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求生汉末 -- 六九回 夜会佳人
六九回 夜会佳人
大汉律例：帝都二更宵禁，五更开市；又言，殊日或天子诞辰、大婚、得子（女）惑大赦不禁。
此时街上早已宵禁，除了偶尔有巡夜的兵丁经过，就是更夫，也不知猫到哪里去了。残星冷月，间或吹过一阵寒风，夜色中的雒阳城，犹如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蹲伏黑暗之中，似乎在择人而噬！
没来由的，长孙慈心中竟然产生这样的感觉。
想到今夜的要事，长孙慈打住思绪，小心的避开前面的巡夜兵丁，借着夜色的掩护，顺着墙根很快便来到了“辉春楼”。
此时的“辉春楼”浑不似白天的张灯结彩，除了门前悬挂的两盏灯笼发着幽幽的光，将整座建筑笼罩与朦胧的灯光之中，周围全部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打量了一下四处无人，长孙慈绕到“辉春楼”后面，运起“霸天诀”心法，双足用力，腾身攀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悄悄的探头望院内张望一番，见无有人迹，长孙慈轻飘飘的纵落院内。想着白天进来看到的路线，长孙慈如一阵轻烟，须臾就来到了芸姑娘所在的房间门前。
“笃笃笃…”长孙慈在门上三短四长七声轻叩，尽管声音不高，然而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是清晰可辨！长孙慈依照白天约好的讯号，轻轻的叩响了门扉。
“吱-嘎”，随着一阵轻响，房门倏然开启，随之伸出一只玉臂，将长孙慈拉入室内。嗅到扑鼻而来的恶臭，长孙慈知道，这下找对人了！当下也不出声，任芸姑娘将他拉入房内。
“芸…”见芸姑娘回身轻轻掩上房门，长孙慈方待开口说话，一只玉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随即，这只手顺势落下，牵着他的手步入内间。
“郭公子果然信人，看来芸此番脱身有望了！”至的内间，芸姑娘掩上房门，方才长嘘一口气，放开长孙慈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为避免外面发现此处异常，只有委屈小哥摸黑说话了。”
“芸姑娘所虑甚是，只是委屈芸姑娘了！”见芸姑娘连番的举动，处处透着小心，长孙慈不禁感叹此女心思之缜密！
不过想到二人独处暗室，虽说自己此举乃是为救人不得已而为之，然而终究要顾及男女之防，遂开口小声说道。
闻听长孙慈所言，芸姑娘半响无语。一时间，二人之间竟然变得尴尬无比！
“芸姑娘，公子业已与华佗先生商谈过，就依照汝二人白天所定之计，此乃华神医特地为姑娘调制的药物！”觉得气氛有异，长孙慈小声将郭嘉与华佗商议的结果，告知芸姑娘，并自怀中取出瓷瓶，准备递给芸姑娘。
“小哥可是觉得吾二人独处暗室，心中不安？”不料手还未递出，就听到芸姑娘幽幽的问道。
“诚如姑娘所言，虽说吾二人此番乃是从权之举，然而如此一来，小人担心芸姑娘清誉有损，故而心中抱歉之至！”见芸姑娘说破自己的心思，长孙慈不由面上一热，小声说道。
“芸身处此烟花之地，哪里来的清誉？只要不怨小女牵连小哥，芸心中已经感激不尽，怎敢怪罪？”李芸亦是压低声音回道，原来方才的沉默，却是误会了长孙慈之言。此番话出口，言语之间的伤感，却是表露无余！
“芸姑娘多虑了！”听出芸姑娘话中之意，长孙慈低声出言相慰。“芸姑娘沦落至此乃是不幸，并非姑娘本意；再说，姑娘若仲夏之莲，出淤泥而不染，能识得姑娘，乃是我家公子之幸事，何来牵连之说？”
“有小哥这番话，芸此生无憾！”听长孙慈将自己比作莲花，并赞道出淤泥而不染，芸姑娘不禁喜极而泣！言语之中，充满欣喜！
“芸姑娘，此乃华先生特意为汝调制之药物！有了它，芸姑娘翌日既可脱离此地，重获自由之身！”见李芸释然，长孙慈顿觉心中一阵轻松，轻声说完，便托着瓷瓶伸出手掌，等芸姑娘来取。
长孙慈只觉得一直柔荑触到自己的手掌，随之，药瓶离手。只是那一瞬间的接触，却令长孙慈心中一荡，他不禁想起了那日为倩儿佩戴骨链之时，那种奇异的感觉！
“芸姑娘，此药明日卯时服下，至午时发作，不需解药，假死状态会持续到第二日戌时。届时吾公子会带小人准时出现，待芸姑娘醒转，亦是重获自由之时！”不过想到面前的事情，长孙慈赶紧收回心情，轻声告知芸姑娘。
“如此，就拜托郭公子与小哥了！”听得环佩声响，似乎芸姑娘欠身施礼！
“夜色已深，小人不便多留，这就告辞向我家公子复命！”想到此间事了，长孙慈低声与芸姑娘告别，便欲离去。
“小哥请随芸出去！”随着芸姑娘的话，内间房门轻轻打开，随之长孙慈感到芸姑娘牵起自己的手，顾不得多想，他紧随芸姑娘的脚步，往外间行去。
“芸姑娘留步，小人这就去了！”待芸姑娘打开房门，长孙慈低声一言，打量一下周遭无人走动，回身拱手一礼，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如此少年，竟然委身事人，当真可惜！”长孙慈离去片刻，身后那扇门轻轻掩上，黑暗中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是，长孙慈却没有听到！
循原路来到街上，想到今夜不虚此行，长孙慈亦是长嘘一口气。见四处无人，便运转“霸天诀”，将功力提至十成，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街角暗影之中。
没有回转黄忠父子下榻的客栈，长孙慈直接从西城门越墙而出，没有惊动抱着长枪打盹的士卒，朝着山中急驰而去。
长孙慈自从习练“霸天诀”以来，从没有似今日这般尽兴的奔驰过，一时跑的兴起，“霸天诀”运转至极限，长孙慈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山脚。
看着眼前沐浴在冷月残辉中的邙山，想到山中的同伴，长孙慈顿觉心中一暖。脚下加劲，片刻之间，长孙慈就来到居住的石洞。
“老大回来了！”未等他作势望洞口跃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狗子的声音。原来自从那次太平道人事件之后，山中众小为了大家的安全，开始轮班守夜，今夜恰好是狗子轮值。
“怎么样，冷吗？”借着月光，看到狗子哈着热气，从隐蔽的地方钻出来，长孙慈含笑问道。
“还好，不过听郭嘉说，老大今夜前去拜会佳人，怎地这般早就回来了？”没想到狗子开口一句话，就令长孙慈差点跌倒！
“你？”看着狗子一脸坏笑，长孙慈不禁苦笑无语。
“好了老大，跟你说着玩呢。”见长孙慈苦笑无语，狗子嘿嘿一笑，劝他早点回去。
“夜深了，老大赶紧回去睡吧！”说完，也不理会长孙慈的白眼，自个重新回到初时隐蔽的地方，一时间，长孙慈倒是没有看出他躲在哪里！
“这个郭嘉！”想到郭嘉竟然是个大嘴巴，长孙慈不禁心中大感兴趣！
后世史书记载，郭嘉乃是洒脱不羁、磊落跳达之人，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眼前的郭嘉还是个大嘴巴！
没有功夫多想，长孙慈一跃而起，轻轻的落在洞口。不过不等他定下神来，就看到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朝他脚边扑来，原来是“追风”、“ 啸月”这两只仓獒幼崽！
“慈哥哥你回来了！”虽然惊异于两个小家伙这时候还没有睡觉，然而看到两个胖嘟嘟的小家伙，长孙慈忍不住就要弯下腰来，逗弄一番！不料，耳边却传来倩儿的声音。
蓦然抬头，借着洞中微弱的火光，长孙慈发现倩儿一脸幽怨的站在那里！
“将近三更，倩儿妹妹怎地还未安歇？”惊诧于倩儿此时尚未就寝，长孙慈轻声问道。
“听兄长说慈哥哥今夜前去拜访那个李芸姑娘，见慈哥哥一直未归，倩儿睡不着！”拉着长孙慈到火堆旁坐下，随手抱起“追风”，抚摸着“啸月”的脑袋，倩儿有些气恼地说。
“倩儿是担心哥哥的安全，是吧？”见倩儿一脸不快，长孙慈心中若有所思，不过随即笑着问道。“郭贤弟是怎样和你讲的？”
“这个坏家伙说慈哥哥夤夜拜访佳人什么的，倩儿才不相信呢！”虽然口中说着不信，倩儿回头开口问道。“慈哥哥，你一直与那李芸姑娘在一道吗？”
“傻倩儿！哥哥今夜乃是为了救人，才不得已夤夜前去！”见倩儿一脸不快，长孙慈赶紧将李芸之事如实道来。
“我就说慈哥哥绝不会做这等无聊之事！”听长孙慈将前后讲述一遍，倩儿脸色顿时放松下来。随即开口问道，“慈哥哥，你决定搭救芸姑娘，是不是为了将来借助她的身份，好招揽一些士子？”
“倩儿妹妹怎会有这等想法？”见倩儿说出自己的心思，长孙慈不禁对倩儿刮目相看！
要知道之前的倩儿，从来很少关心这些所谓的大事，对她而言，只要身边的人衣食无忧，长孙慈肯陪她玩，她就很满足了！也绝不会去多想所谓的“大事”，然而自打长孙慈等人明确了今后中兴大汉的志向之后，倩儿竟然开始关注这些事情。
“之前有贾诩先生和众人相助，慈哥哥将来定然可以建功立业；如今先生似乎与我等渐行渐远，为免将来陷于不利局势，慈哥哥自然要早作准备！倩儿要跟在慈哥哥身边，自然也要学些东西，不然只怕哪天慈哥哥会嫌弃倩儿累赘！”闻听长孙慈发问，倩儿认真的答道。只是说至后面，已是满面感伤之色！
“傻倩儿，慈哥哥怎会嫌弃你？”见倩儿神色，长孙慈伸手抚着她的头，含笑说道。“慈哥哥只希望倩儿开开心心的生活，那些权谋心术，若是倩儿不喜，不必理会！”
“不，倩儿要学，不然，倩儿永远无法帮到哥哥！”摇头拒绝了长孙慈的建议，倩儿坚决地说道。“倩儿要学，倩儿要永远跟在哥哥身边，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哥哥的负担！”
跳动的火光中，倩儿满面毅然之色，认真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是如此一来，就苦了倩儿妹妹了！”见倩儿如此懂事，长孙慈不由心中感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倩儿不苦，倩儿说过，只要能跟在哥哥身边，能够帮到哥哥，倩儿心中虽苦亦甜！”见到长孙慈一脸愧色，倩儿伸手握住长孙慈的手，笑吟吟的说。“只是此次塞外之行，倩儿不在哥哥身边，哥哥自己要保重；待哥哥回来，倩儿交给哥哥两个谙熟刺杀潜踪的好手！”
“好，那我就期待倩儿妹妹的惊喜！”见倩儿岔开话题，长孙慈亦不再多谈，想到计划有变，可能后日一早就要提前出行，就将与华佗约定后日出行之事告诉了倩儿。
“倩儿妹妹，此次塞外之行，可能要在四月底方能回转。哥哥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几位长者，有什么事多向先生请教！”想到此行颇耗时日，长孙慈叮嘱倩儿照顾好几位老人。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含笑说道。“如果此次顺利的话，哥哥为倩儿挑匹好马，不知道倩儿喜欢什么颜色的马匹？”
“只要哥哥安全回转，倩儿什么也不要！”想到这种季节出行塞外，倩儿不由满面忧色，显是担心长孙慈沿途受累！不过没有多说，而是郑重向他曾诺。“哥哥放心，倩儿会照顾好几位老人，也会好好的照顾好先生；倩儿更会提高自己的能力，届时好助慈哥哥一臂之力！”
“哥哥相信倩儿妹妹！”见倩儿一脸郑重，长孙慈忍不住笑着拍拍倩儿的头，表示心中明白。“时候不早，倩儿妹妹早点歇息吧！”
“嗯，倩儿这就去睡，慈哥哥也当心身体！”话已说明，倩儿乖巧的点点头，放下两只仓獒幼崽，返回休息。
往火堆上加上一些木炭，长孙慈盘膝坐下，如往常一样，运转“霸天诀”，勤修不辍！两只仓獒幼崽趴在他的脚边，未几便呼呼睡去！
待的洞外晨鸟出林，晨曦渐起，长孙慈收功起身。被他惊动，“追风”和“啸月”一骨碌翻身站起，跑到洞口一阵吠叫。
见众人被犬吠惊醒，相继起身，长孙慈不禁心中一乐，看来今后有了这两个小家伙，倒是不用担心会晚起了！见众小起来，狗子也返回洞中，长孙慈一行便开始了往常的晨练。
晨练回来，用过早餐，长孙慈吩咐阿凤取出三百贯钱，拿着翠妞准备好的一个包袱，随后将甘宁三人喊道身边。
“兴霸，吾等此番出行塞外，有意就近采购一批粮食，与牧民交换马匹。”说到此处，看到三人一脸了然，长孙慈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贾诩等人已经将昨日的安排告诉过三人。
“既然如等三人业已知晓，慈亦不再赘言，这里有五百贯钱，用作购置粮食之资；此外还有一些散碎银钱，汝等三人随后与吾一道进城，之后随司马先生先行启程，以作途中的费用。”说到此处，长孙慈叮嘱三人。“沿途一切以司马先生为主，想来汝兄弟三人不会有何问题吧！”
“公子将次等大事交由在下兄弟，足见对吾兄弟之信任！”见长孙慈将银两包裹和小钱袋递过来，并委以重任。甘宁三人相视一眼，俱是心中感激长孙慈这番信任！“宁三兄弟绝不辜负公子期望，即使粉身碎骨，也誓保粮食无恙！”甘宁看了魏延和侯诚一眼，见他二人俱是满脸激动与坚决，遂躬身向长孙慈一礼，接过银两，正色答应。
“兴霸、文长、公实，吾等虽相识不久，然慈深知三位皆是信诺之人；今日汝等随那司马先生先行启程，虽说此行押送粮食关系重大，然而，纵使粮食颗粒无归，吾也不愿见汝三人伤损分毫！”闻听甘宁之言，又见魏延、侯诚二人亦是一般神色，长孙慈心中感动于三人的赤诚，遂上前紧握其手，谆谆告诫。
“存物失人，人物皆失；失物存人，人物皆存！兴霸、文长、公实切不记，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致使汝三人出现任何闪失！若是汝三人有何不测，慈恐今生无法心安！”
“吾等谨遵公子教诲！”见长孙慈反复叮咛三人注意自身安全，甘宁三人心中俱是百味杂陈！想之前三人打赌输掉，三人也不得已追随长孙慈；虽说三人皆是信义之人，然而让他们一下子就接受长孙慈，亦非易事！
然而此番出行塞外，长孙慈不仅将大批银钱交由自己三人携带，并且再三叮嘱自己三人注意个人安全，此等作为，怎不令三人甘心舍命相报！时至今日，三人方彻底在心中认定了长孙慈的地位！
“汝等将粮食置办妥当之后，亦是最紧要的一段时间，想关外届时缺粮，必然有人会打这批粮食的主意，因此汝等切记小心不要走漏风声，并且严防意外！”想到三人担负押运粮食的重任，长孙慈又叮咛一番。
想到甘宁三人兵刃已毁，长孙慈将王越遗留的长刀和长枪，分别赠与甘宁和魏延，并为侯诚配上一把长剑。见长孙慈将自己随身的兵刃交给自己，甘宁不禁虎目发红，心中暗自发誓今生决不负他！
要知道，兵刃乃武者的第二生命，长孙慈如此做法虽说只是出于本意，并无什么心机在内，然而令甘宁感激的无以复加！
随后四人与贾诩等人道别，带上郭嘉，五人四马向洛阳而去。到的黄忠等人下榻的客栈，长孙慈将甘宁三人交给司马吟，为四人准备了一些食物和酒水，送四人先行登程。
“承蒙慈公子信任，吟此番前去，定不负所托！”临行在即，看看甘宁三人，司马吟郑重一礼，与长孙慈道别！
“蒙先生厚爱，慈方有幸结识三位兄长；此番先生又为吾等不远千里奔波塞外，慈心中万分感激！总之一句话，无论何种情况，慈希望先生与三位兄长爱惜自己！”对司马吟再三相助，长孙慈心中着实感激，看着即将远行的四人，此番得到司马吟郑重承诺，感动之情当真是溢于言表！
“希望先生和三位兄长保真身体，此去一切顺利！”俯身深施一礼，抬头一时眼睛发红！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却变成这么一句话。
“借慈公子吉言，吾等去矣！”将长孙慈的神情瞧在眼中，司马吟那颗古井不波的心尽然也泛起丝丝波澜，眼底似乎有些什么就要溢出来！不愿长孙慈看到，司马吟一声长笑，回头搬鞍上马，当先驶去！
看到长孙慈和司马吟二人模样，想到长孙慈在山中的谆谆叮嘱，甘宁三人心中何尝不是波涛汹涌！
“公子，吾等金城见！”见司马吟离开，三人齐齐俯身下拜，随后翻身上马，追着司马吟离去！
“兄长不需担心，有长风先生随行，想必他们此番必然马到功成！”看出长孙慈的不舍与担心，郭嘉轻声开解于他。
“贤弟心意慈当然明白，只是北地民风彪悍，慈唯有祝愿他们平安无事！”想到凉州的形势，长孙慈轻叹一声，与郭嘉相携而返。
之后，长孙慈、郭嘉陪同黄叙送别了黄忠，看着黄忠父子依依惜别，长孙慈与郭嘉亦是心中怅然！随后三人返回店中，长孙慈将营救李芸之事详细说与黄叙知道，三人静待店中，伺机行动。
午时刚过，长孙慈与郭嘉便出现在“辉春楼”——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