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五十九章 霁然山庄
第五十九章 霁然山庄
“不行啊！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何叔急了。
赵朝暮哼一声，不理他。
聂荣追上去，“你们刚才说要去哪里？”
“去找燕古摄。”毫不掩饰心底的喜悦。
“之前，之前说要去哪里？”
“去霁然山庄看聂柘霁，听说这个聂柘霁是个美男子，小暮非嚷着要去看。”
“谁让父王十五岁就要给我找夫君，他想找，我就来给他找。”赵朝暮愤愤然，稚气的眉间都是不满。
何叔笑道：“烈侯是心疼你，先给你找到，让后慢慢培养，你这丫头，好坏都不知道。”
聂荣那管他们后面还说什么，打听好霁然山庄的位置，奔山庄去了。
聂荣到霁然山庄，发现来往霁然山庄的人很多。庄主聂柘霁不在，她现在也只能这样称呼他。用弟弟的名字，究竟是为何。是巧合吗？希望是。
突觉一股凌寒之气至门外传来，外面艳阳高照，如火如荼，聂荣却觉得冷到彻骨。
听得人声，便有一群人进屋来，聂荣霎时就愣住，那人腰间所佩之剑，乃父亲所铸之释依。
聂荣虽未见过此剑，却听母亲说过，父亲的第一柄剑叫释依。长二尺八，宽一寸二，剑身通体白色，凌寒如冰山上的雪，剑柄黄色，敦厚纯朴如大地。父亲将他送给了劫富济贫的独行侠客钟万里。
母亲还说，父亲后来一直后悔铸此剑，那时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所铸之释依，也是未出鞘便寒意逼人，招摇冷傲，尽是舍我其谁之势。
后父亲所铸之剑，多表现得内敛含蓄，宽厚仁慈。
聂荣的目光转到人上，剑的主人是个二十上下的少年，，言简意赅的几条粗狂线条，清晰的轮廓如刀刻般，却英俊得不可思议。
他并不是一脸傲然的冷俊，和蔼可亲，谦逊近人。笑容干净光华，弥散在空气里，如春天的和风，有甘甜的味道。
他就是霁然山庄的庄主聂柘霁，与弟弟未有分毫相像，他被一群人围住，不是恭维，就是客套。他一直都是面带微笑，与众人侃侃而谈，不见厌烦之意。
聂荣想问剑的来历，却也被挤在外围，不得插嘴。
门外进来一蓝衣女子，气度高雅悠然，温文和旭，目光也是淡淡的，透出不染纤尘的漠然。
“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看你。”聂柘霁笑着迎过去，与女子一同出去。
聂荣的心沉了下去，头脑里也一头雾水，怎么他也有个姐姐。
有一点他与弟弟是像的，那就是叫姐的时候，一样的吴侬软语，一样的情谊温然。
他姐进来，那些人便都自觉退开，他们姐弟出去，也无人上前聒噪。
聂荣跟上去，被一个婢女拦住，“小姐，庄主现在不见客，你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给庄主说。”
聂荣无奈，只得跟着她去。没想到这座山庄外面看似简单，里面却十分复杂，重楼复阁，曲折幽深，走了一圈已是晕头转向，不分东西。
见那后院一处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被绿草掩得只剩一条细线，一片翠竹，剑戟横空，清墨蓊郁的竹叶，修长而光亮。
看过去，便是几块绿草如茵的草坪，木质的二层小楼，安静淡然矗立那里，温和而纯厚。
聂荣腿自然的就迈了过去。
婢女忙拉住她，“这是小姐的闺阁，小姐不喜人吵闹，你万万不能进去，不然小姐生气，你就不能呆在霁然山庄了。”
“为什么？”聂荣好奇的停下来。
“我们聂庄主是个大好人，专收留那些文人雅士，怀才不遇、犯事逃亡的侠客，亡命天涯的浪子。他对小姐孝顺恭敬，你若得罪小姐，比得罪他要严重百倍。他是绝不会再让你留在山庄的，你会不会弹古筝？”
“不会，怎么？”聂荣看婢女一脸可惜，不解。
“你若会弹古筝，便可进那个院子，在左面那个亭子里，与小姐谈论曲艺。既然不会，你最好不要进去，不然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为一时好奇，又要居无定所了。”
霁然山庄的一个规矩，就是不问客人所犯之事。聂荣便不用撒谎编故事。弄得这么神秘，不好奇才怪。
“你们小姐叫什么？”
“聂柘然。”
聂荣的眼，睁得比铜铃还大，绝不会是巧合，怎么可能两姐弟的名字都一模一样，而且还有父亲的释依。
山庄里神秘诡异，高深莫测，收留了那么多奇能异士，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有释依，会不会有巨阙？如果有，那座木质小楼就是有可能的地方。
聂荣不在多想，只等天黑。
燕古摄一路追着沈荀到苍稀门，别人门派内部家事，他不能参与。
沈荀因一时冲动，殃及苍稀门二十多个弟子无辜丧命，被关在后山思过。
后山潮湿寒冷，空无一物。沈荀正愁苦万千，一筹莫展，看到燕古摄，如见救星，喜出望外。
燕古摄看她被铁链锁住，活动范围不足五丈，也痛惜不已。可看锁她的铁链乃玄铁所炼，一般刀剑不能奈何，便坐在她身侧。
“燕古摄，你快救我，你是不是想让我一个人在这后山孤苦伶仃，孤独终老。”
“在这儿挺好，以免你又去找人声去行报仇，那时可没人救得了你。而且你也不用孤独终老，只要你悔过自新，你师父自会放了你。”
“我要是在这里呆上十天，非给憋死。燕古摄，你是我见过最有义气的人，你救我出去。我保证，在我没有实力之前，绝不去找人声去行。”
燕古摄提着铁链，“不是不救你，这是玄铁所铸，无刀剑可断。”
“以你的身份，这个根本不是问题。”
燕古摄的目光，突然暗淡下去，提铁链的手也僵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木然。
沈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喃喃，无所适从，“我不是那个意思，哥哥的事，我知道你已尽力。我没有怪你。”
燕古摄眼里有浓厚的伤痛，无奈而落寞，他起身，“我会救你出去的。”
沈荀看着他出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想哭，这个拥有一切的男子，却孤独寂寞得一无所有。
“燕古摄，有她的消息了吗？”
燕古摄侧过头来，“没有。”洞里有很弱的光透进来，落在他的一半侧脸上，泛起迷离的光。他显得孤寂而苦涩，似乎在念一个人的名字，伤痛却无以复加。
木质小楼有灯光透出，却安静内敛，更添几分神秘。守卫并不严，聂荣很轻易就进去了。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几样应有的家什，一架古筝，一盆君子兰。别无一物。
聂荣将被子掀起，敲了敲床梆，实心的，并无机簧。突觉屋顶上有人，她如游鱼滑进床底。
那人也是以布蒙面，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得很长。他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站住。
墙上有几幅画，那人正在看墙上的画。
那副画聂荣进来时已看到了，左面是墙，右面是窗，那副画就在窗的右侧，躺在床上，目光刚好可触及此画。
那副画很奇怪，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四个山字上下左右排列，在上面一个山字的上面，下面一个山字的下面，又分别有一点。
那人用他的武器去戳画上的符号，那些符号竟然可以移动。
聂荣看到他的武器，显些弄出声响，那个人手里拿的是一柄折扇。
燕古摄。
聂荣只觉地板一震，燕古摄掉了下去。接着外面人声鼎沸，朝小楼来。
聂荣也顾不了燕古摄，从窗口跃了出去。
出来便遇到一个使戟的人，聂荣侧身避开，头上风力强劲，流星锤擦着发髻滑过。
霁然山庄果然是鱼龙混杂，奇能异人参差不齐，有些乃市井草民，只懂花拳绣腿。有些又是江湖游侠，身经百战。
聂荣夹在这些人中，一时束手束脚，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一条绵绳套住她的腿，将她摔倒在地，那些人围上来，要将她活捉。
突然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他头上戴个竹笼，鼻子眼睛也不见。他出手迅捷，招式诡异，还未看清他的出手，已被他触及要害，动荡不得。
他拉了聂荣，在上百人的攻势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到了安全之地，放下聂荣，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聂荣忙追上去，说了一些感激的话，问他姓名，他也不说，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聂荣又回了霁然山庄，出乎她意料的是，燕古摄竟然也在。
看来他也未被霁然山庄的人抓住，当时自己破窗而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竟阴差阳错救了他。
聂政走到中都府，门前冷冷清清，不见一人。他走进去，偌大的中都府，安静得如同一座古宅。
叫了两声，才有人应。席航两眼深陷，胡子长出一截，整个人都有些瘦骨嶙峋。
聂政的心，突然就沉了一下，席尽妍的事，给他打击很大。
席航勉强露出一点笑容，“你怎么来了？”
“你妹妹，还好吗？”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一直都那样，不哭也不闹，就安静的坐着。她那样，更让人担心。”席航说到妹妹，眼圈又红了起来。
“我看看她，可以吗？”。
席航摸了摸鼻子，“家里出了些事，我把她送到百竹庵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