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七章 悲惨命运（1）
第十七章悲惨命运（1）
时光荏苒，小兰儿在春月楼里已经度过一年多时间了.这里的好多事情,逐渐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形成了一团迷雾。
对于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和那些来往穿梭的阔男人们，兰儿感到很奇怪：那些大女人们什么活都不干，还穿戴得那么好，为什么呢？那些衣着讲究的男人们为什么各个都要住在女人的房间里呢？
这好多怪事都令她迷惑不解,带着这个疑团，她要从香云姐姐那里找到答案。
晚上，兰儿回到姐妹三人住的小屋，便问起香云：“云姐姐，你说那些男人们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家里？那些大姐姐有的还偷偷地流泪，这又是怎么回事？”兰儿问完，一双大眼睛忽闪着长睫毛，期待着姐姐的回答。
刚满十一岁的香云，对这些事也不明白，她只知道男人和女人住在一起会生孩子的，至于孩子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她不知道。
在这段时间里，她明白了，自己长大以后也要像那些大姐姐们一样每天晚上都要去陪伴一个新的男人，只要给那妈妈多赚钱，她就会眉开眼笑地喊你心肝宝贝。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曾几次想着带两个妹妹逃出去。可是，这高墙大院儿是很难跨出去的，几个彪形大汉没日没夜地守卫着春月楼，其实就是严防那些蓄意要逃跑的姑娘的。
就算是一只蝇子飞出大门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莫说根本没希望逃出去，就算侥幸逃出去，这三个人三张嘴吃什么？又到哪里存身？所以，这样的想法虽然想了多少回，也不得不一次次打消了这逃跑的念头。
无奈之下，只好这样一天天熬下去，挨一天算一天吧。
最让香云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渐渐长大。她宁可承受这又脏又累的超负荷劳作，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有一点点长大。
现在，兰儿的问话让她无法回答。本来，对这些事情她虽然知之甚少，兰妹的问话却也令她无法张口而本能地脸色微微发红。
“香云姐姐，你在想什么？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兰儿盯着香云的表情催问着。
“兰妹，这些事我也不明白，只知道这决不是什么好事儿。香梅，兰儿，记住姐姐的话，以后有机会就逃，逃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迈进这种大门一步，记住了么？”香梅和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兰儿也不再问什么，香梅苦着脸不做声。
香云开始安排睡觉，她依旧让两个妹妹躺在自己的两边，用手摸着或拍着她们，似乎这样就能够保护好两个妹妹。
光阴如流水，三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溜走了。越怕长大的香云姑娘还是长了一大截，香梅和兰儿也各自长出了大半个头来。尤其是香云姑娘，已经出落得有些婷婷玉立起来。
这一天傍晚，香梅回到屋里想歇息一下，见鸨儿抱着一套新衣裳来到三姐妹的房间：“云儿，从明儿个起，你不必去干那些粗活了，过了年十五岁了，也到了给妈妈挣钱的时候了。妈妈给你准备了两套新衣裳，过了年再给你置办几套像样的，再给你准备一些好看的首饰。以后哇，有的是绫罗绸缎任你穿，金银首饰任你戴，你就（qing二声）好吧，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此时的香云早已经把心抽在了一起，她在一声不响中，两行痛苦的泪水早已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天哪，苦难的日子终于来了。
这两年，她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接客就是把自己的身体毫无遮掩地献给那些嫖客们，任人蹂躏，而且差不多每天都要换一个男人……我的天啊！这可怎么活啊？
那老鸨见她落下泪来，遂使劲儿地推搡了她一下：“你这个死丫崽子，能接客了，这是好事，你流的哪门子眼泪？快点把这套衣服换上，去后院找那先生学唱曲儿去吧。就凭我的云儿，任他什么客人也会对你垂涎三尺的。来呀，快换衣服学唱曲儿去。”
一直呆立着的香云继续流着泪水，身子还是一动未动。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两年香云懂得了这里的好多事情，她知道自己那可怕日子终于来到了。
此时的鸨儿举着衣服，那香云不想来接，在不知不觉中，那痛苦的泪水还是在不断地流，流……
那鸨儿更加生气地说：“我养了你这些年，你长大了，就该给妈妈接客赚钱的。这是好事儿，该高兴才是，可你却哭个没完，找打是吧？快换衣裳去后院儿学唱曲儿去。”
鸨儿将衣服强行塞进香云的怀中，还使劲儿瞪了她一眼：“快换衣裳。”
鸨儿说完匆匆走出门口，忽又回头说道：“还有件事，我已给你准备了单人房间，晚上就不要回这小屋来住了，反正过年没几天了。”
“不！妈妈，千万不要把我和妹妹分开，她们离不开我的。”
听鸨儿说要她离开两个妹妹，香云着急地抱着衣服赶到门口。
老鸨嬉笑着转过身来：“你这傻孩子，姑娘大了都要住单人房间的。难道你接客的时候，还要让两个妹妹在旁边看着不成？别犟了，快去吧。”鸨儿说完又笑了一笑，还假作慈母般地摸了一下香云的头，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香云站在那里傻愣了半天，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小屋里磨磨蹭蹭地换着衣裳，盼着两个妹妹快些回来，却又怕她们知道这事也会哭个没完的。这可怎么办哪？
可怜的香云姑娘，带着滚滚流落的泪花，一步挨一步地向后院走去。
这天晚上，香云仍旧回到了与妹妹同住的小屋，把自己的事告诉了她们，香梅和兰儿都大哭起来……相继，姐妹三人抱头痛哭起来……
被她们依靠惯了的姐姐突然要离去，这实在让她们难以接受。虽然以后的日子还能常见面，可她们知道再也享受不到姐姐的那温暖的怀抱，舒适的臂弯了。
尤其那小兰儿，不管她在老鸨面前受了多大委屈，挨骂甚至挨打，只要躺在姐姐的臂弯里听上几句安慰的话语，那心中的委屈，皮肉上的疼痛也就不觉得了。
现在，最爱她的姐姐就要离开她们了，香梅、兰儿只有扯着姐姐的手哭泣不止。
香云也只好哭着劝着，并把自己的旧衣服收拾给了妹妹，三姐妹又抱在一起哭起来。
直到那鸨儿进来，她们才勉强忍住哭声。只见鸨儿噜嘟着肥胖的脸骂起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领着妹妹嚎什么丧？又不是让你去死，难道让我白养你一辈子不成？”老鸨骂着，手已经指到了香云的鼻子上。
只见这鸨儿又放下手，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人长大能接客了，这可是件喜庆的事。以后哇，你靠上几位有钱的老爷，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走吧！看看你的房间去。
老鸨说完，拉着香云便走，两个小妹妹死扯着不放，三个姑娘又哭成一团。气得老鸨使劲地推搡着香梅和兰儿，嘴里又骂起来：“这两个婊子养的东西，你姐姐又不是去赴刑场，值得哭个没完，回去！找打是不是？”
她说着狠狠地“赏”了香梅和兰儿每人一巴掌。
眼看着姐姐被拽走，小姐妹俩只好停在门口齐声哭喊着：“姐姐！姐姐……”
香云被带到一间刚刚修整一新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屋里的一张大床上有新的被褥，新的幔帐，天棚和四壁墙糊着白地儿蓝花的窝子纸。窗台上放着一对红色蜡烛台，上面已插上两支红色蜡烛。连那窗帘也是用漂亮的红色花布做成，分挂在两边……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
然而，已经明白了如何接客的香云，却把这里看成了人间地狱。只见妈妈满面难笑地说：“我的云儿，打今儿个起，这里就是你的新房。等过了年，你就开始接客了。以后哇，不出这间屋子你就能赚大钱了。只要你挣了钱，妈妈绝不会亏待你的。”
这些话香云根本听不进去，她一心想着两个妹妹：“好妈妈，你就让我回小屋去住吧，我真不放心她们俩呀！妈妈……”
鸨儿见她的泪水又流下来，假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就再回去住一晚，说好可就这一晚上，其实，再住一晚上又怎么样呢？以后可要听话，不许惹我生气。”
香云只听到今晚让她回去住，后面的话是什么她就不管了。她还略带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妈妈。”
香云说着，小跑着回到她们的小屋，见两个妹妹抱在一起已经睡着了，各自面上挂着泪珠，她舍不得惊动她们，将身体慢慢地挨在兰儿一边轻轻躺下，并且把一只手搭在两个妹妹的身上，两行痛泪又是滚滚而出……
香云知道，更加苦难的日子将从那间新房里开始……
诗曰：
哭声苍天我问谁，刚刚十五入罗纬。
身为妓女夜夜新，怎知一人将命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