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一百零九章 村外
第一百零九章村外
在长河的岁月里，孕育一代又一代的母亲河，目睹活在日出与日落之间的子嗣，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心念之间，幸福家园已成人间地狱。
果然是借口啊！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就这样胡思乱想，借情于物，借机找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天保村的人求神拜佛，日日烧香祈祷，对神由尊敬转为憎恨。可恶的天神，也许早已忘了人间还有一个天保村存在。
对他们天保村的人来说，阿川就是天，每次从外面回来的阿川，总会为他们带来活着的希望。
曾经的天保村，会不会是一个人间天堂，青山绿水，山美水美人也美。
而如今，究竟还有什么呢？
“找了我很久吧！将生命视为草莽、嗜杀成性的狂魔，恐慌对你，是不是一种煎熬？”聂荣凝视对面的人声去行，露出讥诮的笑意，眼里的讽刺也越来越深。
对侧的人声去行，却没有她想的剑拔弩张、杀意逼人。
不带杀气的对手更可怕，因为你无从防范，届时的风驰电掣，毫无还手之力。
一丈之隔的人声去行，不容她聂荣有还手的余地。她也就释然，反正一切想法，都是枉然，坦然面对吧！
风从聂荣身侧穿过，她闻到河水散发的清凉气息，真是好地方。
转身坐在河堤上，对人声去行的不屑，不言而喻。“你用那样残忍的行径，让天保村的村民对你顶礼膜拜，将你视为天神，不觉得是对善良的亵渎吗？”
“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她看不到人声去行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悔恨之意，冰冷的语言，有逼迫的寒意。
“不想杀我灭口吗？还是因为我没有买主，贪厌的人声去行，不做赔本的买卖？”
“不要逼我。”
“什么，逼你？”聂荣侧过头，面带笑意，有厌恶的讽刺。
人声去行还是严肃冷漠的面容，然而却是聂荣从未见过的平静，他似乎在极力隐藏与生俱来的桀骜和憎恨。
这个神情，让聂荣有时空错乱的错觉，仿佛又看到那个坐在院子里温驯服侍老人的男子。
“阿川，刚才我在想，一个十恶不赦和一个心地善良双面的你，那一个才是真实。无论是哪一个你，我都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如果还对荒诞的世间有所留恋，就立刻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荒诞的世界。”聂荣忍不住笑出声，站了起来，“果然厌倦了，如果厌倦，为什么不收手。你人声去行可是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根本没人可以找到你。就算真的要养活村里的人，也可以有其他方法，像魏叔所说，行商就是不错的途径、、、。”
聂荣话未说完，只觉身体一轻，已被人声去行的掌风震得飞了出去，摔在天保村的碑界外。耳里传来人声去行冰冷淡漠的声音，“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聂荣揉着摔疼的肩，看着那个被夕阳拉长的孤傲背影，心里生出莫名感伤，怎么也恨不起他来。
她久久凝望这个奇怪的天保村，夕阳里，与世界的山村没什么分别。鸡鸣狗吠，人声起伏。
可是里面的人，却有着天壤之别，人和人是不同的，难道村庄与村庄也不同吗？
破败的村庄，四处荒草野蒿，枝繁叶茂。几间坍塌的破屋，只剩下断壁残垣，长出的蓬蒿荆棘，足以鉴定她的悠久。
那些历尽沧桑，在朔风凛冽里战栗的荒蒿枯枝，都显得悲凉凄婉。
村庄和村庄，真的是不一样的。
天保村的荒凉，最根本是无劳动力，无人耕种的农田，很快就会杂草丛生。
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有一个人，可以让天保村起死回生。
她想到这个人的时候，欣喜得几乎就要叫出声。一种莫名的激动，让自己有流泪的冲动。
虽然什么都还没做，可是想到可以将天保村的人拯救出来，身体里的力量好像都聚集起来，使她健步如飞。
足尖踏在木叶上的她，大惊之下一个翻转，足跟站立不稳，向后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住。
还是后悔了，杀人成性的你，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一个关于你名誉尊严的秘密，被我这个与你毫无瓜葛的人知晓，你凭什么信得过我呢。
这个世界，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所以你还是追来了吗？
“这是你自己来看到我，我没有想让你看到我的，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你看到。”聂荣说话的时候，身体情不自禁的一直向后移动。
她向后退，人声去行却一步步走了过来。
人声去行的手伸出来。
聂荣本能的用手臂挡住脸。知道没用，还是这么做了。
他的掌一出，就算生了翅膀的聂荣，也插翅难飞。
“这是你的耳坠吧！阿敏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就此看轻她，她就是爱美了一些，本性很善良，衣服她不肯脱下来，还望你见谅。”
被他惊吓得虚脱的聂荣扶住身后的树，“难怪那些人对你的名字闻风丧胆，就光看到你这个人，就可以把人吓死。一步杀一人，当面不闻声，我终于深有体会。刚才看到你的我，连叫都忘了。都说你的眼睛可以杀死人，反正我已深刻体验了你这个人的魄力，也亲验看看你可以放射看不见的针的蓝色碧眼。”
伸手去拿耳坠的聂荣，紧紧抓住他手臂。
人声去行没有敏锐的迅捷还手，霍然抬头的他，不可仰视的目光愤然与聂荣相撞，顺时，颠覆一个冬季。
聂荣的手，徒然滑落。
是自己错了吗？还是听信谣言，传说的那双可以要命的眼睛，只有碧得发蓝的瞳孔，让人迷失的美好。
那双威严阴枭的眼，隐隐让她觉得在那一瞬间她是明白这个臭名昭著也受人尊敬的双重人的。
是厌倦了的疲倦和孤独。
这种神情，在曾经绝望的时候，伴了她日日夜夜。
他也是孤独的吗？没有对手，还是因为内心漂泊无依。
天下第一又如何，就算他拥有世界，又何尝不要人去了解他。
可是这个世间，能了解自己的人，何其之少，也许终身不遇。
就是自己，又真的了解自己吗？
就算以为真的了解了他，又真的了解他心里的孤独和寂寞吗？
孤寂的后面还是孤寂，注定孤寂，注定寂寞，这样的人，回天无数。
比如，那个自己想要用生命去疼爱的弟弟，总是想用自己对生活的乐观积极去感染他，可是得出的结果，是他百毒不侵。
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给他最好的生活，他却总是沉默，乖巧得让人怜惜。
就算笑着的他，眉心也永远有一个慌乱的结，令人神魂颠倒的褐色瞳仁，仿佛蒙上一层弥蒙霜雾，化解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