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撒旦修罗 -- 第十八章 流音术

褚连仲一脚跨出门槛，扯着嗓子叫道：“你们两个！等等老子！”牵过马匹，三步并成两步，赶了上去。司无辰眉头暗锁，心中狐疑道：“这三人行事谨慎，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亦且这事与西武林也有莫大干系，我须得问个究竟才好。”心念一转，忖道：“我这般贸然相问，人家未必肯据实已告，还是先探听探听的好，暗地里跟踪虽不光明，但事出有因，也没得奈何啦！”打定主意，当下出了客栈，远远蹑在三人身后。

那女子听见褚连仲叫喊，忽然停住，转身道：“自现下起，你除了张嘴吃饭喝水，其余时间，一句话也不能说！”褚连仲啐道：“人靠一张嘴，树靠一张皮……”女子接口道：“你想要说话，那咱们只好分道扬镳，免得我和光师兄受你牵累。”“这……”褚连仲转身朝那名男子央求道：“光师弟……”那男子笑道：“你求我可没用，师父吩咐过啦，一切听从师妹安排。”褚连仲见其丝毫无出头之意，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下来，无奈道：“那……我不说话便是了。”女子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和光师兄一起，沿路再不许道一个‘累’字。”褚连仲方要开口答应，蓦地惊觉，猛地咬紧牙关，不住点头。女子见他滑稽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道：“走吧！”

司无辰见三人齐身上马，并辔而行，唯恐被三人落下，只得施展轻功，远远随着。三人驱马疾驰，须臾已出了闹市，到了一片密林前。风城内外为高耸城墙相隔，城中百姓深明水木相生的道理，连年植树，渐成丛林，虽受水土气候制约，只能种些旱生树木，但若比起城外的黄沙戈壁，城内简直可谓沙漠绿洲。

女子勒马道：“过了这片林子往东，就离大觉寺不远了，禅寂大师喜好清静，咱们可不能在大师面前失了仪度，扰了他老人家清修。否则，大师一生气，兴许就再不肯出山了。”另两人默默点头，驭着马匹徐徐而行。

三人行至一片狭隘林道，忽听前方林间传来一阵阵森森惨惨的凄笑声，褚连仲一行不明就理，手握缰绳在原地转来转去，左顾右盼，却始终捉摸不透笑声发自何处。“妈拉巴子！是谁在这装神弄鬼！快给老子滚出来！”褚连仲双手按腰怒喝一声，声音遥遥送出，直在林间回荡。林间凄笑声更盛，女子皱眉道：“西域的流音术？哼，是西武林的高手到了！大伙儿当心！”

话音未落，林中又是一阵凄笑，忽地叫道：“褚连仲……光子禹……殷茵……”三人听那声音忽男忽女、忽东忽西、似断还续，都觉诡异至极，心头均是十二分的诧异：“怎么连咱们名儿都叫出来了？”

原来，这三人本是一门师兄妹，分别叫作“行天闯”褚连仲、“君子剑”光子禹、“妙心仙”殷茵，三人师承武林名宿翁水掩，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此次奉承师命，前来风城办事。光子禹凛然道：“对手对咱们底细一清二楚，看来是有备而来。”褚连仲沉声喝道：“妈拉巴子！有胆的便出来与老子一会。”殷茵沉默不语，环顾四野，良久才放声道：“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敢请出来一见！”林中那男声笑道：“你听见没有，这小妮子急着要见咱们呢？胆子倒不小！”女声嗤嗤笑道：“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啦！”

殷茵忽道：“却不知你们是奉了谁的号令，在此设伏？”男声哼笑道：“将死之人，告诉你等也无妨。咱们各自奉了师命，在半道上阻截你们，就是将你们各个击破。你们这帮东武林的吆么小丑，也敢来寻西武林的晦气？真是不知死活！”女声不耐道：“跟他们废话干么？咱们一刀一个杀了，回去复命才是正事。”男声嘿嘿一笑，道：“女孩儿这般凶狠狠的，将来可不好嫁人。那两个男的给你杀了好了，女的留给我，我瞧她颇有几分姿色，正好给我做个练功的炉鼎。”“呸！火刑差，你敢有非分之念？我第一个便剖了那女的，省得你贪图美色，误了大事。”话音未落，一阵罡风自上而下朝殷茵头顶劈来，殷茵正觉难当，忽觉腰身一紧，被人往后轻轻一拽，那道罡风顿时落了空，地上一堆落叶无火自焚起来。殷茵回身一瞧，见是褚连仲，面庞不由地一红，道一声：“多谢师兄！”

林中闪过一道红影，一名红衣女子悄声跃下，落在三人面前，只见那女子肌若羊脂、黛眉如画，脸上笼着一张紫红色的面罩，几乎将整张脸都盖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秀目闪烁不定，手中一把弯曲成弧形的奇怪短刃，森然可怖。三人见殷茵方才站的地方火光迸现，一个个呆若木鸡，心头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到底是人是鬼？竟只凭一招刀锋之气，引火自燃。单单这份内力，只怕合我三人之力也非她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