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求生汉末 -- 四五回 名马渠黄
四五回 名马渠黄
见二人神色之间半信半疑，尤其是长孙慈若有所思，王大爷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非是长孙慈慧眼识马，而是撞了大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过想到自己养马二十年，却始终无缘遇到名马，而今日竟然因为长孙慈，终能在有生之年得见传说中的八骏名马之一，心中却是欢喜异常！
“慈儿，此次乃是你的运气，不过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因此大爷希望你能牢记大爷所讲，今后能够凭自己的眼光，找到与黄儿一般出色的千里良驹！”王大爷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好运而沾沾自喜，而是借此机会谆谆告诫二小！想到二人虽然从自己这里学到不少相马的窍门，却缺乏实际操作，遂指着此马，临时向两人传授相马技艺。
“据前朝《拾遗记》记载：‘周穆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四名越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递而驾焉，按辔徐行，以匝天地之域。’”王大爷提起历史上的名马，尤其是周天子“穆王八骏”，不禁口若悬河。
“另外《穆天子传》也提及‘八骏’，‘（穆）天子之骏，赤骥、盗骊、白义、渠黄、山子、骅骝、绿耳。’虽然其记载的‘八骏’名称与记载的名称有所不同，然两者均提到一种名驹，就是《拾遗记》中的‘腾雾’和《穆天子传》中所提的‘渠黄’！虽则名字不同，然其中的渠黄，亦即是《拾遗记》所载之‘腾雾’，就是眼前的丑马黄儿一种！因其拳毛似云朵，故曰乘云而奔！其实，它还有一个俗名，叫拳毛騧（gua）。”王大爷一口气说完，兴奋之色未褪，走上前仔细端详这匹“丑马”，边看边说道。
“若是如此，为何那马市之中竟无人问津？难道那些马经济均是废物不成？”想到长孙慈所言，此马在马市已经出现过几次，却是无人识得，让长孙慈捡了个便宜，阿凤谑笑问道。
“都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却不知道世上万物皆是如此！就如眼前的黄儿，并非那些经济能力不够，却是因为他们以貌取人、哗众取宠之心态，太在意黄儿的品相和一身毛色，因而才对它不屑一顾，却不知珠玉在前！”长孙慈想到卖马老汉的模样，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断。
“慈儿此言不差！其实这拳毛騧除了在世人眼中难看一些外，要说长途奔走，行军打仗上，绝对不差于别的马匹，只是这拳毛騧在中原极其少见，并且由于长相奇丑，兼之卖马老汉穷困潦倒，那些马经济又不知世间有此良马，故而失之交臂！”闻听长孙慈如此推断，王大爷含笑点头。
“何况，雒阳乃大汉帝都，城中买马之人多是权贵官宦之家，买马多用于骑乘，故而要求形貌要好，且以纯种为佳！这拳毛騧本是杂种马，兼之形容丑陋，自是难以入他们之眼！”对长孙慈的推断做了一点补充，王大爷接着说道。
“纯种马有纯种马的好处，杂种马亦有杂种马地优点！想当年武帝为了抵御匈奴，大力发展养马业，为了改良马种，不惜派遣使臣远赴西域，引入大宛良马三千发展改良马业。可到了如今，世人多是以浮夸为美，反倒撇弃了古人优良之法，只是一味的以纯种为良。
大宛良马虽是胜在短程冲刺，体态神俊，可若是长途跋涉，反倒不如这拳毛騧！杂交改良马匹大多都能综合上代的优点，比如将适合短途冲刺、爆发力强的马匹与耐力持久，擅长负重的马匹杂交改良，即可以产出耐力持久、负重奔行并擅长冲刺的良马！
就如眼前的黄儿，虽然形貌丑陋，然其矫健善走，蹄大快程，兼有长力，用于疆场之上，实乃不可多得的战马！只是这繁殖培育拳毛騧费时费力，兼之如今世人甚至武将，皆是以为纯种马为良，若是繁殖出这等丑陋的马儿，无人问津，岂不吃力不讨好？”王大爷一番话，听得长孙慈二人各自表情不一。
想到这这般丑陋马儿，竟然要远较那些街头上的骏马更善奔走，阿凤惊讶不已！心道果如长孙慈所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却不知道世上马儿也是如此！
长孙慈闻言却是大喜过望！
有此善于负重、矫健善走的良马，待得形成一定的数量，建成一支重装骑兵，冲锋陷阵，岂不所向披靡！闻听王大爷言下之意，似乎知道繁殖这拳毛騧的办法，想到未来若是尽选此种马儿组建一支铁骑纵横疆场，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出神！
“看来你二人虽然得我传授相马之术，可惜一直无缘得遇马匹，自是无从相起！今日有黄儿在此，大爷就将相马之术结合马匹，与你二人讲解一番！”看二人模样，王大爷含笑说出他的想法。
“如此甚好！”闻听王大爷之言，二人俱是心中高兴，遂齐声赞同！
“《相良马宝金篇》有言：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圆。相马不看三代本，一似愚人信口传。
眼似垂铃紫色鲜，满箱突出不惊然。白缕惯睛行五百，睛如撒豆勿同看。面如侧嗣如镰背，鼻如金盏可藏拳。口叉宜深牙齿远，舌如垂剑色如莲。口无黑龋须长命，唇似垂箱盖一般。食槽宽净腮无肉，咽失平而筋有拦。耳如杨叶裁杉竹，咽骨高而软不坚。八肉分而弯左右，龙会高而上古传。项长如凤须弯曲，鬃毛茸细要如棉。鬐高膊阔抡风小，肊高胸阔脚前宽。膝要高而圆似掬，骨细筋粗节要攒。蹄要圆实须卓立，身形充实要平宽。肋骨高而须紧密，排鞍肉厚稳金鞍。三峰压压须藏骨，卧如猿落重如山。鹅鼻曲直须停稳，尾似流星散不连。骨筋大小须匀壮，下节攒筋紧一钱。羊髭有距如鸡距，能奔解走可行千。以此贵相三十二，万中难选一具全。”
将那一段似口诀又似歌赋的相马行语说完，王大爷指着黄儿，结合那些行话，一一为二人指出。
“此马乃一雄马，岁口不到三载，尚未成年，算是儿马。
此马马头高峻如削成，颊开鞅方，额方而平，肉少如新剥兔头，亦唤作兔首，乃善于负重、奔走之相；马口吻长大，舌亦方薄长大，其色如朱；马眼位高，大如垂铃，光泽鲜亮，目大则心大，心大则猛利不惊，旋毛在眼箱上四十；马耳相近而前立，状如削竹——如削、欲促。耳小则肝小，肝小则识人意；马鼻广大而方，色泽红艳。鼻大，则肺大能奔；而此马虽年幼，然望其骨形，观之庞大，触之则小，乃筋马也。骨力强劲，适合长途奔袭，并较其他马匹力大；拳毛、鬃毛、马尾之毛皆厚密且长，则肝肺无病。脊大而抗，脊背平而广，腹部宽平厚实，尾骨高耸下垂，马臂结实长大，后髀骨宽厚亦是负重疾奔之相；马蹄厚缓，硬如铁石；膝骨方庳、圆张；腕马欲结促而大，其间容绊；前足奔行出前后目，后脚欲曲而立，此皆是千里良马之相！”
王大爷将此马的形状与行话歌诀之中所提之征一一对应，讲与二人知道。毕竟以前而人知道一些相马的歌诀和经验，却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马匹，马匹身上的有些部位他们都叫不上名字，如今王大爷以黄儿为例，言传身教，一番评头论足下来，二人确实受益匪浅！
“若是有大批此种马匹，组建一支重甲精骑，势必可以在短期内横扫天下，早日结束战乱！”当听到此马远较其他良马更擅负重，并且一日夜间可以奔行近千里，阿凤不由心动不已，笑着说出他的想法。
“一个重甲骑兵装备可以武装一个屯的百人队，不要说装备，就是这种战马，普天之下能凑得出三二十匹已是弥足珍贵，怎可能有大批马匹共你选用！莫说是没有，就是有，我们又何来银钱购置！”王大爷惋惜地说道。
闻听阿凤所言，长孙慈不由眼中一亮，没想到阿凤竟然与他不谋而合，均是想到凭借此马的优势，组建重甲铁骑！
“不知王大爷可有繁育这拳毛騧之法？”闻听天下不超过三十匹这样的马儿，再想到王大爷言语之中的惋惜之意，长孙慈心中不由一阵紧张，赶紧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若是没有这黄儿，欲要培育出拳毛騧实非易事，然今日慈儿有此巧遇，只要以此马为父本，并寻觅大量良种骒(kè)马，进行杂交改良，就可以有大批既能负重、又善奔驰的拳毛騧良马！”王大爷上下打量黄儿一番，方才开口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此马就无法长久作为慈儿的坐骑！”
“只要王大爷能繁育出大批拳毛騧，慈儿怎会担心坐骑之事？再说，慈儿亦是想有匹好看又出众的坐骑！”长孙慈闻听王大爷有办法大量繁育此种马匹，不由心中大喜，言语之间，已是一片轻松！
原来，用作军马或是骑乘的马匹均要去势，之后方才可以保证马匹的性格温顺，不会在征战或是负重之时出现意外！这个，王大爷却是说过的。
“若是王大爷能够繁育大批此般良马，届时，我等可以组建一支重甲精骑，那么早日安定天下将不再是梦想！至于武器铠甲，只要我们有人，就不虑银钱之事！”想到未来可以率领一支铁骑一统天下，长孙慈不由雄心顿起，言语之间满是豪情！
“慈哥哥说得对，就如我等因避那恶丐，不得已避祸邙山，初始一无所有，如今不也温饱无忧，并薄有家底？有志者，事竟成！凤儿支持这个想法！”闻听长孙慈豪言壮志，阿凤亦是心中升起一阵豪情，随声相应！
“若是慈哥哥有建功立业的想法，恳请慈哥哥将繁育马匹之事交与凤儿！
移居夷州岛之后，只要给我黄儿和两百匹良种骒(kè)马，有王大爷的提点，凤儿在五年之内为慈哥哥提供八百匹重甲骑兵的坐骑！”阿凤思付片刻，之后主动请缨，欲要接下繁育拳毛騧的重任！
阿凤说完，目视长孙慈，神色坚毅之中流露出的一种期待！
原来，她自付文不如翠妞，武不如倩儿，今见长孙慈如此重视眼前的马儿，再听他说出有组建重甲骑兵的意思，遂开口提出繁育马匹之事！
“凤儿有此信心，慈敢不听从？”长孙慈含笑应允，并接着说道，“我本有意在夷州建立马场，由王大爷率人打理，既然凤儿有此志向，愚兄就将未来的夷州马场交由凤妹打理！届时，由你自行统筹，人手、地址及相关之事由你自定，不知凤妹意下如何？”
“这下老汉终于可以偷懒了！只是不知今后凤儿的马场，会选个很么名字呢？”闻听阿凤主动请缨接下马场的职责，王大爷不由暗赞后生可畏！笑着打趣一句，随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不如暂定为‘飞凤牧场’，不知大爷和凤妹以为如何？”略微思索之后，长孙慈含笑问道。
“凤儿谨遵慈哥哥之命，‘飞凤牧场’定不负哥哥一片苦心！”看四下无人，阿凤向他躬身施礼，起身后喜不自胜，竟然潸然泪下！言下之意，对于长孙慈所选的马场名字十分满意！
见她如此，长孙慈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他就是因为阻止恶丐唐周对凤儿等女施暴，才惨遭毒打；而如今，凤儿却用此来回报自己！王大爷亦是想明白此中缘由，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顿时不言而明。
此时，方才初识名马的激动已经平歇，长孙慈仔细打量着这匹传说中的千里神驹，却始终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马背上新买的鞍鞯、简陋的马鞍他看出了一个生财之道！
现在三匹马所配鞍鞯，不仅用料以木质为主，并且马鞍的马鞍桥太低，马蹬蹬掌太窄，且只有一边；马肚带也仅有一道，且粗如指肚！更为惊奇的是，三匹马都没有钉蹄铁！
与后世相比，这样的鞍鞯简直如孩子的玩具！
“王大爷，大汉天马匹否皆是配备此类鞍鞯？”长孙慈指着三人马背上的鞍鞯，笑问王大爷。
尽管发现目前所使用的鞍鞯，虽然马蹬、马鞍、肚带已经有后世现代马具的原型，其简陋程度令其不忍卒睹！然而想到众人所选用的鞍鞯仅是民间使用，因此才有此问。
“大致如此，不过军队之中的马蹬乃是铁铸，马鞍也要坚固厚实得多，马肚带也要比民用的耐用一些！我们乃民用鞍鞯，故而制作的粗陋一点亦是常见！”不明白长孙慈的心意，王大爷如实相告。
王大爷寥寥数语，肯定了长孙慈的猜测！阿凤听罢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然而长孙慈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依照阿凤之言，迁居夷州岛之后有了黄儿和大批良种骒马，想来三五年内便可以培育出近千匹类似黄儿、在负重和长途奔袭方面出类拔萃的良马！若是以这批马匹为主，加上后世改良的高桥马鞍、马镫、马轭，再配备适合重骑兵作战的护具和兵器，一旦这样一支重甲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必将是对手的噩梦！
届时不论是大汉其他势力还是号称骑射无双的鲜卑、羌人、匈奴军队，在这样一支战力出众的骑兵面前，还不是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张辽，这位后世史书记载的不世良将，若是由他统帅这支骑兵部队纵横沙场，当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景？
想到日后能够带领这样一支铁骑纵横天下，一会世间豪杰，长孙慈不禁心潮澎湃！
“若是阿凤所言非虚，一旦马匹到位，慈儿保证三月之内，大汉将会出现一支精锐铁骑，纵使匈奴、鲜卑、羌人等擅长骑射的异族亦要望之却步！”
淡然一笑，长孙慈丢下这么一句话，扳鞍上马，招呼二人出发！——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