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章（4）
第二天，陶凯明早早来到柳丹阳的家，向她讲了昨天的情况。
“看样子，你爸是尽了力了。五百万，太多了，你就少要些算了吧。” 凯明笑道：“你呀，真是好心人，多要些钱，我们将来也宽裕。” 丹阳摇头：“别胡说，我可没想那么远，这可是你母亲的养老钱。” 陶凯明笑着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你爸的情况怎么样？去看他了么？” “去是去了，两次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 第一次去送了东西就逃了，没见到。第二次又去，那要看的人却回家了。” “出院了？” 丹阳摇头：“没有，护士说他的外伤没问题了，需要转病房……” “就是说还有别的病，严重么？” “不知道，还没确诊。好了吧，今天没事，待会儿陪我上街，我想买两件衣服。”柳丹阳的脸色由暗转明，她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凯明。
陶凯明和柳丹阳走在街上，偏偏迎面就遇见了陶启程。
见父亲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凯明尴尬之余，只好上前介绍：“爸，这么巧，这是我的同学柳丹阳，这是我爸。” 柳丹阳心慌之余，只好上前点头为礼：“陶叔叔你好。”
陶启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似觉面熟，连名字也不陌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也只好点头道：“好，你叫柳丹阳？”
丹阳犹豫了一下，凯明替她作了回答：“她是柳丹阳，我的同学，我请她帮我买双鞋。爸，我们走了。” 凯明临时编造了一个和柳丹阳在一起的理由，希望快点离开父亲。
陶启程昨晚一夜都在恨儿子：开支没钱怨他，自己单宿独眠怨他，厂里的生产停工待料怨他……心中正在怨恨他。可是当着儿子女同学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阴着脸说：“去吧”
他面带怒气愤愤地向前走去，边走边回忆着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就连这名字也觉得耳熟。奇怪，在哪见过呢？
右前方正是他几次光顾的迎宾酒楼，他忽然“哎呀”了一声：想起来了，这个柳丹阳就曾经是这座酒楼的排头小姐，曾受到很多阔老的青睐呢。
她虽然没有陪过自己，却也在酒楼大厅见过这个叫柳丹阳的姑娘的。此时他已经确认， 儿子的这个女同学就是那个柳丹阳无疑，听说价码要高一筹呢。不行！我要问个清楚，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刚刚松口气的柳丹阳两个，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凯明！等一等。”说着话到人到，两人各自吃了一惊！
“陶凯明，好你个混小子，一见我就抹下脸来训个没完，原来你自己也没干好事，这姑娘分明是迎宾酒楼的陪酒小姐，你为什么要跟她勾搭在一起？”陶启程把怒气一股脑儿都想发作出来。
面对父亲的阴森面孔，陶凯明心中有些慌乱，柳丹阳更是不知所措，那止不住的泪水早已无声地滚落下来。
只听陶凯明也强硬地说：“她做过什么与你有关系么？再说，她早就离开那里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你还嘴硬。我命令你离这种人远点儿，否则，别说我不客气。” 站在一边流泪的柳丹阳有些支持不住了，她摇晃着身子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如果凯明父亲对两个年轻人的婚姻横加干涉的话，任凭男友的穿山甲有多么坚硬，恐怕也难穿透它。
柳丹阳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眼前的场面使她无地自容，只好尽快逃走。
见丹阳哭着跑开，凯明也急着要走，父亲却拦住他：“你不把问题说清楚休想离开。”
见此，凯明只好压低声音说:“爸，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事情该怎么做，你就别管了行么？” “不行”陶启程的手已经拉住了儿子：“谁叫你是我的儿子？走，回家跟你妈说去。” 陶凯明使劲地挣脱了他的手：“爸，这样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我自己会跟我妈说的。”他说着就跑去撵丹阳了。
陶启程岂肯罢休！他也随着儿子的后面追去。
见此，陶开凯只好停住脚步，他知道父亲还会有很多难听的话说给丹阳，只能拦住他。
其时，柳丹阳因为在哭并没走多远，陶启程把一口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几句刺耳的话早已从后面传来：“柳丹阳，你该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出身，工作有的是，你偏去找那么下贱的事去做，可见你是天生的贱骨头。你要是再缠着我的儿子，我要你好瞧！凯明，跟我回家。”
陶凯明摔开老子的手：“先管好你自己，然后再来管我。” 陶启程无奈，只好向柳丹阳嚷了一句：“柳丹阳！看我怎么收拾你！陶凯明，我这就去告诉你妈。”他说着扬长而去。
见父亲向另一个方向走远，凯明这才快步赶上丹阳：“实在对不起，怎么会碰上他？”
丹阳抹着泪水：“说对不起的该是我，连累你挨骂了。其实，你父亲的话没有错，我们还是早些分手吧。有这样的公公日后也会截我的短，到那时你也会后悔的。” “别胡说，他的话代表不了我，我对你可是铁了心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丹阳摇头：“人的心情、也包括感情都是随着各种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几年之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她说着竟自向前走去。
陶凯明只好无声地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默默走了一段路，柳丹阳明知凯明一直跟在后面却不回头。
此时，两个人的心里都很难过，也都不知说什么好。
柳丹阳放慢脚步，待凯明赶上来，她才回身说道：“我没心思逛街买衣服了了，你也回家吧。说不定你爸对你妈说些什么呢。”
凯明有点胆怯地点点头：“好吧，丹阳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心如磐石，永远不变，你可要一百个放心。” 丹阳摇头：“你爸对我这个态度，你让我怎么放心？时间还很遥远，我们都把心收一收，尽量少些来往吧。” “不行”凯明果断地说：“我回去看看，待会儿就回来，我先走了。”
这陶启程虽然自己的行为不端，对儿子的要求倒是满严格的。他要与妻子林惠珠联合起来，共同阻止、斩断儿子的恋情。 儿子想和陪酒小姐搞对象，坚决不行。这事也必须和凯明的母亲共同联手才能奏效。
陶启程一路想着，匆匆奔向家门。那林惠珠分明见儿子回来，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丈夫。她激愤地嚷起来：“出去出去！我不想见你。” “为了你的儿子，不想见也得见。”陶启程说着已抢进屋来，并且满面怒气地坐在椅子上：“凯明那张支票给你了么？”
林惠珠瞪了丈夫一眼没好气儿地说：“给了。”
“你那好儿子跟一个三陪小姐混在一起，你知道吗？” 林慧珠肯定地说：“凯明不会那样，你肯定弄错了。” 陶启程也瞪起了眼睛：“错什么错，他自己都承认了，看你怎么办？”
林惠珠听了怒目横眉地说：“我怎么办？你不知道‘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吗？有你在前面打了样，他这样也没什么奇怪。”
在丈夫面前，林惠珠毫不示弱。可是，她心里对儿子是一百个信任的：他决不会现在就在外面找女孩子的。
林惠珠的话让陶启程哑口无言，半天才说：“你就惯着他吧，我是来告诉你趁早管住他，不然大学都念不好。”
林惠珠冷笑一声：“听你这话，凯明的事与你毫无关系是吧？那你还来告什么状？儿大不由娘，我就随他去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无奈地陶启程只好站起来，他望了一眼面前这位对自己曾经有过多少恩爱与柔情的妻子，此时他却是一张胀红的脸在绷紧之下又带着阴森森的面孔。
陶启程知道，这个家将无自己立足之地。
他慢慢站起来还是不服气地说：“干吗撵我？这是我的家。”言语中却显得底气不足。
林惠珠那阴森的脸早已变成了愤怒：“呸，你还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吗？有家的人是不会在外面跑臊的，赶紧给我滚！”
陶启程自知理亏，也觉得无话可说。在妻子那两道利箭般目光的直刺下出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