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三章 向贵学医
第十三章向贵学医
时光如梭。戴向贵在韩家，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他如今已经是十四岁了。虽然没有进过正式学堂，可他所学的知识的广泛性已经不亚于清儿。
书架上的书有很多他不止读一遍。通过读书和自己对社会的观察，在他的内心里形成了一个纷繁的大千世界，世道原来这般杂乱，这般令人愤愤难平……
自己的心虽然早已安定下来，可寻找母亲和妹妹的心却常在胸中层出迭起，掀起难以平静的波澜。
向贵有了文化基础，心中也记了不少药方。他盼望舅舅能开一个诊疗所，自己也好能掌握一些给人看病的本领。
他很佩服舅舅的医术，自己也学会了配剂一般处方，可面对病人把脉开方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两年韩先生虽然没挂牌出诊，可每逢听说有重病患者，不管黑夜白天，他总是不辞辛苦地往诊，并从中研究总结经验，每每带贵子前往观察学习。
向贵知道，配制药方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所以他学习格外仔细，哪种草药驱寒，哪味药除热，配制成剂又能达到什么效果，这些东西都需要记死背熟，半点也马虎不得。
先生很了解向贵的心，这孩子忠厚勤劳又能干，帮自己开个小诊所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他把自家大门洞旁的前门房经过整修后又挂上“韩氏诊所”的牌子。
在开诊的前一天晚上，韩先生把贵子叫到书房：“贵儿，明天诊所正式开诊，对于咱爷俩来说，真是件大好事。我可是等得太久了，你也早盼着这一天。你哥他不喜欢学医，将来必然随父亲去经商，他父亲的家业可等着他去接班呢。你既然跟我学医，就要全身心地学下去，我也相信你不会半途而废的。记得门前的那对楹联么？背来我听。”
贵子顿解其意，遂背诵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二百秦川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先生紧接着说：“这两年你读了不少古书，这副对联你早了解它的内容与含意了。蒲松龄是那个时代的文坛巨匠，他写出的这副对联流传至今始终被人们广为称颂。原因就是它能让失志的人重新奋起，能让面对失败的人重新树立坚定的信心而转败为胜，多年来我一直记着它。贵儿，你知道蒲松龄还有什么作品吗？”
向贵微笑着说：“聊斋，我看过了。小说里讲的都是鬼狐的故事，很热闹的。”
韩先生笑着说：“你只是看热闹而已，岂不知里面的引申意义你并没有明白。蒲松龄可是个大才子啊。他生在那个社会，由于自己怀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却难酬报国之志。虽然他对社会感到愤愤不平，却也是感到无能为力。他只好借写鬼狐的故事，揭发鞭挞那个黑暗的社会，借以发泄自己的内心的不满。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贵子眨着眼睛在沉思，半晌才说：“舅舅，这回我明白了，原来蒲松龄是个有高度的爱国主义思想的人啊。”
韩先生接着说：“人生需有志，立志必有行。否则你有天一样高的志向也毫无用处。我们都有一颗爱国之心，虽然不能写书，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特长。开个诊所，给贫苦百姓看病，这也是给老百姓做了好事啊。明日开诊，会有不少贫困的病人前来，你千万不能因为人家没钱而给他们脸子看，这些穷人们的生计太艰难了。”
听舅舅这样说，向贵有些感动地说：“舅舅放心，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有病没钱买药，娘只能抱着我流泪……”贵子又想起母亲和妹妹，眼睛有些湿润了。
“好孩子，你不忘本就好。明天的病人少不了，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门前就有十几个患者排在门口等候看病。
韩先生和贵子匆匆吃了早饭就来到诊所。为了照顾舅舅的身体，向贵要给他限定人数，每日按人数诊病。
可韩先生哪里肯听。他说：“人家信任咱们而且有的人远道而来，咱们能让他回去明日再来么？早一天确了诊，早一天下药，也能让病人早一天恢复健康。”
先生还是老规矩，贫困者一律免费。
看着那些患者一个个千恩万谢而去，向贵心中自是欣慰不已，他感到自己也为那些穷苦的人做了好事。
也许是父亲的遗传基因所致吧，郝颜清喜欢经商而不愿学医。不久，颜清真的被父亲接去做了郝氏绸缎公司的小老板。他天生的一副经济脑瓜，不上半年，聪明的清儿便可独立进货，结账与盘点，独立应付门面已经不成问题了。韩先生虽然没有按自己的意志把外甥培养成自己医学方面的接班人，可有了向贵，他满足了。
清儿刚去经商那会儿，先生难过了好一阵子。好在外甥不愿住在自家而每天回来与舅舅同吃同住，这让韩先生感到欣慰，同时他也想开了清儿的事：人家的儿子嘛！孩子自己的志向又不在学医，这本不该是自己去左右的事。
一年以后，颜清的父亲与继母去了南方，把整个绸缎公司都交给了儿子，这可使颜清有点力不从心了。这位小老板曾经想过：“要是向贵能改行来和他共同管理绸缎行该多好。可这事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罢了，这口是张不开的，舅舅也一定是不肯答应的，而向贵也是喜欢学医的。人各有志嘛，不可勉强。”
好在，郝氏公司的几个店员都是老手，对他们的小主人也能百般维护，所以颜清还是可以维持干下去的。
也许，也就该着向贵改医经商吧，这好端端的“韩氏诊所”只开了一年多就又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这是一个乌云满天、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郝颜清住在公司未回。诊所打更的老王收拾完厨房里的活计便早早安歇了。这不，祸事又来了……
诗曰：
先生忧国爱民情，洋人禁阻将医行，
一颗善心难施舍，怎救贫苦众苍生。
这天半夜里天下起雨来。在黑暗中，有三个人影蹿到韩氏诊所的栅栏之外。他们先是三下五出二地砸了诊所的牌匾，然后越栏而过，连砸带踹地将门打开，被惊醒的老王喊了一句：“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他刚披衣起来，就被迎面冲进诊所的几条黑影抓住，并且反绑了双手吊在房梁上，又用一条宽布缠住了他的嘴巴。
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看来，
他们已对几间屋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三个人影轻车熟路地摸到里间的药架子前，将药斗子统统拉出来扣到地上，然后一顿乱趟乱踩，先生的诊室也弄得乱了套：桌子的四条腿朝了天，听诊器也分了家，抽屉里的东西全部丢在地上，有的还扔出窗外。那件挂在墙上的白大褂也未能幸免，一只袖子被扯掉，后身从上到下一分两半。看看再没什么可毁的了。几个人影才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