在一座孤岛上觅得一把宝刀，那刀通体赤红，如染浓血，宝刀初现武林，众人皆以为其戾气太重，规劝那位前辈将刀送还原处，不可染指。不料那位前辈认为宝刀与自己有莫大机缘，非但没有送还宝刀，反而偷偷研习，亦且越练越觉得宝刀与自身通有灵性，以致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如此光阴倏忽，过了几年，终致一场大祸生出。那一日，前辈偷偷修练宝刀被两位南海高手撞见，因言语未和，那位前辈心性忽然大变，与两大高手大打出手。原本论及武功，前辈胜过其中一人或有希望，但要以一当二，却是不大可能。但最后却出人意表，那位前辈竟然丝毫无损地手刃了两大高手。消息传出，江湖中人人愤愤不平，一众仁义豪侠兴师前来前辈住处声讨公道，然而此时那位前辈心魔已生，岂肯轻易屈服？群豪虽众，却无一人能挡他去路，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杀出重围。此后不久，南武林便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那位前辈一人一刀，所到之处，均有血灾。以致于最后人人自危，谈及‘唇染’而色变。‘一抹妖红，诛尽天下’的话也便是在那时传开的。”殷茵骇然道：“既然那人杀戮无常，岂非大奸大恶之徒，大师干么还要尊他为前辈？”阿士微微一笑，道：“人死罪消，何况那位前辈残生结局十分悲惨，也算对他滥杀无辜作了报应。日久年深，咱们后辈再去辱骂他，岂不是失了道义？”殷茵听得入迷，点头问道：“他死了么？怎么死的？那把唇染妖刀呢？”阿士道：“世间奇人异士不胜枚举，那位前辈终于被一位世外高人制服，囚在近海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溶洞中，那把宝刀最终也随着他幽死地下而消失。只是，那位前辈，终其一生，都被世人唾骂。”众人都听出阿士是在说唇染妖刀的来历，一个个噤若寒蝉，此时听罢悲惨结局，无不唏嘘。只听阿士又道：“原以为‘唇染’妖刀早已不在人世，岂料数年后，它伴随着冥王妃再度横空出世。此事说来古怪，‘唇染’埋在地下，当年那位异域高人也早已作古，却不知如何辗转到了冥王妃手中。冥王妃喜怒无常，偏又天生一副睥睨天地的气概，大造杀孽，后来合南海与中土两岸高手之力，才勉强将其重创，从此偏居海隅，一蹶不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