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49 大黑驴修理乔光蛋2
发廊，目前还不是一种合法存在。它是城市最暧昧的部分，处于社会底层。就像弗洛伊德所讲的潜意识。一般有身份的人，或者是衣食尚能自足的人，是不会操这种行当的。乔光丹过去是厂长，有钱有权又有势，自从与花大妹儿勾搭上之后，他多次劝她放弃这一行，干点儿体面的工作。花大妹儿也确实想改行。可是，她与乔光丹刚刚结婚，他就进了监狱。这时，她就遇到了生计问题，不得不重操旧业了。
花大妹儿选择乔光丹，实在不是明智的决策。乔光丹当厂长时确实有钱有势；可是，自从被双规、入狱，他不仅被剥夺了政治上的权力，而是又被没收了全部非法所得。自然就成了真正的穷光蛋了。
为这桩婚姻，同行的姐妹们没少挖苦她，说她的眼睛太近视了，找了这么个倒霉的丈夫。而花大妹儿却十分看得开。她说：“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被男人玩儿的。我权当是被乔光蛋白玩了一次。”嘴里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心理平衡，实际上，她对乔光蛋，从心里往外厌恶。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吃懒做，还没有责任感，比起过去的大黑驴差远了。大黑驴虽然没有文化，至少心里有她这个情人，不与别的女人乱来。而这个乔光蛋，从监狱出来还是一副花花肠子。让她不得不一天到晚地盯着他。
按照约定俗成的行规，发廊一般是从中午开到下半夜两点，早上不开门，所以，早晨的发廊街很安静，中午之后，小姐和老板就把脸贴在玻璃窗户上，严密注视着街一行人的动静，有的干脆踱支门外，摆着礼仪小姐的姿态，嘴里嗑着瓜子，相互说着闲话，凡是有顾客进来，便引起一阵骚动。一齐将目光投他身上，就像一群苍蝇看见一块肉，嗡嗡嗡的兴奋不已，直到这个顾客走进了某个发廊，才又恢复平静，等候下一个顾客的来临。
乔光蛋刚刚从监狱里出来时，曾经先到了前妻那儿，想忏悔一番然后复合。可是，前妻认为他已经与发廊头号漂亮小姐结了婚，良心大大的坏了。就坚决不接受他。连女儿也对他施以白眼，说他不走正道，让自己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绝望的他认真想了想，还是回到花大妹儿身边来，花大妹儿本来也不想接受他；可是乔光蛋硬是赖着不走，说：因为我与你结了婚，前妻和女儿才不接受我。现在，你不管我谁管我？！花大妹儿心一软，就让他住在了发廊的小房子里。不过，昔日的厂长呆在发廊里，乔光蛋一点底气也没有，猥猥琐琐的一点也不像个当厂长的人。由于落魄，昔日的哥们儿和老板们没有找他了。花大妹儿除了供他吃饭，每月只给他一百元的零花钱。一百元，除了买烟，也就没别的事儿可干，找工作没人要他，赌博他没有本钱。他呆在屋子里只有拼命的睡觉，睡来睡去，他就像一只进入催肥期的猪，肚子大了，眼睛迷了，脸上的肥肉往横里长。睡不完的时候，就在发廊街上踱来踱去，这家门前站五分钟，那家门前坐十分钟，跟同样无聊的小姐们调情骂俏。这样的生活，也太没意思了。正发愁无事可做的日子，这一天出现了转机，在一个玩小姐的客人中，他猛然发现了一张自己熟悉的脸，原来这个人是查他案子的检察官。“呵呵！检察官也来嫖娼，你真是拔火罐，作死啊！”认出了这张脸，他乐得什么似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阴暗的神色。为了不让他报警，为了不让他砸自己的饭碗，小检察官拿出自己的金卡，送给他两万元。他得到这两万元，心花怒放，庆幸自己找到了一条来钱的路子。于是，他用同样手段讹诈了同样的几名政府公务员、银行职员，他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自告奋勇地担当了发廊街上义务保安的职责。不管是哪家发廊，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乔光蛋就及时出现在那里，那些人一看这么个浑身是肉的保镖，大多气就短了不少，赶紧乖乖付了钱走人。乔光蛋觉得胜利了，嘴里就轻松骂着他，想来才子这儿占便宜，没门。如果店主再夸奖他几句，说他如何如何高大、威猛，他便以为自己是侠客，脸部出现很得意的神色。
报复自己的党委书记白文参，是他偶尔生出的主意。那一天，一个厂子的哥们儿来看望他，说起了企业破产、职工下岗，连党委书记也病退回家的事儿，他觉得很惬意，自己离开，工厂终于玩完了。这说明企业离不开他这种人才。可是，一听说党委书记领取着几千元的退休金，他又觉得不平衡了。他这个人历来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现在看到党委书记比自己过得好，就想报复、敲诈一下。别看这党委书记清正廉洁，可是，为了自己独生女儿，他总得积攒些嫁妆钱吧！这几天，他总希望昔日的党委书记能公平这发廊找小姐潇洒。可是，他始终也没发现书记的踪影。人家是正派人，怎么会来这儿找小姐？他等不及了，就拨打了那个恐吓电话。
在电话里，他听到书记对他还是那么义正词严，先是丧了气，后来一想起那个小检察官的事儿，就又鼓起了勇气。他知道，现在，越是日子过得平安幸福的人，越是胆小怕事。如果自己横一点儿，弄不好书记就会拿钱私了，破财免灾。可是，没想到，正当他做着发财梦的时候，老婆却来说情了。她劝他好好呆着，不要拨弄是非了。另外，别看这位党委书记病退了，可是他未来的女婿是执法局副局长，这不是他这个刑满人员惹得起的。如果现在给书记打上电话，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如果他还想骚扰人家，弄不好新帐旧帐一块算，让人家把他重新关进监狱也不一定。
“不行。”他一听，先来了一口拒绝，“要不是他，我能这么倒霉吗？这次，我非让他吐点儿血不可。”
“光丹，这是我一个好姐妹儿找我说的，你就给她一个面子吧！”老婆脸上绽出了少有的笑容，更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央求他。
“呵呵，这位讲政治的党委书记，怎么也知道找黑道上的女人说情了？”乔光丹觉得这事儿很好玩儿，同时也认为这位昔日的书记很软弱，“嗯，既然你的好姐妹说情，我就给她一个面子。”
“光丹，这么说，你原谅他了？”花大妹儿觉得丈夫给了自己面子，很是高兴。
“可是，皮肉之苦免了，经济赔偿不能免。”乔光丹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必须赔偿我30万元的精神损失费。”
“30万？”花大妹惊讶了，“你让他上哪里去弄30万？你这不是变相逼他吗？”
“30万，不多。他能拿得出来。”乔光丹恶狠狠地说，“反正，我不能便宜了这个老家伙！”
“光丹，你们的仇，至于那么深吗？”花大妹觉得丈夫简直有点儿变态了。
“大妹，敢情你不知道。当年，纪委‘双规’我时，并不想进入司法程序。人家说，只要书记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那就是组织行为，算不得贪污。可是，这个老白毛子，不但不解救我，反倒是落井下石，把我私卖设备的事儿也给抖落出来了！这不，我就进监牢了。哼哼，当时我当厂长，哪次分奖金也带他一份。他一天到晚会在办公室喝茶水，我挣了钱给他分奖金，光是这钱就有50多万。有好事我想着他，他却一点儿也想着我。现在，我让他吐出点儿钱来，不算冤枉吧？”
“可是，我担心……”花大妹儿觉得此事凶多吉少，吓得差不多要打冷战了。
“放心，没事儿。哈哈哈……”乔光丹放声大笑起来，“你这发廊，一个月才挣多少？也就是七八万吧！可是，我这一个电话，他就得乖乖地送我30万。哈哈哈……”
虽然我答应为岳父摆平乔光蛋这件事，不过，岳母总觉得我还是她的未婚女婿，不应该给我添麻烦。接到乔光蛋索要30万元的电话，虽然觉得很气愤，但是，为了息事宁人，她还是让女儿从银行取出30万款项来。
我下了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敲开了白家的门。进门一看，一大摞子人民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母女二人在那儿正核计怎么给人家送去。
“白玲儿，这怎么行！”我一下子抄起电话，拨通了乔光丹的手机。
“喂？谁呀？”电话里他，声音依然很傲慢。
“我是上午给你打电话的人。”我严肃地告诉他。
“呵呵，是干儿子啊！”这小子，上来就拣了我一个便宜。
“操你妈！”我不客气地送了他一句国骂，“告诉你，我是白文参的女婿。这件事儿，我管到底了。你凭什么要30万？”
“哼，舍不得了吧？如果舍不得钱，就把他的嘴张开，让我割下他的舌头来。”对方一副流氓口气。
“混蛋，你是不想活了吧？”我没客气地顶他回去，“告诉你，30万，有。可是，不给你。要给，就给你30元。”
“什么，30元？”
“对，给你30元。正好够你买一个骨灰盒！”
“好小子，别给我拉硬！你，不就是个执法局破副局长吗？哼，你等着，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我如果见不到30万，我就剁你一支胳膊，然后，你岳父的舌头就得搬家！”
“明晚八点，老子恭候你！到时候，别怪我手狠，弄得你小子生不如死！”放完了狠话，我觉得出了这口恶气，就甩掉了电话。
“孩子，难道，你真要跟他火拼？”岳母颤抖着声音问我，“不行，咱就给他钱吧。”
“婶，别怕。明天晚上八点，他整个人，就算是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