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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十二章

类别:军事战争 作者:代琦 书名:火洲情 更新时间:2014-03-18 15:15:09 本章字数:7811

转眼又到来年春季农田管理季节。七名知青一溜排开在同一块棉花地锄草。锄着锄着,朱惠琴停了下来,她将下巴杵在砍土曼柄上,望着怎么也锄不到边的棉花地黯然无神地发起呆来。正当她发呆时,忽然听到她前方传来一声“唉哟”声。她抬头望着张来新问道:“咋啦?”

只见张来新呲着牙咧着嘴,露出一脸的痛苦,并将一只脚面靠在另一条腿的小腿肚子上。停了好半天才说:“唉哟,砍,砍到脚上了。”

朱惠琴闻听,赶紧扔下手中的砍土曼来到她跟前。看着张来新那只渗着血的脚面,嘴硬心软地责备道:“下地干活儿咋能穿这种鞋呢?”

“我的解放鞋不是洗了还没干嘛!”张来新一边呻吟一边申辩。

朱惠琴看着她脚面越渗越大的血渍,低头大声喊道:“哎,谁有手绢儿快拿来给她包包!”

安晓喆应声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手绢儿,走上前来递给朱惠琴。朱惠琴接过手绢儿,抬头看了她片刻后,给张来新包扎上。

江川望着那棵被张来新锄掉的棉苗,叹口气唱道:“咳—,又有几棵棉苗被你判了死刑!”

张来新忍着疼痛冲他嚷道:“滚你的蛋!你有啥资格笑话我?难道你就没判过棉苗死刑吗?”接着,她又呻吟着说:“哎呦,讨厌!人家都疼死了,你还说风凉话”

朱惠琴扶着她:“走吧!‘都疼死了’还跟人斗嘴呢!”说着将她扶到地边上休息。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组长宣布“休息”的喊声。于是,大田里的人,随手扔下工具,迅速逃进水渠边树荫下休息。

劳累了半上午的农民在水渠边坐定后,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工绣制的手帕。打开手帕,里包着块烤得焦黄的粗粮馕。只见他们不慌不忙地将馕扔到上游,待馕漂回到跟前再捞起,然后塞进嘴里香甜地嚼着聊着。

小天津也打开一个包着馕的手帕。她先是啃了一口硬梆梆的馕嚼着,然后拿起身边水壶摇了摇,见水壶是空的,她失望地将水壶抛在一边。

王建疆撇了她一眼,一脸不满地说:“你有啥可不高兴的?那壶水不都是你喝完的吗?……”

小天津打断他:“就算是我喝完的又怎么了?那水又不是你带的,你有嘛不高兴的?”

“那水是不是我带的,可那水也不是给你一个人带的呀?哪怕你留一点呢!也不至于害得别人一口都喝不上啊”

“噢,照你说的,那壶水全叫我一个人喝光了,那别人没喝你还没喝啊?”小天津嘴里喷着白沙一样馕渣大声嚷着。

“可我才喝了几口啊?”王建疆辩解道。

张来新也干渴难耐地插嘴冲他嚷道:“可你那张大嘴一张开,喝一口能顶别人好几口呢!”

王建疆扭过头去冲她断喝道:“哎傻妹子,你给我悄悄下啊?”

张来新小声低语着低下头。小天津冲王建疆嚷道:“你为嘛让人家悄悄?你不悄悄啊?”

见徐健几个人争吵不休,徐健便习惯性地朝几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省省你们的力气吧啊?”然后,扭头瞅着小天津半开玩笑地:“哎,你不是都饿得两眼冒金星了,咋还有劲儿打起嘴仗呐?快想办法把那块馕吃下去吧!要不,再想吃可就没时间吃了。”

小天津望着远处忧愁地说:“咳—,可连口水都没有,让我怎么咽得下去呢?”

徐健朝社员那边努了努嘴,笑着说:“向贫下中农学习,蘸渠水吃呗?”

“就这黄水汤?”小天津咧咧嘴,指着水渠说。

“那你还指望谁能给你变出碗凉茶来?”

小天津叹口气说:“咳—,凉茶就不敢指望了,有碗清凉的坎儿井水,我也能咽下这块馕了。”

徐健眼含笑意地:“你还是在哪儿说哪儿的话吧!啊?”

小天津看他一眼,下决心似地把馕放进渠水蘸了蘸,然后紧皱眉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王建疆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深呼一口气声说:“咳—,不知道这种日子熬到哪天才是个头哇!”

徐健笑了笑讥讽道:“你把这种免费吃喝的日子也当苦日子,那你把将来全靠自己在地里刨食吃的日子又当啥?”

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嗯?”了一声,大惑不解地看着他。他苦笑着对伙伴们说:“告诉你们吧!咱们真正的苦日子还没到呢!就先别想‘哪天是头’的事啦!”

“你咋知道?”王建疆紧张地追问道。

徐健挨个看了看望着自己的伙伴儿们,摆摆手:“不信你们走着瞧!不出两个月,咱们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在田里刨食吃啦!”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靠自己的手刨食吃么?”王建疆有些不解地问。

江川也追问道:“是啊?难道我们这么干还不算自食其力吗?”

其他人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徐健。

徐健看着伙伴儿们紧张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说:“都看我干啥?我不过是瞎猜。”稍停片刻,他跟大伙儿算了一笔帐;自下乡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当中队里每月发给他们三块钱,而且这一年,队里没收过他们一分钱口粮钱,难道这是队里白送给他们吃的吗?不是,那都是从他们的安家费里出的。以此推断,等他们的安家费用完,真正的苦日子也就来到了。

江川恍然地:“噢!闹了半天,我们现在吃的是安家费啊?”

“那你以为队里每月发给咱们的那三块零用钱是从哪儿来的?”

徐健笑着瞟了一眼他说道。

“我还以为那就是每月该发给我们的三块钱呢!”

“想得美!队长咋那么爱你,单单发给你,不发给农民?不信你们等着看?出不了两个月,那三块钱也就该发到头了。”

大伙儿又蓦然地“啊?”了一声耷拉下了脑袋。

听了徐健的话,大伙儿似乎这才终于醒了。虽然他们知道,下乡不等同于在学校时的夏收。但在他们潜意识里,似乎有一种错觉让他们误以为等夏收一过,他们照例还会回到学校回到家。可经徐健这么点破迷津,他们总算彻底的醒悟了;那是不可能的了。

徐健看着几位沮丧的伙伴问:“哎!你们知道,咱们队去年一个工值多少钱吗?”

大伙儿苦闷地冲他摇摇头。

“不知道吧?”

大伙儿点点头,满怀期望地看着徐健,想从他那儿得到确切答案。只见他冲大伙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紧接着他又告诉大伙儿;虽然他不知道,但曾向社员打听过,据说去年一个工值两毛多钱。

大伙儿惊诧地望着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不会吧!”

徐健叹口气苦笑着说:“会不会的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年底会见分晓!”然后,他掰着手指又和大家算了一笔帐;这一年来,男生每天最多挣八分,女生最多挣六分,一个工值是十分。这样算下来,也就是说,他们干一天还挣不到两毛钱。可一斤高粱一毛五,一斤小麦是一毛九,“剩下的算数题,你们自己去算吧!”最后,徐健对同伴儿们如是说。

王建疆先是急了,他瞪着一双惊鄂的眼睛大声嚷道:“噢!照这么说,咱们老沟子撅上辛辛苦苦干一年,到最后连肚子都混不饱啊?那咱们往后可咋熬哇!”

“咋熬?”徐健拍拍他肩膀嘲弄地说:“咋熬你也得熬哇!”

大伙儿一个个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沉寂了好一阵儿,只听得江川深呼出一口气,说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六队知青全都抽回了乌鲁木齐。大家高兴地在学校唱啊跳啊!把自己笑醒了。可醒来却看到自己仍躺在黑漆漆窑洞里。“咳—,我真希望一直在梦里别醒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大伙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王建疆推了他一把说:“去以后睡觉你把屁股盖严些啊?少拿你那些美梦气我们。”

江川讪讪地:“连这个权利也要剥夺啊?”

傍晚收工时,几名女知青扛着坎土曼,跟在男知青身后迎风走着。小天津一扭头,无意间看到挺胸阔步朝前走的张来新,赶紧来到她身边。她朝张来新胸脯指了指,然后小声对她说:“哎,你是不是该把它收拾起来啦?”然后又指指走在前面的男知青:“叫他们看见了,你不难为情啊?”

张来新不解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问:“你让我把啥收拾起来啊?”

朱惠琴看了一眼她,朝她胸脯比划了一下小声说:“那儿……哎呀,就是你该买件小背心穿穿啦!”

“小背心”是那个时代女孩子们对“文胸”的代名词。经她这么一说,张来新赶紧将双手搭在坎土曼炳上,以此来掩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隆起的胸脯。

一天晚上收工,一个牵着毛驴的男孩儿,从小天津身边经过。她叫住男孩儿:“哎!毛驴我骑一下行不行?”

没等男孩儿回答,江川赶紧回过身来制止道:“行了小天津,女孩儿家家的骑啥毛驴啊?怪不好看的。”

小天津一脸不以为然地问:“女孩儿怎么就不能骑毛驴啦?”并执拗地说:“今儿我偏要骑给你看看!”

“你没听人说?‘驴是鬼,摔下来不是胳臂就是腿’吗?小心摔下来摔着!”

“得啦!……别说得那么邪乎啊?”说着,小天津跨上毛驴,吆喝一声“走喽!”。毛驴搭着她,踏着小碎步一遛小跑地朝生产队方向跑去。

江川在她身后戏谑地喊着:“哎!小天津,你可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小天津偏过头来,也高声喊着:“小四眼儿,我先让你占会儿便宜,回头我再收拾你啊?”

都说火洲苦,可苦归苦,火洲的白高粱面和清凉的坎儿井水,依然能养胖这些正在发育的少男少女们。大伙儿望着小天津那滚圆的,随着毛驴一颠一颠而颤动的后背,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毛驴搭着小天津跑回生产队。在经过知青点时,小天津本想让毛驴停住她好下来。可劳累了一天的毛驴,却怎么也不肯听她的指挥,驮着她径直跑回了马号。跟在她身后看热闹的几名知青,也紧跟着朝马号跑去,没等他们到跟前,就见小天津抱头鼠窜地从驴圈逃了出来,并唏嘘不停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原来在毛驴搭着她冲进驴圈低矮门的时候,头被撞到了门框上。听了她的讲述后,知青们各个抚掌大笑。江川则趁机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复述他刚才说过的话:“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小天津用手捂着前额,笑着去追打江川。知青们顿时忘了劳动的疲劳,语笑喧哗着你追我赶地回到知青点。

大家说说笑笑地来到厨房。江川崴起半瓢水边喝,边笑着给张来新讲述了方才所发生的事。徐健喝完水顺口问了一句:“来新,今晚你给我们做些啥好吃的?”

张来新干脆地答道:“拌面!”

听了她的回答,徐健笑笑没吱声。不料,江川听了后,“噗”地将喝进嘴的水又喷了出来。他瞪着一双愕然的眼睛大声问:“啥?你说你做的啥?”

张来新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拌面呀!咋啦?”

江川看着她,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他一边胡撸着自己的胃,一边呻吟道:“哎哟,来新啊来新!你咋又做你那驴缰绳似的拌面呢?你知道吗?我上星期吃了你的拌面,到现在还搁在这儿没消化呢!今天你咋又”

大伙儿“轰”的一声笑了起来。张来新听后装出骇然惊讶的样子说:“是吗?”然后又说:“哎一碗拌面你一个星期都消化不了,你的胃是不是停止工作啦?”

大伙儿又是一阵“轰”笑。

张来新接着又说道:“我可警告你,你再不赶快把那碗拌面吐出来,它可要在你的胃里生蛆啦!”

江川恶心地张了张嘴,好像胃里真的生了蛆,似乎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张来新瞪着他:“小四眼儿,你糟蹋人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吧?”

江川笑着:“这能怪我吗?谁让你把面条擀得跟驴缰绳似的?”

张来新在大伙儿的“轰”声中,又气又笑地拿着饭勺,满屋子追打江川。江川忙不迭地向门外逃去,慌乱中与走进门的队长撞了个满怀。

队长笑盈盈地走进屋,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他们认识,是公社知青办的胡秘书。另一位没见过,是位有着知青特制的男青年。只见他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和儒雅,浑身上下分明显示出,他有过优渥的生活,和受过良好教育的经历。他中等个头,虽不属那种高大伟男,但也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他上身穿一件黄军衣,下身穿一条肥大的蓝色警裤,脚蹬一双白色回力鞋。“上黄下蓝白回力”,是当下知青们最时髦的一种穿着打扮。徐健等几名知青,据此推断,来者八九不离十,肯定也是名知青,但是一时还不清楚来者意图。

囿于三人的到来,刚才的沸点一下降至为冰点。几名知青屏气慑息地盯视着胡秘书和那名男青年,队长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旁观察,大家如三方鼎峙似地伫立着屋子当间,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队长开口打破沉寂,指着那名男青年向几名知青介绍道:“咹,孜亚力拉(知青们),我们六小队嘛?又拿来一个知青巴郎子,以后你们要好好地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劳动,听见了没有?”

胡秘书赶忙接过队长的话,接着说:“对,队长说得没错!”他指着那名男青年说:“他是刚从内地转插到咱们公社的知青,家也在乌鲁木齐,父母亲是”

他刚说到这儿,男青年打断他,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援朝,是抗美援朝时出生的。”并谦逊地说:“今后我就要和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了,如果我有做不到的地方,请大家多指教。”说着,向徐健伸过去一只手。

徐健装作没看见那只伸向他的手似地,而是将脸扭向胡秘书,冷冷地说道:“秘书大人,我们队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你咋还往我们队塞人呢?”他很不友好地用了一个“塞”字。

有过几次招工名额落空的经历后,六队知青明白;增加一个人,就多一个和他们争名额的对手,相应地他们就得晚走一年,甚至是几年。

此时,除了安晓喆和朱慧琴,其他几名知青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这个刚刚转来的知青和胡秘书。胡秘书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了,他略显尴尬地笑笑说:“转插到哪儿不都一样嘛!对吧?”

“既然转插到哪儿都一样,那为啥还非要转插到我们队呢?”徐健寸步不让地说道。

王建疆也接过话来说:“你以为我们都是些勺子,不知道多一个人,我们就得晚走几年是不是?”

张来新也冲胡秘书大声嚷着:“就是嘛!到现在我们队连一个人都没走掉,还不都是因为我们人多,分不匀名额才被抢走的吗?”

小天津也跟着嚷起来:“可不是?我们队招工名额一次次被你们卡掉,为嘛还往我们队塞人呢?”

队长显然看出来,胡秘书已经被几名知青质问的有些恼怒了,但又不便发作。只好大声制止道:“不要吵好好说话嘛!”

胡秘书见队长站出来劝解,反倒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态,看了一眼前几名知青说;知青应该分配到哪儿,那是公社知青办决定的事,他们没必要过问,也没权利过问。

徐健听他这么说,嗔目而视地瞪了一眼他后,遽然扭身向门外走去。王建疆、张来新和小天津,紧跟其后走出厨房。江川看了看陈援朝,又看了看几个人的背影,也不置可否地跟了出去。只有安晓喆和朱慧琴仍留在厨房没有离开。

胡秘书艴然不悦地指指空洞的门:“这……太不像话了…….”

陈援朝:“胡叔叔,你不要怪他们,我能理解。”

他的话,似乎让胡秘书的怒气有了些缓和。他转身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安晓喆和朱慧琴,没话找话地向她们询问了六队知青的生活情况,两人一一回答了他。当他听说六队仍然每天留一名女知青独自在家做饭时,立刻提醒她们说;近来发生的几起女知青出事,都是因为单独留下做饭造成的。他告诫两名女知青:“以后你们也别单独留在家里做饭了。大家一起上工,一起下工,下工回来大家再一起做饭,安全第一嘛!”说着,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提起陈援朝的行李准备送他到宿舍去,却被陈援朝拦住了:“胡叔叔,天不早了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胡秘书做出一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一边朝外走,一边向陈援朝嘱咐着什么。陈援朝送走他后,又返回到厨房,对安晓喆和朱慧琴说:“你们以后就叫我陈援朝,或者老陈,毕竟我比你们大几岁。”

朱慧琴脸上堆满了笑容,说:“行!”自打她第一眼看到陈援朝,就禁不住让她怦然心动。她除了被他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外,重要的是,她透过他的气质和他的穿着,看到了他身后无形的力量。因此好事的她,这一次破天荒的没参与到起哄当中。然而,陈援朝递向她的眼神却并不多。

安晓喆从自己饭盒里拨了半碗饭递给陈援朝,轻声说:“我还没动筷子,如果不嫌弃你就凑合着吃点吧!”

陈援朝看看她,默默地接过那半碗饭。

朱慧琴也赶紧殷勤地将一瓶炒咸菜捧到他脸前,和蔼可亲地:“来拨点,这是肉炒的咸菜,可好吃了!”其实,那瓶咸菜是王建疆的,她借花献佛地做了顺水人情。因陈援朝见碗里已经有了一些咸菜,便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却没拨她递过来的咸菜。

朱慧琴朝安晓喆投去不满的一瞥。

陈援朝默默地吃完那半碗饭后,从随身的军挎包里取出几个面包放在两人面前起身走了。他刚走不久,江川和小天津不知从哪儿又窜回厨房。小天津抓起一个摆在安晓喆面前的面包,边吃边打问道:“哎,那个胡秘书都跟你说嘛了?”

安晓喆便如实地将胡秘书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小天津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沉吟道:“单凭胡秘书亲自送他这点看,就知道这小子的来头不小!”转而对江川愤然不平地说:“这不明摆着就是跟咱们抢名额来的吗?”

江川没有答话,只是想了想,急急地问安晓喆:“哎,那个新来的上哪儿去啦?”

“应该是上男生宿舍去了吧!”

江川说了声“不好,要出事!”转身急速地跑出厨房。

果然不出江川所料。他走一进宿舍,便嗅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他进来时,陈援朝已铺好铺盖卷儿,正在那儿忙着整理,用废子弹箱装着的书。而徐健和王建疆则双手抱肩靠墙站着,用挑衅眼神冷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江川贪婪地盯着那两箱,废子弹箱的书,早将自己匆忙赶回宿舍的本意忘在了脑后。

陈援朝将书箱整理好后,塞进一个空着的墙洞里。他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被穿着鞋跳上炕的徐健迎面拦住了。他双手插腰地挡在陈援朝面前,用抬起的下颌指着墙洞说:“给我拿开!”

陈援朝用讯问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徐健见他没反应,又大声说:“让你拿开你就拿开,看我干啥?”

“为什么要拿开呢?那里空着,并没有人用的样子啊?”陈援朝和颜悦色地反问。

“你咋知道没人用?那是我放鞋的地方。”

陈援朝看出王建疆显然是在找茬儿。但他并不惧怕,依然用很温和的口吻说“谁会把鞋放在头的上方呢?”

王建疆窜到跟前,把脸凑近陈援朝脸上,强词夺理地大声嚷道:“你管球我放哪儿呢?猪仔仔,一来你就抢别人的地盘儿呢吗?”

陈援朝本想与他辩理,但他又不愿因这些小事,初来咋到就与这几个素昧平生的人,发生直接的冲突,他觉得实在犯不着。于是便默不作声,又不慌不忙地将书箱,挪到自己铺脚下。做完这一切,他拿起脸盆去厨房崴了半盆水,放在宿舍门口准备洗把脸。当他转身拿了毛巾出来时,却看见徐健和王建疆正蹲在地上,用那半盆水互相嬉戏地浇着玩儿,小天津和张来新则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热闹。江川屏声静气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准备在必要时出来打个圆场。

徐健和王建疆一边向对方撩水,一边嘻嘻哈哈地用挑衅的眼神不住地瞟陈援朝。安晓喆和朱慧琴听到嬉笑吵闹声,也从厨房出来,毫无表情地看着俩人的恶作剧。

陈援朝看着他们不解地问:“你们这又是为什么?”

徐健朝一边嬉笑着,一边看也不看他地说:“就是为了让你知道,这儿不是你胡叔叔给你安排的啥好地方。”

“不就是一盆水嘛!过会儿我去挑不就是了,你们何必这样?”陈援朝努力克制着自己说。

“好啊?那你就先去挑来了再洗吧?”徐健托着长声,眄视着他说。

“你”陈援朝似乎有些忍不住了。

“我咋啦?你想打架吗?”徐健停住嬉笑,嗔目而视地盯着他问。

王建疆也在一旁煽忽着:“不服是不是?不服你就给咱们练一手啊?”

陈援朝明白王建疆所说的“练一手”是啥含意,不禁暗之攥紧拳头怒视着两人,徐健也毫不示弱地瞪视着陈援朝,气氛显得有些拔剑驽张。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江川赶忙上前劝陈援朝:“算了新来的消消火儿,我带你去挑水好吧?”说着,拿起扁担和水桶,拽着陈援朝就向外走。

徐健又向其他知青煽动地说:“哎,你们说,大家的财产是不是应该大家说了算啊?”

“对啊?”小天津等人应和道。

“那有人不经大家的同意,擅自把东西借给外人,你们说该咋办?”

王建疆抢先嚷道:“哎,小四眼儿,你少拿大家的东西做好人,好不好?”

小天津和张来新异口同声地附和道:“就是……小四眼儿,你放下我们的东西!”

这时,朱慧琴却出乎意料地冲几名知青说道:“你们不要欺负人嘛!”

听了这话,徐健颇感意外而又轻蔑地乜斜着她说:“嘿,你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还没说到点子上!”

朱慧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头主动请缨地对陈援朝说:“走,新来的,我带你到社员家借水桶去!”

大家奇怪地看着她,江川也更是感到纳闷。他看看她,又看看大伙儿说:“你们今天这都是咋啦?”说完,领着陈援朝走出知青点。

他们刚走出知青点,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狂笑声。

江川叹了口气,对陈援朝说:“咳—,新来的,你真不该到我们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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