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50大黑驴修理乔光蛋3
入夜，发廊街上的灯光亮了，各家门前挂的一串串小灯泡，发出了明明灭灭的红光。街上的光线变得复杂而混乱，各家发廊开始播放最新流行的歌曲，小姐们纷纷集中到门口，摆出风流媚态，招呼客人。光线、音乐，加上翘首搔姿的小姐，让人来到这儿就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眩晕。
花大妹儿的发廊里，今天本来就生意不好。好不容易来了个小伙子。做完了还他赖着不想给钱。花大妹儿告诉了乔光蛋，乔光蛋过去就揪住了那小伙子的衣领，狠狠掴了他一个耳光。掴得小伙嘴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这时，墙上的电子钟“当当当”敲了八下，这时他才想起来，应该去街口会那来送钱的人了。原本有些害怕的他，因为掴这小伙耳光的战果，让他充满了自负和骄气。他想，就凭他这副胖猪一般的身材，白文参派来的人也得吓破了胆，乖乖地将那30万钱交出来。他叫了几个哥们儿，来到街口，刚刚点燃了一支烟，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窜过来，猛然将他掀翻在地，其中那个男的抡起一根铁棒样的东西，朝他的腰部猛地一击，不等他带的哥们儿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就逃了。乔光蛋躺在地上，发廊里的人纷纷出来，说，他们跑了，你起来吧！这时乔光丹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完蛋了，还耿耿于怀这样让人家打倒在地，很没面子，他抬起头，朝那两个逃跑的人豪气十足地骂道：有种的，别他逃呀！跑算什么能耐？！
我坐在出租车里，目睹了大黑驴和黑牡丹修理乔光蛋的全过程。本来，我是想单独会会他的。可是，大黑驴不答应。他说：你是个局长，他是个保外就医的犯人，你与他对阵，不值！另外，这小子也太不守信用了，说是单独会面，他身后怎么带了那么多哥们儿呢？黑牡丹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坚决反对我出面。由他们俩与他去摆平。我看到，乔光蛋正悠哉悠哉站在那儿抽烟，大黑驴和黑牡丹若无其事地从了面前走过，没打什么招呼，两个人上去就把他掀翻在地，接着，大黑驴就抡起事先准备好的铁棒，照他的后腰狠狠打了下去。等乔光蛋的哥们儿反应过来，大黑驴和黑牡丹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催促司机开车了。
“师傅，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玫瑰大酒店。”我立刻告诉他。
我知道，做了这种事情，既不能回单位，更不能回家，只能找个酒店喝酒。喝完再回家，这样，对方才不至于发现人的行踪。
“解局，上这儿来干啥？这儿的饭菜太昂贵了。”黑牡丹看出我要主他俩吃饭，立刻阻止我。
“呵呵，任务完成了，休息休息。”我淡一笑，领他俩进专供鲍鱼翅的包房。
“解局，算了，咱们去大厅吧！”大黑驴也心疼了，“这个房间，一碗汤就是200元。”
“200元算什么？你俩为我省了30万呢！”我笑了笑，抢先坐下点菜。
“谢谢解局、谢谢解局……”两个人不住地致谢，倒像是我给了他们什么恩惠。现在，领导请部下吃饭，部下总是要做出感恩的姿态。
“二位，今天请你们吃饭，不光是为了乔光蛋这件事；自从我来到执法局，二位就跟着我冲锋陷阵。让我获得了如此多的荣耀。这顿酒，就是友情酒，哥们儿酒，请不要客气！”
“解局，要说是哥们儿，我认你这个大哥。”大黑驴一喝酒话就多，“我在城管混了这么多年，当官的见得多了；还没遇到你这么厚道的人。嗯，那几个副局长，为了争夺‘一把手’位置，与沙局面和心不和，天天打自己的算盘。可是你，年富力强，文凭又高，却一心一意地支持他。你这叫仁义啊！现在，连沙局都有意思要让贤了。解局，只要你在执法局呆着，我们俩甘愿为你冲锋陷阵，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解局，你是要离开执法局吗？”还是女人心细，趁这喝酒的热乎劲儿，黑牡丹将心中的疑问抖落了出来。
“谁说我要离开？”我反问了一句。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黑牡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嗯，这些日子，你一直为作协张罗买房子，我们以为你要去文联呢！”
“哦，作协的事儿，我不过是兼职。”我不得不向他们解释起来，“我的主要职责，还是行政执法。我的正业是执法局副局长啊！”
“你要是不走，那就太好了……”黑牡丹表了一个态，马上却又不伦不类地说了一句，“可是，文联那个栢花儿主任，她很漂亮啊！解局，我看，她总是来勾你……”
“勾？哈哈哈……”我不得不用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了。我与栢花儿在那个咖啡厅谈话、跳舞的事儿，恐怕那个老板娘已经告诉他们俩了。“我们在一起，主要是谈工作。嗯，文联很穷，他们那儿的乱事儿，太多了！”
我们一边说、一边喝，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我的手机一直开着，却没有听到乔光蛋打电话骚扰我。估计他可能是被打趴下了。
可是，白玲儿母女却一直担心我的安全，连觉也不敢睡。又不敢打电话打扰我，两个人只好来到我家，等待我的消息。我的父亲母亲本来正聊天、看电视。一听说我是去干这种事，也吓得不敢睡觉了。几个人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我敲了门，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白玲儿，乔光蛋又来电话了吗？”我首先问道。
“没有。”白玲儿说。
“呵呵，我估计，他被大黑驴那一棒子打趴下，连打电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于是，我向他们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活该！这就是报应。”白玲儿狠狠地说道。
“可是，那一棒子，会不会把他打死？”一听说大黑驴打倒了乔光蛋，父亲担心了。
“不会。”我摇摇头，“他趴在地上，还不服气，喊了几句狠话呢！”
不过，父亲还是不让关手机。也许，他想听到乔光蛋打电话来，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铃声真地响了起来。不过，这不是乔光蛋打来的，而是岳父从医院打来的。他告诉我：“医院来了一位姓乔的重病号，说是打架让人打散了骨头架子。正抢救呢。是不是乔光蛋让你给打坏了？”
“嗯，很可能是……”我分析了一下，觉得也许是他。
第二天早晨，医生拿着乔光蛋拍出来的片子对他说，你的腰部脊椎被打断，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用了，从此之后，恐怕要在轮椅上生活了。
医生的这句话，对于乔光丹，是一个比死亡还可怕的消息。他听了医生这一宣判，立刻惨叫了一声，这一声惨叫传遍了住院部的病房，连我岳父都听见了他曾经熟悉的声音。据说当时他的妻子花大妹儿比较冷静，看到他要死要活的样子，便俯在他面前，不停地说：“光丹，别害怕，别害怕，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据说他们也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但是他们知道报案也没用，派出所向来不把发廊的人当人看，查来查去总是不了了之。再说，对方打人这么专业，肯定不是一般人干的，要想抓住也非易事。所以，发廊街上的人都说：乔光丹就算是白白被废了。好在花大妹儿在发廊街上的人缘不错，再加上乔光丹曾经担任过“保安”，大家不管是愿意、不愿意，都捐了一点儿款给他，好让他支付那笔天价的医药费用。住院一个月后，乔光丹终于可以坐着轮椅出来了，花大妹儿扶着轮椅，走在边上，好像对这种生活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从此，花大妹儿就面对了一个高位截瘫的丈夫，乔光丹上半身完好无损，吃饭没有问题，但是下半身完全没用，屎尿失禁，性功能也丧失了。乔光丹的身体很笨重，花大妹儿不得不在发廊街附近租了一套一楼的房子，方便轮椅进出。晚饭之后，花大妹儿放下发廊的活计，推着轮椅从发廊街这头走到那头，让乔光丹活动活动，跟别人说说话，其余时间，他只能呆在房间里，看电视或者是摆扑克算命。由于整天呆在房间，见了人，也没什么话说，通常都是阴沉着脸，不耐烦地看着两边的发廊，别人见他那样，更没有话说，说话也是找花大妹儿说，花大妹儿就一边说话一边推轮椅，非常自然，好象她一直就是这么生活的，如同养老院里的护工。说到有意思的地方，花大妹儿会哈哈地笑，这一笑就把乔光丹笑烦了，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这时，花大妹儿弯下腰，敲敲轮椅说，就是好笑嘛，笑还不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