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一百一十章 人声去行
第一百一十章人声去行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对这个痛恨甚至憎恨的人，生出这么多怜惜。
“耳坠是我送给阿敏的，送给她就是她的了，我不会再收回来。”
人声去行握上拿耳坠的手，径直离开，“她会很感激你的。”
“阿川，你是好人，我相信你。我会让天保村恢复她的青山绿水，重新回到她的车水马龙。到时候，你可以放弃天下第一的名号，做一个朴实的村民吗？”
“让天保村欣欣向荣，你以为你是谁？”人声去行没有回头，那样冰冷的话语里，都是讥诮。
“我是不是振臂一呼的英雄，也不是腰缠万贯的商贾，可是我有朋友。如果你无能为力的事他替你解决，你就知道朋友的含义。你不要不相信，他一定会帮天保村的，无条件，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天保村的人，也是魏国子民，作为太子的他，怎么会不管自己的人民、、、。”
“你要去找太子？”聂荣的话还未说完，人声去行已站在她身前，“告诉过你，不要管天保村的事，不要以为自己的命真的那么贱。”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放弃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天保村人。”聂荣毫不畏惧直视那双让人望而生畏的眼眸，对方眼里，波涛汹涌，是翻卷不息的激浪。
她没有退缩，从来没有如此傲然到豪气万丈，“我一定要做这件事，将他们从你的魔掌中拯救出来。”
人声去行的手只一挥，聂荣便不能自持的飞掠出去，摔倒在地。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你错了，人在做，天在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你的滔天大罪一定会公之于众。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天下第一就了不起，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会遭报应的。”
“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以为就你好心，天地下就你一个好人？”人声去行附身对着聂荣，姿势越来越低，那双眼睛的距离，在聂荣眼睛的五寸以内。
对人声去行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就见过他几次的映象，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激烈的表情。
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是不是现在才真正被自己激怒，这样要杀不杀，要放不放，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折磨人的习惯，看着对手痛苦乞怜的表情，感到胜利的喜悦。
一定是这样的，天保村的人一定都是被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折磨至死的。
我聂荣绝对不会让你得逞，就算死，也会死得堂堂正正。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让你看到乞怜的狼狈。
她在地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神情骤然转变，露出罕见的坦然。
人声去行见她不能起身，索性就蹲下去对着坐在地上的聂荣，“天保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告诉太子，太子调派人到这里来居住。村庄有人，就可以耕者有其田，桑者有其衣。使天保村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日新月异。他们就可以有饭吃，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吗？”
“不是这样，还能怎样？难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方式很好吗？你倒是功成名就，在外声名显赫，无人不望而生畏。在村里，他们都像敬神一般对你顶礼膜拜，尊敬爱戴。可是你知道吗？你让他们背负了与你一样的残忍血腥，这对神智异常的他们是一种耻辱，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吃的食粮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一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人声去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力地坐在地上，好像在一瞬间，他身体里的力量都流失干净。
这又是怎样一个男人，不是阴狠凶残的人声去行，也不是温驯和蔼的阿川，眼前的这个人，给人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映射出苦痛、孤独和不甘，自厌想要挣脱而又无能为力的伤惨，让身前的人，一时间不忍说出一句残忍的话。
“不然怎么样？使天保村的情况天下皆知，他们是死，想要他们活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他们还是死，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人声去行侧头看着聂荣，虚弱得像个小孩，阴翳悲戚的眼，让人不忍去看。
“勒卫门知道有天保村存在的那天，就是天保村消失的那天。如果我犹豫不决，长久挑选所杀之人，晚一天，天保村的人就饿一天。
我不是天保村人，不到十岁的我，与父母一起背井离乡。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被人驱赶，受人鄙视，遭人冷眼。因为我的父母，得了麻风。这就是所谓的瘟神，所有人避之不及。无处容身的我们，哪里还敢想有一顿饱饭，几天能进一点食，就已感恩戴德。流落到天保村时，一家三口早已气息奄奄。那时正好赶上在外面做生意回来的郑凯叔，郑凯叔做的是毛皮生意，他是这么跟村里人说的。他的生意总是不景气，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带回来的食物也不多，所以天保村常常有人饿死，是屡见不鲜的事。天保村的人不仅收留了我们，还把不多的食物分给人见人躲的我们，父母在天保村安详过世，天保村的人像对待村里人一样，痛哭流涕，将二老安然送上山。还不到十岁的我发誓，一定要让天保村的人吃上饱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求郑凯叔带着我一起行商，可就是以死相逼，他也不答应。那时候我以为郑凯叔是忌讳我是别村人，怕我赚到银两，不肯拿来救济村里人，向他保证，生是天保村的人，死是天保村的鬼。
可他并不单排弃我，村里的任何人，都不准提及出去给他生意帮忙的事。他还定下一个规矩，这个毛皮生意，只有他郑家可以做，而且是代代相传，但选中的那个人，一定要健康。
听起来谁都不甘心，但最重要的一条，不得不让天保村的人对郑家奉若神明，言听计从。
没有任何人会违背郑凯叔，也没有任何人会反抗他，该照顾村里的人，就要好好照顾，谁也不可以私自出村，也不可以弃疯傻的家人不顾。
因为他所有条令里最主要的一条，就是郑家人所得的银两，不能留一分，全部都要散给天保村的家家户户。
郑凯叔不能准时回来，天保村的人就会一直等他，就是饿死，他们也不会走出村子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