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求生汉末 -- 六八回 再会华佗
六八回 再会华佗
首先：李膺李元礼号称天下楷模，乃当朝士人公认的首领。不论他获刑后如何，单凭天下士子对他的尊敬与崇拜，不论朝廷态度如何，想来为了其后代而甘愿奔走的人大有人在！为何，他的孙女陷身青楼多年，竟然无人搭救？
其次，李芸提到华佗在雒阳所为，乃是为其筹集赎身的钱财，这句话本身就有破绽！
华佗乃是李芸父亲挚交，亦非籍籍无名之辈，难道在雒阳几年，依他的能力尚凑不足李芸的赎金？
最后，就是李芸始终没有提及他的姑父：袁绍!
以袁绍目前的名望和背景，为了避嫌而不曾公开出面搭救李芸尚在情理之中，然而以他的背景和实力，想要将李芸赎出青楼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事实上，李芸目前仍栖身青楼之中，那位被后人尊为医圣的猥琐掌柜，抛开医者良心，还在为筹集李芸的赎身费用！
这其中必有古怪！
心中对于此事疑窦丛生，长孙慈也不敢妄下结论！然而郭嘉已经在李芸面前开口，现在只有先想个法子，将那李芸弄出来再考虑其中的问题！
“慈哥哥可是发现了什么？”未几，二人便寻到了倩儿二人购物的成衣店。见二人含笑而来，倩儿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问道。
“此事稍后再说，你二人衣物选得如何？”见此处人多，长孙慈含笑接过倩儿的话，询问二人的收获。
“倩儿与凤姐姐看了不少店铺，这些冬衣都稍显单薄一些，只有等慈哥哥来做决定！”倩儿见长孙慈发问，遂拿起方才放下的衣服给他看。
“是薄了些！”接过倩儿递过来的那件袍子，长孙慈只觉得与后世的冬衣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麻烦请问一下掌柜，可有厚些的冬衣？”想到黄叙与郭嘉二人，均是体弱之人，而关外春天又比中原冷上许多，长孙慈含笑遂问掌柜。
“客观若是嫌弃手中衣物不够暖和，本店还有一些上等货色，只是价钱要贵上一些，在下这就拿给几位客观看看？”见长孙慈与郭嘉气度不凡，掌柜含笑说道。随之吩咐伙计，取些上等货色过来。
接过伙计拿来的上等冬衣，长孙慈只觉触手柔软，虽然比方才那些冬衣侯不了多少，却是感觉好了许多！
“此等衣物填充的乃是蚕丝，不似方才衣物只是填充些麻絮，因而保暖效果更好，只是价格也要贵上许多！”见长孙慈面色不错，掌柜的含笑说出二者差别。
“如此就将此种上等冬衣为吾等准备四件！”闻听掌柜的话，长孙慈才想到目前棉花可能尚未传入中原！遂吩咐伙计照郭嘉和自己的身材，拿过三件男式冬衣，由阿凤自己选择一件。
付出五贯钱，从掌柜手中接过四件冬衣背在肩上，长孙慈四人奔华佗药店而去！
“五贯钱可以买到我们一个月的粮食，这几件冬衣着实不便宜！”不过长孙慈心中，却是有了以后引进棉花，在夷州植棉的想法。
“慈哥哥，吾等不回去，为何却要到那老色鬼的店中？”见长孙慈并不回转山中，却是向华佗药店行去，倩儿不禁疑惑的问道。
“倩儿，华神医一代慈心名医，绝非如你所料！”
见倩儿对华佗误会颇深，长孙慈就将二人方才得知的事实向倩儿二人一一道来。
“没想到华神医为了友人之女，竟然大义至此，倒是倩儿错怪他了！”闻听事实，倩儿不禁对华佗刮目相看！“慈哥哥，你说的那位李芸姐姐，是不是要比倩儿漂亮的多？”不过转眼问出这句话，却让长孙慈三人哭笑不得！
“倩儿妹妹怎如此关心李芸姑娘的相貌，是否担心没有她漂亮？”长孙慈正在犹豫该如何回答，却是郭嘉含笑一言，解了他的围。
“人家只是问问吗？哥哥又笑话倩儿了！”见郭嘉插口，倩儿不由面上一红，不过却不在继续追问。说话之间，四人已经来到华佗药店。
“在下有事与华先生相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进的店来，见华佗一脸忧虑的坐在柜台后面，店中除了伙计又无他人，长孙慈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
“不知公子何事欲找花某？”闻听长孙慈之言，华佗不禁一惊，然而见他一脸郑重，遂伸手向后院一指，“如此，便请公子后堂一叙！”说完，当先向后走去。
“倩儿，汝等在此稍候，吾去去就来！”见华佗先行，长孙慈示意倩儿与阿凤在此等候，带着郭嘉紧随华佗而去！
“华神医仁心仁术，慈等有幸结识先生，实乃我等之幸事！”见华佗在内堂坐定，长孙慈上前深施一礼，恭敬说道。
“长孙公子此是何意？”不过长孙慈这般作为，倒是将华佗弄得一愣，赶紧上前阻止。
“慈已经知悉李芸姑娘之事！”长孙慈将适才“春晖楼”之行讲于华佗知道，再次躬身施礼。“先前，慈见华先生对张台父子的所为，心中曾鄙薄先生为人，今日方知先生古道热肠，尚请谅解慈腹诽之过！”
“其实并非佗见死不救！”闻听长孙慈说道当日张台父子之事，华佗不由笑道。“那日之事，若是没有公子在身边，佗绝不会袖手旁观！只因佗见公子面现不忍之色，才刻意为之！”
“先生之意乃是有心为之，是为成全慈而如此？”闻听华佗之言，长孙慈不由想到当日，当时的情形却是如华佗之言，不由心生感激；不过心中却对华佗如此作为的动机心生疑惑！
“公子可是对佗如此作为的用心产生疑惑？”见长孙慈面生疑惑，华佗会意一笑，开口问道。
“不错，慈实不知先生为何如此！”见华佗看出自己的想法，长孙慈也不隐瞒，点头承认，期望他能给出答案。
“佗行医多年，阅人多矣！自打见到公子，便知公子绝非池中之物；想到今后公子可能建功立业，身边自是少不得诸般人材，而那汉子父子亦如公子一般，不是俗人，故而佗有心促成此事。如此说法，不知公子可满意？”华佗看他表情，遂给出一个解释，只是这番话听来似乎有些道理，长孙慈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只是想到此行的目的，遂放下这个话题。
“慈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可否为在下解惑？”想到华佗于李芸之间的关系，长孙慈开口问道。“先生是何时结识芸姑娘家人的？”
“既然公子业已知悉此事，佗亦不瞒公子！”见长孙慈说出李芸之事，华佗也不再隐瞒，将其中详情说与二人知道。
“佗本出身华氏一族，家族之前亦是望族，居于谯县以北、十余里处小华庄。至佗出生之时，家族己衰微，因家族对佗寄予厚望，遂取此名字。佗乃负载之意，元化是化育之意。为了家族之中兴佗自幼刻苦攻读，习诵《尚书》、《诗经》、《周易》、《礼记》、《春秋》等古籍，然佗少年时期，正值外戚宦官交替专权，朝纲不正、政出私门，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彼等对百姓敲骨吸髓，疯狂榨取，黎民陷入了深重苦难之中！
佗目睹官场之腐败和苍生之苦难，兼之谯县自古就是药材集散中心，医术发达，遂决心弃绝仕途，以医济世；由于欣赏当时党人，与党人来往甚多，其中就有著名的党人领袖、当代大贤李膺李元礼，并与其子李瓒结为至交！
后二次‘党锢之祸’兴起，李公满门非死即徙！佗四方奔走，然而由于人微言轻，无济于事，幸得天可怜见，最终于两年前寻到李瓒之女，也就是‘春晖楼’的惜云！”
“华先生，慈有一事不解，还请先生解惑！”听华佗说至此处，长孙慈忽然想到贾诩所说，李膺三女乃是袁绍原配，遂开口问道。
“慈曾听家师言道，李公三女许配于袁氏望族的袁绍袁本初，以其家族之势力，想来应该可以保全李公全族，为何李公之事仍然落得如此？而且，芸姑娘份数袁绍袁本初侄女辈，不知先生可曾找过此人以求解救芸姑娘之事？”
“此事说来话长！”闻听长孙慈说出袁绍与芸姑娘之间的亲属关系，华佗不由摇头叹息！“想当初，‘党锢之祸’不曾兴起前，李公曾任司隶校尉，并在士子之间享有极高的声望。
袁氏与李公一族联姻，不过看中李家的家世以及李公在士子心中的地位，欲借此达到强强联合、巩固其权势之目的！待第二次‘党锢之祸’兴起，先帝下诏禁锢党人，此时李公之女业已亡故，袁氏自然不愿意因为李家遭致天子猜忌，因此不闻不问；同时为了保全其名声，不得已牺牲袁本初，勒令其以为母服丧为由，避居原籍汝南郡。
此后，李公全族遭罪，一时显赫无比的家族也土崩瓦解；在此情况下，袁氏自不愿李家遗孤成为其权势之途的绊脚石，因此对于芸儿，袁氏不曾有过什么救援，否则，以其袁氏一族之能，芸儿当不致有今日之境！”华佗一番话，将袁氏与李家的关系说得清楚，不过长孙慈却是听得心中暗暗摇头。
“先生为了芸姑娘，想必找过那袁本初？”不过想到贾诩曾经说过袁绍此人甚是在意声誉，芸姑娘之事想来亦会影响到他的清名，长孙慈不禁疑惑的问道。
“芸儿在‘春晖楼’之事，袁本初先前并不知晓，是吾告知之后，此人抑或是已经得到袁氏一族的告诫，对此事不曾理会，并对外宣传李家业已无后！”听出长孙慈话中之意，华佗苦笑言道。“不过，那袁本初之族弟袁术袁公路，竟不知从何处得知芸儿的消息，曾经为此奔走，只可惜后来却没了下文，想必是圉于家族之命，终不能成行！”
“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然袁本初作为仍是不免令人齿冷！人走茶凉，看来一代俊杰袁本初不过如此！”想到袁绍的作为，长孙慈不禁叹道；不过闻听华佗提及袁术，不由对袁术的行为颇是不解！
难道，袁术也看出了芸姑娘背后的利益？若是连他都看得出李芸的价值，袁绍难道就看不出来？
正思虑间，华佗已经接口，说出了他对此事的看法。
“世人锦上添花者众，然雪中送炭者鲜矣！尤其是身处望族之中，凡事皆以家族利益为主，袁本初所为佗亦是能够理解！只是他不该对外宣称芸儿已殁，如此一来，李公交好之人不知李家后人蒙难，自是无人前来搭救芸儿，只是可怜这孩子，玉洁冰清之人，却身陷烟花之地！”接过长孙慈的话，华佗叹道。
“慈此番前来正是欲与先生商议搭救芸姑娘之事！”想到来此的目的，长孙慈收起对袁绍的关心，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华佗。
尽管，他并不十分清楚这次的决定是否正确!
“公子之意乃是想通过诈死，将芸儿解救出来？”闻听长孙慈说出郭嘉的想法，华佗不由喜上眉梢！
“不错，郭贤弟与芸姑娘已经商议过，由先生调制服下令人陷入假死的药剂，交由吾等避开他人，转交芸姑娘服下；在药效发作后，郭贤弟佯称爱慕芸姑娘前去‘春晖楼’；老鸨见芸姑娘‘暴亡’，必然惋惜失去摇钱之树，郭贤弟趁此机会提出赎买芸姑娘尸身。若是老鸨不虑此中有诈，想必会将芸姑娘‘尸身’交给郭贤弟；若是老鸨心存疑惑，请忤怍前来验尸，那就要看华先生药剂的作用了。
若是可以瞒过忤怍，则吾等随后在沿途贿赂埋‘尸’之人，得到芸姑娘‘遗体’，并准备假棺椁、碑石，以掩人耳目。如此一来，只要先生另行配置解救之药，芸姑娘当能脱离‘辉春楼’这等烟花之地！只是如此一来，芸姑娘今后就成了吾等一般没有身份的流民！”长孙慈将适才与郭嘉的详细计划说与华佗，随后等待他的答复。
“既然芸儿已经同意，只要芸儿能够脱离官妓生涯，纵使成为流民亦是值得！”思虑半响，华佗点头同意了长孙慈的计划。“假死之药倒是不难，佗稍后就可以调配出来；只是后续事宜就仰仗二位公子了！只是汝等切记谨慎从事，万万不可有疏漏之处！”想到当今的官妓制度，华佗同意了长孙慈的建议，郑重的拜托二人，遂前去配药。
不久，华佗匆匆返回，讲一个瓷瓶交给长孙慈。
“此中药物辰时服下，至未时发作，假死状态会持续到第二日戌时，不需要解药。届时郭公子一定要准时出现，否则错失先手，到了忤怍验‘尸’之后，恐多麻烦！
一且仰仗二位公子，若是芸儿脱身，吾等亦可以早日启程塞外！”华佗将药剂的效用详细说出，并谆谆叮咛一番，将此事拜托两人。
“事不宜迟，今夜就由在下着人将药剂交与芸姑娘，麻烦华先生尽快准备一应事宜，后天午时吾等前来接先生，由您照看芸姑娘。大后日辰时，吾等便动身奔赴塞外！”见诸事说定，郭嘉便欲携长孙慈告辞。
“两位稍候，华某是不是再配置一些改变肤色之药，届时涂抹于芸姑娘脸上，如此一来，也不虞会有人认出芸姑娘，多生事端！”临出门前，华佗忽然说出一个想法，听得长孙慈与郭嘉暗赞他的心思缜密！
“如此甚善！”欣然采纳了华佗的建议，华佗在仔细叮嘱一番，才送二人出门！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倩儿见二人来到前厅，立时喜笑颜开，上前拉住长孙慈，就欲回去。
“倩儿，愚兄今晚有事，你先与郭贤弟和阿凤姐姐回去！”想到晚上要送药给芸姑娘，长孙慈安排倩儿三人先行返回，他自己稍后会去。
“那…好吧，不过慈哥哥早点回来！”见长孙慈一脸郑重，倩儿也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一声，便和长孙慈道别，与郭嘉和阿凤一道出了药店。
“华先生，慈就此告辞，后日午时，会有人前来接先生到吾等住处！”和华佗约好见面时间，长孙慈与华佗拱手道别，前去黄忠等人投宿的店中。他打算在客栈等到三更左右，前去找芸姑娘送药。
见到长孙慈回转，司马吟、黄忠父子不禁哑然。长孙慈将华佗与芸姑娘之事细细讲与三人知道，听得三人摇头不语。心中为李家的遭遇和袁氏的作为，叹息不已！
随后，三人用过晚餐，便在房中叙谈。直到二更鼓响，长孙慈告别二人，浑身上下收拾停当，奔“春晖楼”而去！——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