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51我发明了瞪眼执法
处理了乔光蛋，我的心上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家里终于可以过正常的日子了。同时又感到，用这种非正常的方式处理问题，比那些所谓的正常渠道、合法渠道有效率多了。也许，就是这次尝试，让我形成了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思维：当正常渠道办不成事情时，不妨用这种非正常方式试一试。你想，我岳父遇到刑满释放人员恐吓，他原来是想找组织来解决，找法律来解决。可是，“组织”表示这事无法管，法律表示乔光蛋保外就医很合法。那么，我的岳父只有一条路：满足乔光蛋的报复条件，送上30万或者是交出自己的舌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我用这种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的方式，一下子就让他老实了。
当然，这种方式似乎有点“违法”，甚至将来或许还有报应，但是，为了救岳父，管不了那么多了。作为他的女婿，我除了大黑驴、黑牡丹和执法局副局长的身份，再没有其它资源可以利用，想来想去，只能这么做了。
这一天，我来到局里，沙局长召开了办公会议，传达了市长一条指示：中心公园门前太乱了，刚刚铺就的步行路上全是卖零食、玩具的小商贩，执法局要好好清理一下。
“沙局长，我去吧！”想想自己这几天一直忙作协和家里的事情，执法的事儿一点儿也没顾得上，我心里有些愧，就想用工作弥补一下。
“嗯，你带二中队去吧。注意一下工作方式，别让那些人大代表再骂我们野蛮执法。”
“好，我会让大家注意的。”我点了头，然后用手机通知二中队集合出发。
来到楼下，我发现二中队的人来了。可是，他们没有坐那辆执法的面包车，而是带了那辆客、货两用的丰田“半截美”。
“喂，怎么带这辆车？”我一看，觉得有些奇怪，“这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呀！”
“干这种事儿，还想坐面包？”中队长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到那儿就是没收摊床、物品，往后车厢上一扔，就拉回来了事！坐面包车，东西往哪儿放？”
“怎么，我们执法除了没收东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唉唉，凡是敢在哪儿摆摊的人，都是有《下岗证》的国企职工，他们都觉得国家欠了他们的帐，遇到我们执法就反感，不是顽抗就是哭闹；不用这种狠招儿，根本就完不成任务！”
看来，执法局对下岗职工，心情也是矛盾的。这边，政府喊为再就业创造条件，号召政府部门要扶植再就业；那边，政府又强调整顿市场秩序，让执法局严肃处理占道经营，如果两边都照顾到，这活儿就没法儿干了。看来，这些执法人员长期沿用了这种“没收物品、没收摊床”的野蛮办法执法，已经成为了习惯，怪不得每年人代会上人大代表就骂执法人员是土匪呢！
车子来到公园门口，确实乱得不得了。门前那一块宽敞、平坦的步行道，原来是公园内的一大块草坪，后来，市长承诺了免费入园，就拆掉了公园围墙，将这块草坪铺上了步道砖，栽种了风景树，安装了坐椅，以供游客在这儿休息。但是，一些小商贩看到这儿游人多，却没有商亭，就抓住这一商机，在这儿摆上了摊床，卖起了水果、饮料，有的还卖起了儿童玩具，有的甚至圈了一小块地皮，搞起了儿童游乐设施的有偿服务，结果，有的人大代表就向政府施加压力：这儿太乱了，政府怎么不管呢！于是，市长在政府常务会议上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不过，大概是执法局野蛮的工作方式也让小商贩们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思维方式：执法局一来，就会抢东西、砸摊床。于是，我们的车子刚刚开到公园门口，小商贩们立刻吓得收了摊床、收拾货物逃走。那种惊惶失措的样子和场面，用屁滚尿流来形容，是再恰如其分不过了。
坐在后车厢的执法队员们也积攒了一定的经验，没等小商贩们逃走，几个彪形大汉就冲上去，将一个水果摊旁边的水果箱围住，然后扛起来，往车厢上一扔，果品箱被砸开，一箱苹果哗啦啦撒了一车厢。
“不行啊，这是我们全家的活命果啊，这是我们借钱批来的啊！你们没收了，让我们怎么吃饭啊！”水果摊旁的女商贩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女商贩的声音尖厉而悲惨，让人听了禁不住顿生同情之心。她这一哭，把门口的游客一下子都招来围观，有的甚至打抱不平地喊道：“你们这些大盖帽太不像话了吧，欺负女同志算什么能耐？有种你们去对付贪官污吏去！”
“停！”看到这个场面，我觉得也有点不像话了，连忙用手制止了队员们粗劣的行为。
“局长，不没收，他们不走啊！”大黑驴提醒我。
“是啊，如果不没收物品，我们一撤，她们又摆上了。”黑牡丹告诉我。
“那也不能这么干！”我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接着，我扶那位瘫在地上的女商贩，指了指公园门口竖立的那个大牌子。牌子上写着：“公园门口，禁止摆摊。”
“这位大姐，你看到了吧，这儿不能摆摊呀！”我劝告她。
“可是，这儿能挣到钱呀。”她向我哭诉着，“我们去市场，半天也卖不上几块钱，在这儿，好歹能混出一家人的饭钱来呀。看，我是下岗职工，夫妻两人都下岗，政府应该照顾呀。”说着说着，她掏出了政府发的《下岗证》。
“那也不行。”黑牡丹上前为我解围了，“政府照顾，不是让你违法经营。快走快走！”
“大姐，既然你是双下岗职工家庭，东西我们不没收了。可是，你得离开这儿，不然，我们只好公事公办了。”我一招手，让队员将没收的水果还给了她。
“谢谢谢谢……”女商贩千恩万谢地看到自己水果被还回来，然后，叫来自己的丈夫，将摊床推走了。接着，队员又把没收其他商贩的水果和摊床还了回来，商贩们一口一个“谢谢”，有的围观游客甚至还鼓掌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执法队员耍土匪作风是正常的，文明执法却是不正常的。
不过，我这么干，心里也不得劲。队员们的工作方式虽然有些欠妥，但是他们严格执法的精神是应该肯定的。现在，我作为领导，要求他们还回没收的物品，自己当了好人，对他们却不是一种出卖吗？
过了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商贩们都知趣地撤离了公园门口，步行道上光溜溜、干净净的，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既然他们撤离了，执法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喊了一声“撤”，执法车呼啸着开回了局里。
午饭吃得很香，我自以为上午做了一件好事，又完成了任务。
可是，等到下午一点，沙局长接到了市长的电话。那电话中的市长很是愤怒：“老沙，怎么搞的？公园门秩序混乱，你们去人了吗？”
“去了，文华带二中队的人去的。说是小商贩们都撤离了呀！”
“什么撤离？你现在去看看，那儿，简直变成自由市场了！”
于是，沙局长就把市长的愤怒情绪传达给了我。
“文华，你这么善良，是制服不了那些小商贩的。”他叮嘱我。
“！”我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句骂，不知是骂商贩，还是骂我自己？接着我拿起手机：“二中队，马上集合，跟我去公园！”
二中队马上集合在了一起，他们又照常开来了客、货两用的丰田“半截美”。
“换面包车！”我告诉队长。
“怎么，不没收东西了？”大黑驴首先抗议了，“解局，你不下狠招，他们是不会就范的。”
“什么就范不就范？”我批评了他一句：“小商贩是我们的敌人吗？”
胳膊扭不过大腿，看到我固执的样子，队长只好换了面包车。
来到公园门口，简直是乱的不像话了。那片刚刚清理出来的步行道上，不仅摆满了水果摊，还来了不少卖零食、卖小吃、卖服装的，特别是一伙卖汽球的，一边吆喝，一边还放着流行歌曲，招揽带儿童的游客，他们一个挨一个地挤在大门口叫卖，不但堵住了步行的道路，而且堵住公园大门，想进公园的游客，根本就找不到大门在哪儿？这……怪不得市长发火啊？
为了起到震慑作用，我让面包车拉响了警笛。
鸣叫的警笛像是防空警报，让小商贩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以为，上午执法人员来了、又撤了，估计几天之内不会再来了，没想到，我们杀了个回马枪！于是，在一片惊叫中，他们忙着收摊子、藏货物，想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的程度。
“司机，停车！”大黑驴看到商贩们要跑，连忙喊起来，“我们下去抓紧没收东西。喂，看到门口那几个床子了吗？砸烂它！”
“不！”我一招手，立即制止了他们。
“解局，你怎么……上午不是有教训了吗？”队长疑惑地看着我的手势。
“队长，立刻广播城管公告。”我吩咐他，于是，广播喇叭响了起来。
“下车列队！”我下达了命令。
“列队？”队员们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我又要采取什么别样的执法方式。但是，看到我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们还是乖乖地站好了队。
“立正，向右转！”大学军训的知识帮了我的忙，我一下子变成了一位训练有素的指挥员。
队员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大门口那个叫得最欢的男商贩面前，立定站住，然后盯着那位商贩看，看他将采取什么行动？
“怎么……这么多商贩，你们单冲着我来了？！”男商贩反感，大声地提出了自己疑问。
“你是怎么回事？”我走到他面前，大声喝道：“执法人员到你面前了，你还无动于衷？难道，你非要我们动手不成？！”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撤，马上撤……”
“对不起，请交罚款……”队长扯了一张罚款单递给他，“50元。这是收据！”
男商贩自知理亏，连忙掏出一张50元人民币。
“对不起，我也违法了，我也交罚款……”这一个举动，倒是开了个好头。旁边几个占道的商贩，也推出了50、100元不等的票子，递到队长的手里。接着，队员们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罚款单子，挨次收缴罚款，不一会儿，公园门口的场面清静了。队长带来的罚款收据几乎全部用光了。
“解局，一共罚了5000元。”事后，黑牡丹向我汇报，“你这种瞪眼执法方式，挺绝啊！”
瞪眼执法，据说在网络上传开了。但是，网上哂的不是我们幽州执法局，好象是湖北一个什么城市的城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