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轮回梦魇 -- 第四章 白哲1
1．
清晨，李沐从梦里醒来，头昏沉沉的，脖子似乎落枕了，而且右腰也火辣辣地疼。李沐忍着不适，挣扎着起来，打算检查一下自己的腰。恐怕得一有一大块伤口吧。
结果从镜子里看去，竟什么都没有。依旧是一片雪白光滑的……不对，在疼的那片地方，有一朵颜色很淡的小黄花。李沐用手指去搓了搓，发现搓不掉，但是，疼痛感却一点点消失了。
李沐拧起眉，开始回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事情。记得昨晚，从酒店出来，然后走下水道，然后找到预定的出口出来，再然后……空白了？！那她是怎么回到这的？！额，不对，好像还有个人的……
“你醒了啊。”身后有声音响起。
“啊，小骊姐。昨天……”李沐笑着转过身来。结果对上了小骊一张冰山脸。于是，有些问题就硬生生地卡住了。她差点忘了，自从上次把她迷晕之后，她就已经没怎么理自己了。再加上最近和苏染的关系，在一起的时间几乎很少。小骊总是有意无意地错开两人在家的时间。
“那就去上班吧，老白电话打来好几次了。”语气疏远淡漠。
“小骊姐，我……”看来是真的生气。
“诺，这是一周后飞日本的机票，你自己去吧。我接下来要出差了，没空。还有，你那腰上的东西是我纹的。”小骊打断李沐的话，递给了她一张机票，语气相当地例行公事。这时，李沐才发现，小骊的手中多了一个旅行箱。
见李沐没接，小骊就直接塞给了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沐拿着机票，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这次，小骊是真的生气了啊，可是，怎么会这么严重啊，而且自己都还没有解释……
车库里，小骊将箱子放到车上。掏出手机，然后拨了个电话。
“喂，老白。人已经醒了。”
……
“应该是清干净了，我的‘失却之阵’的效果一直不错的。几乎就是别的阵法的橡皮擦啊。虽然对小沐的记忆方面莫名的效果不好，但是就屏蔽你袭击她的那么一小段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老白，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这样真的好吗，你不会，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
“我……我错了。以后都不说了。你自己注意些。我走了。那一周后见啊。”
2
当李沐穿着一身淡咖色两件套小脚哈伦裤显瘦淑女套装，出现在“点沧艺术公司”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白哲那张和平常一样的冰块脸。那张脸在见到李沐的时候，也并未表现出其他的异样，（已经是冰块脸了，还要多异样？！）只是淡淡地道：“李沐，带上你的作图工具跟我来。”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也不大，但是那种冷冰冰的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正坐，然后更加专注地做手头的工作。
李沐楞了一下，然后，去办公桌上拿了一个似乎很久没有动过的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一出办公室的门，大家便议论开了。
一脸默哀的女人：“这次小沐估计要惨了，莫名其妙的矿工好几天，好不容易来了，还迟到这么久。画没按时交不说，听说到现在连草稿都没打啊，还是小组长呢……”
怨妇状的女人：“是啊是啊，就连她的那个新搭档连枫也一起被罚了呢。”
一边补妆一边叹气的女人：“唉~~~~话说为什么那么帅的老板和那叫连枫的帅哥都会和她那么熟啊？！下次我也不画，说不定也能进老板办公室呢……”
怨妇状且一脸鄙夷的女人：“就你？！拉倒吧，先不说李沐人家是老板的亲戚，人家要样子又样子，要身段有身段的，男人都喜欢……”
一改默哀一脸八卦的女人：“难怪啊，估计亲戚什么的也只是说说的吧，说不定……”
“啪”地合上化妆镜一脸兴奋的女人：“那这么说的话，连枫那，咱不是有机会……”
一直在边上听的办公室主任：“去去去，都工作去，小心下一个停工的就是你。”多么恰到好处的制止啊！
3．
李沐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李沐记得很清楚，大概她长到十来岁的时候，白哲就告诉过她，自己的家族是个世代守护一流传下来的宝藏的小族落。那个宝藏是无价之宝，若是让人知道，必然是会被趋之若鹜的。所以守护宝藏的人便隐而居之，且弄了一个封印，只能以一枚特制的骨印，在特定的时间才能进入宝藏。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宝藏的消息终究还是流出了。且，最终，那枚骨印落入了他人手中。那个人为夺宝藏，设计抓走了族人，并且在藏宝地逼迫他们说出“骨印”的使用方法。
但是，家族中个个都是恪尽职守之人，任凭苏染等人使尽各种手段，所有人都死守这秘密，结果就可想而知了。那时，白哲因故离家多年，等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带出了李沐一人。
这么多年，李沐也有问过他什么时候报仇，但是，白哲一直说要等机会。这点其实李沐心里一直都很不乐意，她知道其实白哲的身手很好，暗杀什么的肯定没问题。为此，她一直在努力锻炼自己，但是，大概是天赋或者身体条件的缘故，她那两下子，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了……
说起来，仇人是苏染这件事，也还是近半年才知道的呢。就在看完那个文件夹之后的几天，白哲告诉她的。她猜，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个文件夹，白哲是不会告诉她的。对于这点，她百思不得其解。和他怀着同样仇恨和命运的，是她。可是，为什么做任务的时候，他首选的搭档竟不是她。
“哎呦~”一直在神游，结果，连已经到办公室门口了都没有发现，径直撞上了走在前面的人的背。
白哲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没事人似的倚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头往里面扬了扬，示意她进去。她揉揉额头，然后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了进去。随后，身后便响起了重重的关门声，将桌上水杯中的水震起了圈圈的纹路。
关好门后，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然后看着眼前作羔羊状的女人，说：“听说你有话要和我说。”语气平缓而森冷。
这架势，是兴师问罪无误了。李沐纤细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虽然有想过理由啊什么的，但是估计都不是很好用吧……
算了试一试吧。
“我没有用你给的那种吃了会引发心肌梗塞的药，他没有死的那么简单。” 正所谓，真假参拌，天下无双！
他两手掌交叠地支撑着脑袋，淡淡地说：“然后呢？”甚至眼神柔和。（某若：眼神柔和？！一直冰块脸的人突然眼神柔和了才不对吧？！那是山雨欲来的表情啊！！绝对是山雨欲来啊！！！！抱歉，小若激动了……）
诶？李沐愣住了。只是“然后呢”？！
这看起来“理解万岁”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其实他也是恨不得如此这般，只是自己这么多年误会他了。 亏她还想了什么苏染识破诡计，结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捅了他三十几刀什么的以达到目的什么的这样那样的理由……（某若：你够了！这种的可信度还不如人家说我为了抢劫由于慌乱，所以，捅了那个记者十三刀……）
虽然李沐刚才是在腹诽白哲，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原来，他理解她，他和自己是一条战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不仅如此，我还捅了他三十几刀。”
“恩，可以理解，怀着那样的仇恨，让你看着他那么轻松的死的确有点困难。别说三十几刀，你就算是再多做点什么也是不为过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甚至有些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波澜。但是，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因这句话而开始凝重起来。
因为，李沐呆住了。“怀着那样的仇恨，让你看着他死的确有点困难”？！难道，那与他没有关系，死去的那些人，不是他的亲人朋友么？！！李沐脸上原本开始明朗起来的色调一点点暗淡下去，然后双手一点点收紧，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压抑住……
“难道，难道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只是我一个人么？！难道，死去的那些人里没有白哲的至亲至爱的人么？！难道那不是生你养你的村子，见证你成长的存在么？！说什么‘让你看着他这么轻易地死的确有点困难’，说什么‘你就算是再多做点也不为过’，难道你不是那么希望的么？！仇恨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么！爸爸，妈妈，叔叔们，阿姨们，所有人！还有什么会比他们更重要……”说到最后，李沐已泣不成声，她蹲下来，捂着脸，肩膀抽动着。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因这件事质问白哲。只因他那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