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二章 黑心老鸨
第二十二章 黑心老鸨
有了这个念头，兰儿对香梅姐姐却不明说，只是在暗中尽量保护着她。兰儿软磨硬泡地让那鸨儿给自己做新棉袍，竟也能带上香梅一件。
她们的小屋又暗又潮，兰儿就跟妈妈又耍又闹，说要不给换房间她就什么也不学了。那妈妈真的怕了她，没几天就给她们姐妹俩调换了一间好些的屋子。
小兰儿在学唱曲儿时，兰儿每每拿着自己心爱的宝贝石头在脸上磨来蹭去，或是在手中把玩，思念着自己的亲人：五年时间过去了，妈妈被鬼子抓去怎么样了？贵子哥哥活过来没有啊？她想念着母亲，想念着贵子哥哥，还有待自己如亲妹妹般的香云姐姐……
在学琵琶时，本来是快乐悠扬的乐曲，在兰儿的手下都成了忧怨悲伤甚至郁闷的调子了。
虽然如此，兰儿的琵琶确实越弹越好了，有时想起死了快两年的香云姐姐，她就边哭边弹，随着自己的悲哀情绪，那小曲儿也成了兰儿倾诉哀伤、思念姐姐的最好方式了。
让兰儿最担心的是香梅姐姐，她真怕她在精神上真的出了毛病，香梅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而且经常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第死盯着一个地方，有时候叫她，她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见香梅姐姐总是这样面壁发呆，心急火燎的兰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梅姐的心情好起来。
其实，只知道傻干活的香梅，精神上并没有完全失去控制，她见比自己小三岁的兰儿处处护着自己，心中有感激，也有难过，更恨自己无能。
在香梅的心里，只想着让兰儿尽快逃离虎口，哪怕以自身的全部代价来换取，她也在所不惜，可是，想归想，这种希望的可能性简直等于零。
这几年，香梅亲眼目睹过那拼着命出逃却又被抓回来的姑娘的悲惨下场：一个姑娘竟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还听说从前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因拒绝接客而被活活打死……听了令人毛骨悚然，这女人哪！哪里还能算是人？真不如人家养的小猫小狗，还有主人护着爱着，这里的女人们又有谁来真正的疼爱呢？她们这些女孩——只能充当男人们泄欲的工具。
眼见得香梅也快十五岁，该有自己的房间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还是来了。妈妈给香梅做了两套新衣，还让她也与兰儿一起去学唱曲儿。而倔犟的香梅衣服不要，曲子也不去学。看来，她是王小放牛——不往好草赶了。
对于梅姐的做法，兰儿是劝也不是不劝又不行，关键是香梅一意孤行，谁说也无用了，兰儿也只能在暗中着急。那鸨儿时不时地对香梅动上两手，骂上一顿，由于有兰儿挡着，鸨儿只好住手停口，她架不住小兰儿的软硬兼施，鸨儿正宠着她也更不希望失去兰儿的心，所以她不得不答应兰儿，把香梅立房的事暂搁一边。
兰儿怎知，那妈妈早就打好了自己的鬼算盘，反正，她不能让自己赔本了就是……
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鸨儿在暗中给香梅准备了一个中等房间，决不让香梅与兰儿得知半点消息。
这天傍晚，那鸨儿让厨房做了几样好菜送到小姐妹的房间里，那老鸨进来还捎上一瓶甜酒。
首先，鸨儿拿出做妈架势坐在了正位上，她开始讲话了：“我的两个好女儿，妈妈今天高兴，想让你们赔我喝上两盅，怎么样？”老鸨眼中那两道诡异的目光一闪即逝，最善于察颜观色的小兰儿也毫无觉察。
看那鸨儿高兴的样子，一向会看眉高眼低的兰儿拿起酒瓶给鸨儿斟满酒放在她面前：“妈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说出来我们怎么陪你呢。”
“来来，倒上，都倒上嘛。”鸨儿笑着说。
平日里，她们吃的菜除了白菜汤就是萝卜汤，哪见过这带肉的炒菜？两个女孩都闻到那久违了的、肉的香味，不由得在暗中用力地抽动着鼻子。
在香梅的心里，早料到那妈妈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们改善伙食的，那鸨儿心中一定是在对自己打着什么鬼主意。是呀，要是没有兰儿哄得那鸨儿开心，自己不早就去住那单人房间了么？也说不定早就去与姐姐做伴儿了。
自姐姐走后，香梅的身体也渐渐成熟。慢慢地，她已完全懂得那接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香梅的决心已定，真的到了那一天，也就一定是自己去找姐姐做伴的日子。
现在，面对好几个发出诱人香气的炒肉丝，肉炖宽粉条等菜，香梅虽然也深深吸着香味，身子却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兰儿呢，一个不到十二的小姑娘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老鸨心里的鬼算盘她哪里猜得透？她也知道对梅姐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永久。就算是自己将来的下场不也是一样的么？只不过是年龄尚小厄运未到，然而那不也只是时间而已么？
但见那妈妈满面堆笑地接过酒瓶，亲自倒满了另外两个酒盅又分别放在两个姑娘面前，然后自己先端起酒：“来，我的孩子，陪妈妈喝了这盅酒。以后哇，妈会常来与你们喝酒的。”
姐妹俩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动。小兰儿却使劲地抽动着鼻子，嘴唇也抿了两下。是呀，见了这么多好菜，有谁会不想放开干涩的胃肠大吃一顿呢？她们可是很久没见到荤腥了啊。
鸨儿见两人都不动筷，便有些生气地说：“怎么？连这点面子也不给？还怕我药死你们不成？她说着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然后又大口地吃起菜来。
见那妈妈连干三盅，香梅放心了——不管妈妈打什么坏主意，起码，这酒菜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尤其，她见妹妹直抿嘴唇的样子，心下着实有些不忍。
这一阵子，那妈妈对兰儿特别关心，香梅也跟着借了不少光，但在饮食上却与原来没什么区别。
这几年的生活单调无味，甚至让她们忘记了肉是什么滋味了。如今又闻到肉香，怎能不让她们勾起馋虫来？但见那妈妈毫无顾及地大吃大喝，再也不让两个女孩了。她还满有滋味地吧嗒着两片肥厚的嘴唇，似乎在故意馋她们。
此时的兰儿也放了心，管她鸨儿打什么主意，答应不答应在我们，这么好的菜，岂不是不吃白不吃么？兰儿心中想着又望望香梅，那两道目光带有请示之意。香梅点点头，自己首先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妹妹口边。
兰儿早已经馋坏了，立即张口接住，这块肉没嚼两下就被肚子里的馋虫给拉进去了。
随即，兰儿也拿起筷子，姐妹两个这才吃起来。
鸨儿笑着说：“唉，这才对嘛，做妈还会害你们么？来，这酒也总该喝了吧？你们还从未喝过酒呢。尝尝，好喝得很呢。”鸨儿说着，端起自己的酒盅向她们伸过来：“来，干了。”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两个女孩又对望了一下，相互点了头，不约而同地端起酒盅，鸨儿又笑了：“来，咱娘儿仨一起干了。”这种酒杯很小，只有半个蛋壳那么大，所以叫酒盅儿，喝到嘴里只有一小口。她们见妈妈喝了几盅都没有怎么样，所以也放心地一口喝干。鸨儿笑着忙不迭地给两人夹菜，尽挑带肉的。
这酒虽然有一点儿辣味，却又有一种特殊的香甜味道，大有喝了这口想那口的感觉。姐儿俩的盅子一空，鸨儿即刻又都给满上了：“好闺女，咱娘儿仨是第一次同桌吃饭，大家就来个尽醉方休吧！来，干了。”这小姐妹俩真的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再也不想顾及什么了。
她们一连喝了几盅酒，都有些兴奋起来，浑身也感到有些发热，晕晕乎乎大有飘飘欲仙之感，浑身都觉得很舒服
看看酒也喝的差不多见了瓶底儿，忽听走廊那边有人喊妈妈，站起身来的鸨儿脸上掠过一丝特殊的笑意：“我是酒足饭饱了，你们吃完拾掇了，我去看看什么事。”妈妈说完走了。
小姐妹两个把剩下的菜一扫净光。勉强收拾了碗筷杯盘，然后倒头便睡。可怜的香梅怎知灾难已在在眉睫，这可是灭顶之灾呀！
诗曰：
鸨儿黑心世无双，蒙汗药酒入肚肠，
香梅昏睡承瞎客，醒来盛怒客死床。
又诗：
香梅姑娘性刚强，开瓢瞎客自悬梁，
苍天偏苦亲姐妹，双双地下诉哀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