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章（5）

陶凯明满腹心事地回到家里，无声地歪倒在沙发上。 母亲来到跟前关切地问：“凯明，你今天和谁在一起？你爸说那是个三陪小姐，是么？” “他到底来告状了，分明是想在你俩离婚的问题上多添些乱，他好拖着不拿钱，还有别的目的么？那女孩是我多年同学，她是在酒店里做过服务员，哪是什么三陪？妈，请你放心，儿子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该怎么做我会掂量的。”凯明坐起来说。

母亲点点头：“明儿，有你这话，妈就放心了，千万不要过早地去注意女孩子。” “妈，我实话告诉你，她可是个绝好的姑娘，念中学时我们就很要好的。” “啊？”母亲瞪大了眼睛：“你们中学时就知道谈恋爱，这还了得么？” “妈，看你说的”，凯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把母亲拉到身边坐下来，一只手楼着她的肩头：“我的妈吔，你说儿子是早恋？这怎么可能？请你老人家一百个放心，我正在念大学，个人的问题还远着呢。总之儿子不会干坏事，行了吧。妈，我饿了，有吃的么？”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知道我的儿子不会让妈妈多操心的，我给你弄吃的去。”

在凯明的眼前，总是晃动着丹阳那张泪脸，她受了委屈，一定连午饭也不能吃，他要给她送点吃的东西。 想到这里，凯明坐不住了。他起身对母亲说：“妈，快期末了，我要抓紧学习，下周就不回来了，也想早点回学校去，你看行么？” 母亲点点头：“走吧，学习为主，不用惦记我，妈什么事都想开了。” 林惠珠擦擦手，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拿出一沓钱递过来：“学习累，在食堂挑好的吃，别让妈惦记你。”

母亲的眼圈有点发热。

凯明接过钱放好，又抚着母亲的肩头：“妈，我爸那边的事就缓一缓吧。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也别让我惦记你。妈，等我毕业后，就在本市工作，不再离开你了。” “好儿子……”

母亲有些激动，她抱住了儿子：“走吧，努力学习。” 凯明也抱紧了母亲：“妈放心，我一定努力。”

母亲推开儿子：“走吧，学习要紧。” 凯明点点头挎起了背包，把送他的母亲挡在了门内：“母亲大人多多保重，我走了，再见。”然后笑着来个九十度大礼，把母亲也逗乐了。

其实，凯明是想提前一点时间去看丹阳，再给她捎点吃的东西。

本来，柳丹阳是让凯明陪她买完衣服，两人再去街上找个清净的地方吃点、喝点什么，这样边吃边聊会很惬意。没想到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凯明的父亲，看他的态度，自己和凯明的事连门儿都没有。

想着刚才的景况，丹阳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尽管凯明态度坚决，尽管他是最坚硬的穿山甲，也有穿不动的时候。只要凯明的心里稍微一动摇，那就什么都完了。所以，自己必须退一步，以免将来受到更大的伤害。 问题是，这一步怎么退：不理他？或者干脆断绝来往？不用说凯明伤心难过不答应，就是自己也是难以接受的。

柳丹阳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回到家里，又想起成人高考的事。

这是给那些一心想上大学，又由于各种原因没能遂愿的人的一次拟补的机会。 自己必须抛开一切烦恼，力争以好的成绩考进成人大学。算一下只有两个月了，时间已不容许她再有一点散漫。 她想到这里，思绪烦乱地捧起了英语课本。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玻璃外面闪进了柳丹阳的余光。是凯明？她放下课本坐着没有动，心想正好就此机会和他谈一谈。

陶凯明进了屋，丹阳没有起身迎接他。转念一想：父亲口不择言，劈头盖脸地对她来了那么一通，薄面皮的丹阳如何受得了？

陶凯明来到丹阳旁边，有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找不出一句恰当地话来安慰她。

丹阳起身搬过椅子：“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丹阳，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买了几个你爱吃的糖酥饼，吃完了再说行么？”陶凯明把塑料袋打开，双手捧到丹阳面前，用两道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柳丹阳看得出，在这对熟悉的眼睛中，饱含着真诚与可信，她感觉到，那对瞳孔中透射出的、两道爱的光茫直逼自己的心肺，让她无法拒绝。

什么是真爱？这不就明明摆在自己的面前么？从凯明眼神里发出的那种关爱之情，如春日的暖风，吹得丹阳心里热乎乎的，真的让她无法说不。 只见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双手接过塑料袋：“凯明，我们一起吃吧。” 陶凯明笑了。丹阳拿出一个酥饼递过来，凯明接住，两人一起吃起来。

柳丹阳倒过两杯水来，两人边吃边喝，一时，两人又都沉默起来，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丹阳先开了口：“凯明，你不要当那穿山甲了，我们以后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你自己是铁了心的，可我无法面对你的父母，我们还是……” “不行！”凯明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紧盯着丹阳的双睛：“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与父亲绝情。我的婚姻大事，必须由自己做主，只要我俩心坚意诚，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你听见没有？” 丹阳紧皱着眉头：“那可是你的父亲，不是别人。” “他对母亲不好，我恨透了他。好丹阳，你不要失去信心好不好？本来，我想明早赶回学校，可是，发生了这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必须向你表明态度，也总想多陪陪你。所以才决定今晚九点火车回校。”

见丹阳不语，凯明接着说：“我的大一快结束，再有三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就在本市医院工作，彤阳也能和我在一起，那时我俩都成为医生该多好。前两天我和彤阳在一起聊了半天，他比以前胖了一点，成绩也不错，对他的姐姐可是赞口不绝的，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丹阳，不要再说和我分手的话好不好？这样我心里很难过，你的心里也不会好受。丹阳，记住我的话：冲破艰难，踏平荆棘，前面就是坦途，还有阳光和真爱。”

陶凯明说了这许多话，神情开始兴奋起来。他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又喝了剩下的半杯水，起身坐在靠丹阳的床边上，两人的情绪开始热烈起来……

柳丹阳顺利地通过了成人高考这一关，走进这所专为成年人准备的大学。当然，她考的是英语系，成绩在全体考生中名列前矛。此后，丹阳的那种压抑的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以后的日子里，柳丹阳用学习之余，又应聘了两所课外辅导班的英语教师，收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