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对抗母权 -- 第三章 爱情之路荆棘满途

又是阴云密布的一天，昆明已经连续好多天没见到明媚的阳光了。钟粟讨厌阴天，她的心情总是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时就心情舒畅，乌云密布见不到太阳时好心情会沉入无底深渊。

下课的铃声响过，钟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最近太累了，一边复习功课，一边忙里偷闲背着母亲偷偷地画画，时间安排的特别紧，只能借着课间的十分钟好好休息一下。

罗荟低着头，匆匆地走过，趁其他的同学不注意，在钟粟的手里塞了个小纸条。钟粟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周末郊野公园见，我有事。”

看完了纸条，钟粟把它撕掉扔进了垃圾箱。本来心情就不好，看见罗荟的小纸条更是心烦。

不用猜也知道是她因为早恋的事情烦心了。可是尽管反感，周末必须去，因为罗荟是她最好的朋友，对于罗荟，钟粟的心情很复杂，是即同情又可怜的。

钟粟罗荟虽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她们两个人在兴趣爱好上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比如说罗荟爱看韩国纯爱电视剧，总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哭得稀里哗啦，好像电视剧中那个风度翩翩痴心不悔的男主角就是她所爱之人，而那个娇弱无助又爱得义无反顾的女主角就是她自己，男主女主分分合合生离死别仿佛就是她的亲身经历一样，如果结局是大团圆的皆大欢喜，她会欣喜异常，如果结局是生离死别悲伤无限，她会哭的昏天黑地。

钟粟则不一样，不管男主女主你生我死无论剧情多么的煽人泪下，她都能哈哈哈的肆无忌惮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批评编剧太会胡扯，又批评导演实在没有水平，尽导演一些不现实的东西误导处在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就因为她这个不合时宜的笑，惹得还在为剧情痛哭流涕的罗荟怒目以对。

罗荟还特别痴迷琼瑶的爱情小说，钟粟当然清楚这一点，为了气她，故意在她面前把根据琼瑶小说改编的一部电视剧主题曲唱走了调，这还不算，还故意编排剧中的演员，说她们在演这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的故事时怎么演的下去，在说那些肉麻兮兮让人头皮发炸鸡皮疙瘩抖一地的台词的时候有没有想吐的感觉，还说罗荟你发现没有剧中的几个女演员在前几集刚出场的时候都胖乎乎的，在后面几集一水的全部变成了瓜子脸，这是为什么，肯定是因为一边背台词的时候一边吐，一日三餐全都吐出来，所以啊，饿瘦了。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发现了一个绝佳减肥方法，就是背肉麻的台词，这个方法太好了。

说这话的结果是，又恼又怒的罗荟三天没有理睬钟粟。

钟粟最喜欢的一部电视剧之一是《闯关东》，为剧中主人公不折不挠闯关东的精神折服钦佩不已。看完电视剧还意犹未尽，又到书店买了小说日日夜夜捧着看。《闯关东》的作者高满堂也就成为了钟粟最为敬仰的作家之一。而罗荟连高满堂是谁都不知道。

罗荟时常幻想着她与心爱的他并肩坐在海边看日出，身边是一对儿女无忧无虑的快快乐乐的玩耍。

钟粟脑海中时常想象着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晚礼服，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下优雅地走向领奖台上接受画坛巨匠授予的奖章。

在钟粟心里，罗荟何其幼稚，向往人世间不可能拥有的真情，追求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爱情。

在罗荟心里，钟粟何其天真，追求所谓的什么理想，要知道理想不是单凭努力就会实现的，任凭你累死累活的努力，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出于同情，钟粟还是和罗荟走到一起成为朋友，罗荟则因为自从父母与奶奶去世之后只有钟粟真正的关爱过她，所以与她结成死党。

罗荟八岁时，父母在高速公路遭遇车祸双双身亡。她只好被寄养在叔叔婶婶家里。他们都是白领阶层，收入颇丰，结婚十年没要孩子，典型的丁克一族，突然出现一个从天而降的累赘让他们失去自由自在的日子苦不堪言。谁也不愿意抚养年幼的罗荟，但是碍于面子，怕亲朋好友说三道四，只好违心答应。表面上对罗荟视如己出疼爱到骨头里，给她买漂亮衣服，给她买钢琴让她学舞蹈供她读书。在别人眼里，他们简直完美至极，待罗荟好的不能再好，只有罗荟自己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就受尽了他们的白眼和打骂。

最初罗荟到叔叔婶婶家的时候，以为他们会像亲生父母一样疼爱她，因为从前一家人聚会用餐的时候，叔叔婶婶都会抢着把她抱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疼溺喜爱的不得了，谁知道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罗荟不爱学习，从小喜欢弹钢琴和唱歌跳舞，在互联网的视频上自学的拉丁舞，竟然学的非常好，叔叔婶婶供她上学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心知肚明。

罗荟还有很多缺点，抽烟喝酒样样在行，很多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她，任谁也料想不到学习最优秀的钟粟却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是只是暗中交往，不敢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不敢让妈妈知道，她是最反感罗荟的人。钟粟为此常常开玩笑说我们就像胆小怕事的男生女生偷偷早恋一样。

不喜欢学习的罗荟继续读书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留恋好友钟粟，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爱上了音乐老师徐天明。优雅帅气的徐天明倾倒了无数女生，罗荟可以说对他是一见钟情，痴心不已，梦想着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梦想着将来可以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温馨幸福的家。钟粟却认为罗荟极有音乐天赋，应该把心思放在音乐上，也许将来会有一番成就，干吗整天围着姓徐的转悠。

钟粟称呼徐天明为姓徐的，这让罗荟心中不快，认为“姓徐的”三个字含有贬义。也的确如此，人们往往讨厌某人才称呼其姓氏。钟粟也的的确确不喜欢徐天明，刚来三中时，钟粟曾经听见徐天明与校长的一段对话，尽是极力称赞校长劳苦功高，把三中发展成全国文明的名校······，还看见了他堆着假笑的脸，像个跳梁小丑。

当时钟粟竟有想吐的感觉。看到无数女生为之倾倒，更是哭笑不得，认为徐天明真是生错了时代，他若生在武则天时代，一定会和张易之张昌宗之流相映成辉。她妈妈和几个性情直率的老师都很讨厌他，也常常提起他做的一些让人看着不爽的事情，钟粟更加讨厌他。令人可恼的是，罗荟竟然对他一见钟情，简直是愚不可及，幼稚天真，钟粟凭借自己强烈的第六感，感到罗荟若是执迷不悟，一定会栽跟头，总是不厌其烦的劝说，罗荟丝毫听不进苦口良言，置之不理，加上前段日子曾劝说钟粟放弃念美术学院，二人的感情有了隔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很疏远，钟粟就没顾得上她，看今天罗荟的神色，似乎有重大的事情。钟粟盼望是徐天明拒绝和她交往，那样的话，罗荟就会斩断情丝。

徐天明实在不适合她，她太单纯了。

周末，钟粟找了一个借口溜了出去，到了郊野公园，罗荟孤零零地坐在秋千架上心事重重，钟粟心生怜悯存心逗她开心于是悄悄绕到她身后，吼了一声故意吓唬她。

罗荟显然被吓到了，脸色煞白。钟粟一看弄巧成拙不但没把她逗乐反而吓得她要哭的样子赶紧道歉。

罗荟低着头，楚楚可怜的一副模样。钟粟坐在旁边的秋千架上悠荡起来，荡出去又荡回来，反反复复，感觉太好了，像腾云驾雾，说：“罗大姐，什么时候变得么胆小，被我吓了一下就想哭。”

不说“哭”字还好，一说，罗荟果然哭了，顷刻间泪水流了满面。钟粟说：“怎么了这是，叔叔婶婶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罗荟哭的厉害，哽咽着说不出话。钟粟猜想十有八九是徐天明拒绝了她，才会让她伤心难过，觉得这其实是件好事。

过了半天等她哭够了，钟粟想问：“徐天明拒绝你了？”话到嘴边换了个词，问：“徐天明欺负你了？”

罗荟点点头，又摇摇头。钟粟急的上火，说：“，怎么了，说句话啊，又摇头又点头打哑谜啊？不要浪费我脑细胞绞尽脑汁去猜。”

罗荟说：“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钟粟十分惊异，以前总是听说某某未婚先孕，或是某某未成年怀孕，不久前看了一部美国电影，讲的是十六岁少女做妈故事，电影拍得像童话一样。钟粟没想到未婚妈事情会发生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简直不敢相信。

芦荟说：“我知道你会瞧不起我，但是我不知道跟谁说，只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正关心我。”

钟粟说：“我没有瞧不起你。”沉默了一会，说：“是那个姓徐的孩子。”

罗荟听到钟粟称呼徐天明为姓徐的就浑身不自在，说：“你别总是那样称呼他。”

钟粟瞪了她一眼，罗荟受不了钟粟的眼神，怀疑她是在讽刺挖苦站起来就走。钟粟拽住她，勉为其难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罗荟坐下来。告诉钟粟：“半年前我和他交往，但是他怕父母阻拦所以没有公开，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所以不能要，他给了我钱让我去做流产，他已经许下诺言，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和我结婚。”

钟粟认为她真傻，男人的甜言蜜语怎么能相信。想一想徐天明的本事够厉害不知给罗荟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钟粟一向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在她七岁时父母就离婚，虽然母亲从未对她说过父亲钟如海的半点不是，也从未说过离婚的原因，但是钟粟还是知道因为父亲有了别的女人才离婚的，为此，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在外公外婆身边时，从他们闲聊的谈话中了解到父母的婚恋史。

舒云当年在桐乡是出了名的美女，追求者络绎不绝，但是没有一个能被心高气傲的她看上。钟如海当年是桐乡唯一一个考上北大的学生，学中医学，放假的时候就去外公的药铺一边帮忙一边学医，他的积极上进被外公看好，有意撮合他和女儿舒云，钟如海与舒云也是情投意合，恋爱结婚是在双方父母支持祝福下进行的。婚后的钟如海对父母和岳父岳母一视同仁，极其孝顺。即使他与舒云离婚之后，外公也从不说他坏话，每每提及总是说他是个孝顺积极上进的很好的人。可是，外公口中的好男人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婚外情而导致离婚，钟粟想：“在一个好男人那里尚且得不到真正的爱情，更何况不是好男人的人。”

在钟粟还在满脑子想着父亲母亲的事情的时候，罗荟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钟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听清楚她的问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罗荟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有气，钟粟一见她沉下脸知道她耍小性子了赶紧撒了个谎：“我正在为你思量万全之策呢你别着急。”

罗荟说：“他给了我两千元钱，让我尽快做手术，说时间长了有风险。”

钟粟突然无限鄙视徐天明鄙视得牙根痒痒，认为他敢做不敢当不负责任，不配做个男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希望罗荟认同她的说法与徐天明一刀两断。

罗荟却对她深爱之人充满谅解，因为她才十八岁，周岁才十七，是他的学生，他们的恋爱关系一直未公开，如果徐天明的父母知道了肯定接受不了。秘密一旦公开，他面对的不仅是父母的压力，还有来自学校与社会的舆论压力，所以坚决不能要这个孩子。

钟粟问：“你打算怎么办。”

罗荟说：“陪我去医院，好吗，我特别希望你能陪着我。我很害怕。”

钟粟以为她要去做手术，目前这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很残忍，一个在妈妈腹中的小生命，性命被捏在母亲的手里，随时会失去。

钟粟陪她去了医院，谁知，罗荟是做健康检查，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要孩子。

她说要瞒着徐天明把孩子偷偷地生下来。

看来她是做好了准备做未婚妈妈，而且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钟粟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难道劝她做手术，结束孩子的生命吗？可是生下孩子之后呢？很难想像一个十八岁少女当未婚妈妈是什么样子，而且是在孩子生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其中的艰难超乎想象，不仅要面对经济的压力，还要面对别人歧视的目光。尤其是她的叔叔婶婶还会收留她吗？

钟粟比罗荟小一岁，但是面对棘手问题时却比她思虑周全也成熟的多。在罗荟面前，钟粟有时候扮演的是一个姐姐的角色，头脑清晰的为她权衡利弊。

罗荟却不在乎，不在乎将要面临的所有的艰难，因为他坚信，等到了21岁时，徐天明一定会履行诺言娶她。

罗荟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孩子，虽然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她就想象着孩子一点一点长大，长到一岁三岁五岁时的可爱漂亮的样子，想象着徐天明见到孩子时惊艳的表情。其他的全不考虑。作为旁观者的钟粟头脑清醒考虑的实际而全面。说：“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得不到父母完整的爱，他会幸福吗？”

罗荟斩钉截铁地说：“等我到了20岁时，他会娶我的，孩子会得到父母完整的爱。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会找到一个爱我如性命的男人。”

钟粟一听算命先生，马上想到大街上天桥上摆摊算卦的老人，心想你真是无可救药了自己学算命不说，还找什么算命先生给你算，简直好笑。

钟粟被她的固执己见和不听良言恼怒不已，又不好发作，只得暗自叹息倒霉，怎么就和罗荟成了最好的朋友，如果被妈妈知道，还不知道怎么骂她呢。

毕竟是最好的朋友，钟粟再次为她权衡利弊，条理清晰的分析将来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困难，任凭怎样的苦口婆心的劝说，罗荟丝毫不予理会，说：“让你陪着我，只是不想感觉孤单，不是让你劝我杀了我的孩子。”

钟粟彻底无话可说，再说下去，没准会落下个“杀人犯”的罪名。还是闭上嘴巴为妙。

钟粟又想到徐天明，几年以后，他真的会履行诺言吗？就怕罗荟等到了圆梦的时刻，徐天明却忘记了诺言。忘记了曾经对他痴心不悔的女人。物是人非心也非的那一刻，她和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只能祈祷上天善待她们母子了，罗荟不是一向信天命的吗。

对于罗荟的执拗和倔强，钟粟十分了解，在劝说之前，就已经知道是徒劳无功的，作为朋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劝的都已经劝了，以后能做的就是尽量省出一些生活费，在罗荟的经济有困难时尽量帮她。

回家的路上，钟粟说：“几个月后你的肚子就会大起来那么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叔叔婶婶知道了怎么办，还有，现在你能上学吗？到了体育课怎么办，不能总是请假吧?"

罗荟倒是没想过上体育课时应该怎么办，经钟粟一提醒，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明显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说：”没关系，我会处理的。你别管。”

她的态度很强硬，惹得钟粟很生气：“不让我管叫我来做什么，简直是个神经病。”

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又为交了这么个朋友感到懊恼后悔，可是已经是朋友了还能怎么样，置之不理吗？实在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