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一百零八章 曾经的美丽
第一百零八章曾经的美丽
“不、不用麻烦阿川少爷，我还是去魏叔家比较好。”人声去行那个寥若星辰的笑容，已经让她感到杀谬气息，天保村的人，一定不知道他们眼里聪明英俊的本分商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人声去行。
聂荣的突然闯入，让人声去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现在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聂荣当然也清楚明白自己处境的危险，这个时候，她是绝不能离开魏叔半步的。
“就近这么方便，你又何必去麻烦魏叔？”人声去行声音里是不容拂逆的命令语调，已抓住聂荣的手。
“真的不用，我跟魏叔还有事要谈，还是去魏叔家。魏叔，关于我夫君的事，还有许多要向你请教，还望魏叔不吝赐教。”聂荣镇定自若的外表，早是一颗混乱不定的心。
人声去行不放开她的手，她连挣扎的必要也没有。所有想要从人声去行手里逃脱的人，都是徒劳。
求饶的话，都是多余，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既然姑娘还有事，就去我家吧！阿川，如果有什么事，一起过去吧！”
是人声去行让人恐慌的沉默，在魏叔期待的神情中，漠然将手松开。
那双隐藏着看不见的冰冷锋芒的碧色眼眸，没有接魏叔的目光，可是他那种可以刺入人心里最黑暗部分的碧蓝冰凌，肆意而强烈掠过聂荣心脏。
她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张凌厉而邪异的脸。
不说话的魏叔，仿佛就像孩童，当然是看不到他脸的时候。
现在走在他身侧的聂荣，就看不到他的脸。
可是却听到了他的声音，生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错觉。
“姑娘，你不要看阿川外表凶恶，其实他是这世间心底最好的人。他不愧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胸怀博大，慷慨豁达，舍己为人不说，为人还谦逊和蔼，对长辈诚恳谦卑，与这些神智癫狂的村民，情同手足。如果说是天保村受了上天的惩罚，那他就是违背神意来拯救天保村的天神。”
魏叔说的这些话，不像是编撰的，况且他也没必要编故事骗聂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真切切的赞赏和顶礼的感激。声音是不会骗人的，诚恳而且钦佩的神情，让听的人没有怀疑的余地。
没想到人声去行不仅是心狠手辣，还及会伪装，是个奸诈狡猾，阴阳两面的老江湖。
“魏叔，你一点都不知道阿川在外面做什么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们阿川做的可是大买卖。”
“大买卖？”
“说了姑娘不要见笑，贩马。”
“贩马？”
魏叔停在惊愕的聂荣身前，“就知道你会吃惊，贩马虽是低贱的行商，但在我们天保村人眼里，却是这世间最宏大的行业。天保村的三百多口人，都是靠这个生意养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行业不分贵贱，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所得。我惊奇的是，养活三百多人的买卖，一定很大，你都见过那些马吗？”
“没有，阿川一直不肯让村里的人插手生意，无商不奸，不想让纯朴的村民变成他那样。生意也时好时坏，他在外面很辛苦，可是他对此从未有个半句怨言。他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当年他父母双亡时他说过要让天保村的人有饭吃，果然做到了。”
“他父母已经死了，那刚才那个、、、。”聂荣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对这个叫阿川的男子，有太多需要了解。
名声显赫的人声去行，竟然在世人眼里保持着这样的神秘，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
“他是那种表面犀利冷酷，却温柔宽厚的君子，许下的承诺，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去实现。村里有三百多人，却只有一百多点是神智清楚的，还包括我这种，其他的两百多人，不是疯子，就是呆子，要么就是瘫子，聋的已经算好了，至少可以照看那些疯子。那些癫狂的人，不仅不能干活，还要人照顾，不然就跑出去，饿死冻死，无人问津。一百多户，最好的人家，也只有两个正常人。刚才你看到的那个阿旺叔家，老太太很多年前就瘫痪了，一步不能走，老头早死了，儿子是个聋子，儿媳一直不能生孩子，每次都怀着过不了多久又没了。最后好不容易终于生了两个女儿，她自己也死了。她的两个女儿，一个阿宝，从小就疯疯傻傻，小莲神智正常，却不能行走，你说这造的什么孽。就算天保村做错了什么，要惩罚天保村，也该有个头了，世世代代都受着煎熬，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劳动力，所有田地都荒了下来，没有吃的，天保村的人只好逃离到外面，你说有谁不怕我们这种人，比乞丐都不如，乞丐拿了银两还知道买吃的，你就算给他们一座金山，也会饿死。天保村原来本是有七百多口人的，可是都饿死了，就剩这些活受罪的人，离死也不远。现在因为阿川，是阿川救了天保村这剩下的三百多条人命。自阿川一家来到天保村，天保村的人才真正吃上一顿饱饭。可是后面的人怎么办，阿川总有一天也会老去，生下来的人已经注定了结局，还不如不生呢。”
魏叔时而悲愤，时而惋惜，总之是很复杂的情愫，就是听的聂荣，也感到纠结。
有谁知道，杀人狂魔人声去行的身后，还有三百多纯朴无知的村民。
他违背天理得来的那些银两，都为了来救命。
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一个苦衷，在这个苦衷的后面，都有一个凄惘的故事。
就是这个不得已的苦衷，毁灭那些本性纯洁的英良。
这是借口。
苦衷的深意里，必然隐藏着一个借口。
可是眼前的这个苦衷，让她无力反驳，清清楚楚知道，这也是荒唐可笑的不由衷，而且荒谬可悲，以命换命，谁才是弱者？
这一条流经天保村的河，叫地保河，天保、地保，却还是保不了天保村的百条人命。
地保河在惶恐的噪乱里很安静，清澈高远，自由徜徉，宁静的安谧里，没有要急于奔赴的向往。
清蓝的水波荡漾，年代悠久的风，穿过幽暗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