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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十五章

类别:军事战争 作者:代琦 书名:火洲情 更新时间:2014-03-18 15:15:09 本章字数:4159

待粮食拣完时已正午,正是一天中,朗日高照热浪袭人酷热难耐的时候。骄阳就如同一把高张的火伞,将大地烘烤得像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炕,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徐健赶着一辆毛驴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毛驴车上除了装着几口袋粮食,还坐了几名女知青。为避免骄阳照射,女知青们将头和脸严严地包在衣服里面。毛驴车缓缓地行进着,女知青们的身躯也随着驴车的摇摆而摇摆。陈援朝等几名男知青,则躲进路边的树荫,远远尾随在毛驴车后面。烦躁中的徐健抽出别在腰带上的口琴,将口琴在裤腿上蹭了蹭,吹起一首当年在知青中非常流行的“知青之歌”。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

沉重的修地球,是我光荣,神圣的使命,我的命运啊!”最后一句是:“相信吧!光明的一天一定会到来”。

可面对这严酷和无望的现实,以及前途渺茫的未来,他们曾千百次地问自己;光明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又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他们逐渐感到,“上山下乡”不过是社会抛弃他们的一个最合理的理由。于是,他们当中有人为了在空虚的生活中寻找慰藉,便开始以自暴自弃的方式,打发他们被逐的青春年华。更很多人已不愿参加那劳而无获的劳作,转而为了生存跑回乌鲁木齐去干临时工,有的则干起了撬门扒锁的小偷小摸勾当。邻队的哈森哈林兄弟就因为伙同他人,将供销社商店的后墙挖开实施偷盗而最终被判刑。即是留在农村没回城干临时工的,也大部分不再参加生产队劳动,而是结帮搭伴儿地到各知青点瞎混。饿昏穷疯的他们,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见驴偷驴,见狗杀狗真是无所不为。像六小队还这么老老实实参加劳动的知青,在全公社乃至全县也已为数不多了。

磨房坐落在接近胜金口的一个院落里,一股不大的水流从院中横穿过。水渠上的几根横七竖八的原木,驾着一个大石磨盘。

徐健将毛驴车拴在院门口的一棵沙枣树上,拉着王建疆走进磨房。

磨房里有一老一少,两名维族磨面工正蹲在地上,一边抽着辛辣的莫合烟一边闲聊。刺鼻的莫合烟,混合在灰蒙蒙的,满是粉尘的磨房里,让人难以分清,到底哪是烟尘哪是粉尘。

徐健看了一眼那个慢如蜗牛的磨盘,用维语问那位年纪大些的磨面工:“师傅,啥时候能给我们磨呢?”

得到的回答是:“蒙坦!(明天)”。

徐健听后便央求他;希望能先给自己磨。磨面工指了指院子里一长溜儿粮袋,用舌头“得”地弹了一下之后说:“不行啊!那些人嘛昨坦(天)就来啦!先给你们磨嘛他们意见有呢!”

王建疆听他这么说,又看了看那个慢慢转动的磨盘,不由得心焦如火地脱口说道:“啥破磨,咋这么慢呢?”

年轻点的磨面工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他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哎!朋友,你好好说话啊?我们的磨不是破地,慢慢地走不是它的问题,是水的问题嘛!”

徐健赶紧将王建疆拽出磨房,然后又独自回到磨房。他一脸诚恳地对那位年纪大些的磨面工讲述了,他们早上怎样用原粮煮饭的经过。他的话引起了两位磨面工的同情,两人商议了一阵之后,答应尽早给徐健磨。但又告诫他;最快也得第二天中午才能磨出来。

徐健看看外面排得如长蛇般的粮袋,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谢过两位磨面工后,跑出去将情况告诉了大家。听了他的话,大家只得无奈地叹气却无话可说。王建疆则不悦地问:“噢,听这意思,咱们今晚还得在这种鬼地方过夜啊?”

徐健反诘道:“那你说咋办?”接着又看看大家说:“不过,也不必全守在这儿。”于是,他将人分成三班;男生分两班,一班留下在磨房值班,另一班回队解决吃的。还没等说到女生干什么时,王建疆便不悦地打断他,摩擦着自己的肚子嘟哝道:“从早上到现在,咱们就吃了半碗原粮稀饭,这会儿早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哪还有力气值班啊?……”

小天津忍不住地冲他嚷道:“空着肚子的又不是你一个,你一个劲儿地叫唤嘛?”

王建疆反过来也冲她大声嚷道:“我又没说我一个人空着肚子,我说的就是大家嘛!”然后,他将眉毛蹙成了八字,瞪着她嘟哝道:“嘿,怪事情!你咋老跟我过不去呢?”

小天津正欲还嘴,徐健抬手冲他们习惯性地做了一个“暂停”动作后,说道:“行了……都别吵了!说是都饿得眼冒金星了,可吵起架来还一个比一个有劲儿!看来那半碗高粱米粥没白吃啊?”

徐健因怕将王建疆留在这里只会徒乱人意,所以他决定把王建疆和女生先一起带回队。之后他对江川,也是对陈援朝说:“今晚就由你们值班。”转而,又吩咐几名女知青:“明天收面粉的事就归你们。”

女知青们应声答道:“没问题!”

“那今晚我们俩吃啥?”江川忧郁地问。

徐健拍拍他肩膀:“就连我自己今晚吃啥还都不知道呢!咋知道你们吃啥?恐怕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想想,他又说:“不过,假如今晚上我们能弄到吃的,明天接班时就带给你们,假如”说到这儿,他耸了耸肩没再往下说。然后,赶着毛驴车和其他人走了。

他们走后。江川怏然不悦地拿条线毯,铺在水渠旁和陈援朝躺下。夕阳的余晖,给躺在水渠边的江川陷入冥想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他仰面朝天,头枕双手,双目微闭,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脚尖一晃荡一晃荡地想着心事。,

陈援朝侧脸来看他一眼,笑问:“发什么愁啊!不就一晚上嘛!”

“我哪是为这个发愁啊!我是为今后的日子发愁呢!”他仰天长叹道:“咳—,真不知道这种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援朝也不由得轻叹一声说:“咳—,熬着吧!”

江川扭过脸看了他一阵,然后又闭目养起神来。见他好一阵不说话,陈援朝问:“哎,你又想什么呐?”

江川睁开眼,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深呼出一口气说:“咳—,我还能想啥?我在想那块磨呢!”

陈援朝不由得笑说道:“想磨?磨有什么好想的?”

江川说,看着慢慢转动的磨,便不由得联想到他们自己。那慢慢转动的石磨,犹如漫漫岁月。他们宝贵的青春年华,就如石磨下被碾压的一粒粒成熟的颗粒,在岁月的磨蚀和碾压下无谓地消耗在“广阔天地”里。而严酷的现实生活,又用这无谓的消耗,残忍地折断了他们理想的羽翼。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理想,仅剩下一日三餐这最基本的需求了。“咳—,小时侯总盼着自己长大,可如今真的长大了,我倒怕自己长大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难以对付的烦恼。”

听了他的话,陈援朝不由“咯咯”笑着,碰了碰他压在脑袋下的胳膊肘说:“行了八、九点钟的太阳,既然升起来了,就没有再缩回去的理由!”停顿片刻,又说:“咳—,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烦恼,想一生都不遇上烦恼那也不现实,你说是吧?”

江川偏过头来紧紧盯着他说:“你当然想得开啦?只可惜我没你那么好的条件,否则”他停下没再往下说。

“‘否则’怎样?我有啥?条件再好,不一样得跟你们一样熬吗?”

江川瞅着昏暗下来的天空,话里有话地说:“‘熬’也只是我们的事啦!你可能连这个冬天都不用熬就又‘转插’回城喽!”

“你这家伙,怎么拿我寻起开心了?”

听陈援朝这么说,江川不由得在心里骂道;真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嘴上却说:“你虽然来六队时间不长,可咋说你也是老三届的,加上公社知青办又有人。我敢肯定,我们谁也走不到你前头,我没说错吧?”说完,他又扭过头,紧紧盯着陈援朝。心想;看你还咋狡辩?

陈援朝听出他话里有话,便欠起身来盯着他:“哎,江川,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啥?”江川盯着他明知故问地反问。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呀?还有,我都来这么久了也没得罪谁,为什么,除了你们三个人,其他人怎么对我还象仇人似的呢?”

“你真不知道?”

陈援朝诚恳地摇摇头,说:“真不知道!”

“恨你呗!”

“恨我?为什么恨我?我跟他们今日无冤往日无仇,他们恨我做什么?”

“恨你有靠山啊?”江川说完瞟了他一眼。

“靠,靠山?什么靠山?”陈援朝盯着他不解地问。

江川于是就把徐健等人,为什么处处跟他作对的原因一一告诉了他。

陈援朝听后恍然道:“噢,这么回事啊?可大家都看到了,我来这么长时间并没有抢你们的名额呀?”

“可以前没抢,不等于以后也不抢啊?也许你嫌那几次的工作不理想呢?”

“如今能被招工已经不容易了,哪还有理有理想不理想的事呢?”

“你真这么想?”

陈援朝:“当然了?”

“我咋有点不相信呢?从你外表看你父母应该是有大章程的人。”

陈援朝诡秘地笑问道:“是吗?”

“大家私下里都这么议论,可越议论越不安心就越恨你。”

“那你们三人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对待我呢?”陈援朝问。

江川坐起身,他看着昏暗远处,深叹一声说:“咳—,那又有啥用呢?该走的能走的照样走,谁能拦得住?”接着,他神秘地问陈援朝:“哎?你父母肯定很有章程吧?给我说说,他们都是干啥工作的?”

提到父母,陈援朝脸上立刻显出一丝种难以察觉的冷漠。沉思片刻,他便将自己的家背景,简单地告诉了江川。江川听后,瞪着一双错愕的眼睛,打量着他连连咂舌:“这么说,你还是个高干子弟呐?啧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陈援朝对他的惊讶,报以淡淡的一丝苦笑。告诉江川,父亲在部队工作,确实属于相当一级领导干部的那种。母亲在部队医院工作,也属于有些领导权的那种。但由于他从小寄养在湖南老家,所以他是长在市井里的所谓“高干子弟”。二十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经历,致使他和父母没什么感情,父母也对他也没什么感情。直到奶奶去世,他才被“召安”回到新疆的家。本来他凭父母的关系,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很不错的安置,比如上大学或是工作等。但生来对父母叛逆的他,偏偏要来火洲。开始父母以为他只是跟他们赌气,所以只好等着他熬不过去时主动向他们求援。但没想到倔强的他,来这儿近半年,不仅没向他们求援,而且连封信都没有。他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父母只有靠胡秘书向他们传递。当然,因为这,胡秘书一定得到他父母不少关照。

江川推了一把冥想中的陈援朝:“哎,你饿不饿?我可是饿得肚子都疼呢!”

陈援朝回过神来:“哦,我也饿了。”接着,他笑问:“怎么样?咱们去买些东西吃吧?”

江川一面揉着肚子一面说:“长官,我们都身无分文,拿啥去买啊?”

“‘长官’有啊?”陈援朝笑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钱。虽然近半年来他没给父母写过信,但父母却每月按时给他寄生活费,当然都是通过胡秘书转交的。

江川看着那叠钱,眼睛简直都要发绿了,真恨不得让那些张花花绿绿的纸币,立刻变成能填饱肚子的馕。忙问:“谁去买?”

“当然是我去啦?”

江川仰脸看着他怀疑地问:“你行吗?这十里八乡可都是维族人呐!你会说维语吗?”

陈援朝俯视地看着他,笑说道:“你放心,我虽然比你来的晚,但还不至于把人家的老婆当鸡蛋买。”

江川赧颜地打了他一拳:“这家伙!”然后,大笑着推了推他,催促道:“行了赶快买馕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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