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撒旦修罗 -- 第十三章 无相剑

斗了许久，司无辰不觉骇然，暗暗皱眉道：“这人的索链诡异异常，仿佛和自身连为一体，四面攻守无常，端的是难以对付。”一念未及，只听“咻”的一声，阿拉法之索竟将他右袖拦中缠住，凌空一抖，掉了个头朝司无辰面门扫来，须臾已至近前，司无辰无奈扯起左袖遮住要害。不料左袖又是一紧，竟也被阿拉法之索囊入其中，眼见双臂被缠，难逃断手厄运，司无辰蓦地一个鹞子翻身，险险脱出锦袍。耶该觉出索下一虚，内劲迸出，索下锦袍轰然炸裂，化作片缕。司无辰躬身后跃数丈，看着双臂斑斑血迹，禁不住赞道：“好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耶该笑道：“阁下这一招‘金蝉脱壳’却也不赖！”见司无辰只剩一身中衣，又笑道：“如今你长袖一失，神通大减，吃饭的家什都没了，还拿什么跟老夫打？”

司无辰蓦然笑道：“那可未必！”言毕，缓缓自怀中摸出一把轻巧单薄的剑柄来，凌空一舞，只听“嗖”的一声，竟跳出一把四尺剑刃来，那剑刃软若细柳，晃荡荡垂在外面。司无辰冷冷道：“这……才是某家的吃饭家什！”举剑向天，挽了数朵剑花，光华绚烂，真如夜空星斗。

耶该只觉惊奇不已，惊得是剑气之强实属生平罕见，奇的是剑舞长空竟然了无声息，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剑？”司无辰目光炯炯，凝视剑身，昂声道：“无相剑！”耶该朗朗笑道：“很好！现下你我兵刃都是绵延锋锐，曲折随意，别要再说老夫欺你手无寸铁啦，嘿嘿，厉害与否，可全凭我二人手法啦！”言下之意，两人互相不占便宜，胜负输赢，武功即可判出高下。话音方落，却见司无辰软剑飘飘洒洒，早已刺到眉心，耶该笑眯眯看着，岿然不动，待到迫在眉睫，始才漫不经心向后滑出数丈。司无辰无相剑舞开，如影随形，化作漫天剑雨罩向耶该。耶该不慌不忙，阿拉法之索如阵阵斜风一般吹入剑雨之中，几轮快攻，竟将剑势压了下去。

司无辰一个后跃，落在厅中十字架上，白衣胜雪、长发飘飘，立在半空，如羽化登仙。耶该大怒，阿拉法之索卷起一块碎石柱，疾射而出。司无辰无相剑使开，如翩翩鸟羽、潺潺流水一般畅快淋漓，顿时将百斤碎石削为齑粉。优哉游哉，剑法之精妙，可谓旷古凌今。见司无辰剑法飘逸，耶该自知难缨其锋，隔了三丈，阿拉法之索如毒蛇一般，长驱直入，一招更比一招迅捷。如此一来，司无辰无疑吃了老大的暗亏，无相剑不及阿拉法之索长远，此时能守不能攻，相持一久，势必露出几多破绽，届时必输无疑。

司无辰何等心智，焉能不觉，无相剑挑开阿拉法之索，蓄力一击，阿拉法之索登时反身朝耶该缠了过去。借此之机，司无辰一个起落，已然跃近耶该，耶该斜身让过索链，身如弓弦，带着索链弹射而去，两人立时又战在一处。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换了多少招，斗了几百回合。

光阴倏忽，此时夜色阑珊，东方微白。二人各自单手搭在十字架左右末端，招招式式均然不留余地，僵持不下，渐有力竭之势，手中兵刃也因长时撞击，炙热烫手，几乎把持不住。正当此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有人喊道：“大主教，快些开门来！我们是来做弥撒的。”料是听见里面声响，外面敲门声更疾了。他二人一个不愿牵涉无辜，一个不愿坏了自己声名，对视一眼，均是一般心思，不愿被人撞破。正思忖间，忽觉手中一紧，剑索缠在一起，任凭二人如何发力，两件兵器均如生在一起一般，纹丝不动。司无辰低声道：“我数三声，大家一起罢手！”耶该微一犹豫，随即颔首答应。“一……”、“二！”、“三!”话音未落，二人同时放手，两件旷世神兵“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司无辰正要跃下，忽见耶该面带诡笑，抡起左臂，一记照面拳烈烈袭来。司无辰大惊，偏头让过，举拳相迎。耶该身悬空中，朗声道：“今日不做弥撒，诸位请回罢！”听见外面声息渐无，这才转头朝司无辰嘿嘿一笑，低声道：“兵刃上权且算作平手，却不知阁下拳脚功夫如何？”一轮拳法疾风快雨般攻了过来，司无辰不料耶该如此无信，此时强弩之末，哪有余力比试拳脚，但他生平最是桀骜，一股傲气油然而生，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只一个筋斗，翻身踏在横木之上。耶该如法炮制，立在右侧横木之上，二人四目相对，各自攥紧拳头。司无辰以巨木顶端为轴，飞身而起，脚下罡风阵阵，踢向耶该。耶该识得厉害，慌忙拿手脚挡住周身要害，待踢到第十一脚时，司无辰忽觉脚踝处一痛，竟被耶该拿住，只听耶该冷笑一声：“阁下剑法神妙，拳脚功夫却是稀疏得紧啊！”言罢嘿嘿一笑，以双足为轴，抡起司无辰如转陀螺转了数圈，蓦地大喝一声“去！”一把将司无辰甩开。

司无辰身在空中，只觉劲风拂面，刮剌剌生疼，身子不由自主撞向一座石柱，石柱粗若缸口，若然撞上，势必非死即伤。情急之中，大神通气自发护主，如一面软盾撞向石柱，司无辰身受反激，去势稍滞，右手一撑，险险落在石柱前，不住喘息，欲要挣起，不料脚下一虚，竟瘫坐在地。

原来，耶该借旋转之力，趁机施了道内劲钻入司无辰脚心涌泉穴，《黄帝内经》有云：“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意思是说，肾经之气犹如源泉之水，来源于足下，涌出灌溉周身四肢各处。司无辰此时涌泉穴骤然受阻，肾气不通，四肢自然酸软无力，虽然无关痛痒，但想要发力，却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