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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三章

类别:军事战争 作者:代琦 书名:火洲情 更新时间:2014-03-18 15:15:09 本章字数:7862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离开父母的泪水还未干,便没了离开父母的离愁别绪,而是一路歌声不断笑语不绝。整个车厢语笑喧阗,他们希望列车跑快些,好尽早看到他们所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有的干脆拿出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形状不同,然而材料相同的自制食品,云屯雨集般地聚起餐来。大家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的、酸的、辣的各种腌菜,你咬我一口苞谷面发糕,我啃你一口苞谷面烙饼,有说有笑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吃饱喝足又拿出扑克牌,拉开“大战”的架式。

但无论车厢里怎么喧闹,安晓喆依然游离于这喧闹之外,似乎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她孤寂地坐在靠窗的角落,双肘撑在茶几,两手托着脸颊,凝望着窗外茫茫戈壁出神。她想家,想妈妈,想妈手术,想那个前途未卜的未来。正当她沉浸在沉思中时,突然一只装满开水的大茶缸,重重地礅放在她面前。随之茶缸里的开水溅到茶几上,也溅到了她胳膊上。她本能地挺直了身子,一边拂着胳膊上的水,一边抬头望着那个礅放茶缸的人。只见一名女知青,一面使劲甩着手,一面“唏溜唏溜”地朝手上吹气。

安晓喆看着她的手问:“你的手咋啦?”

女知青一边裂着痛苦的嘴直“哎哟”,一边操着天津腔回答道:“叫开水烫啦!”

安晓喆听罢赶紧站起身,毫不犹豫地从背后的挂钩上摘下一个背包。接着又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饭盒打开,饭盒里全装着药。这是她临走的前几天,在妈敦促下预备的。她从饭盒里找出一支软膏,小心翼翼地替那名女知青上药,并一边嘱咐女知青:“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对我说,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学校搞备战训练那会儿,作为校卫生队员的她,曾经受过战地救护知识的培训,深知伤口感染所带来的危害。听了她的话,女知青感激地直冲她点头,并耿耿于怀地骂起了肇事者:“我端着一大缸开水好端端走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在我身后碰了一下,这大半缸开水就全倒我手上了。当时我只顾了手了,没逮住那个人,要是让我逮着,我准轻饶不了他。哎哟”说完,又是一阵呻吟。

安晓喆问她:“你是几排的?”

“五排的!”

“噢,那你们排应该在前面那节车厢吧?”

“是啊?我这不是疼极了才乱坐的嘛?”转而,女知青又一脸庆幸地笑着:“嗳?你还别说,今儿我这乱坐还真乱坐对了。要不我怎么撞上你,不撞上你,我又上哪儿弄药去?是吧?”

安晓喆往里让了让说;反正路也不长,大家就挤挤吧!

女知青坐下后和安晓喆聊起天来。她并自我介绍道:“我名叫夏萍,夏天的夏,浮萍的萍。你叫嘛?

“我,我叫安晓喆。”安晓喆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回答道。

“嗳?你的名真好听唉!”

“好听不好听的,不就是一个记号嘛!”安晓喆轻叹着小声回答道。

小天津笑着:“不过,我虽有大名,可来新疆后就再也没人叫过了,大伙儿都叫我小天津。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再后来连我自个大名叫嘛都忘了。不瞒你说,为这事还闹过一个严重笑话呢!”

接着,她给安晓喆讲述起那个“严重”笑话来。

有次校工宣队到她们排巡查,点名点到“夏萍”时,却愣是没人答应。同学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想不起这个叫夏萍的是谁。最终还是在老师提醒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呢!事后,她被叫到工宣队办公室,上纲上线地好一顿批。好在她爸爸是单位革委会成员,如若不然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呢!小天津笑着继续说:“你说,要是他们真给我栽个嘛罪名,这一辈子我还有个好吗?”

俩人正聊着天,一名手捧爆米花女知青,晃晃悠悠地来到跟前。她不遑打声招呼,便一屁股摔坐在小天津身旁。

只见小天津“蹭”地一下蹿了起来。举着她那只刚刚烫伤的手,对“爆米花儿”女知青大声嚷道:“你挤嘛?小心碰疼了我对你不客气啊?”

“爆米花儿”女知青这才注意到她裹着纱布的手,赶忙站起身略有歉意地说:“噢唷对不起啊?”接着问道:“嗳?你的手是咋弄的?”

“开水烫的!”小天津没好气地答着,又重新坐到回座位上。

“咋烫的?”

小天津不耐烦了,冲她大声嚷道:“你烦不烦,烦不烦呐?烫的就是烫的,还问是‘咋’烫的,”说着,拿起茶几上那半缸开水,做出一个往她手上倒水的姿势。“来……想试试吗?

“爆米花儿”女知青赶忙将手藏在背后,不悦地说:“嗨你别发火儿呀?我这不是关心革命战友才问的嘛!真是的”

“你是真心关心革命战友?”

“这话是咋说的?当然是真心的啦!‘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嘛!”

“那好,你立马去我把行李搬这儿来。我倒要考验考验你的‘阶级友爱’是真还是假?”

“当然可以啦?”“爆米花儿”女知青回答道。转儿她又问:“嗳?小天津,你好端端的把行李搬这儿干啥?”

“不帮忙就算了,问那么多干嘛?”

“好我不问。不过”“爆米花儿”女知青指指自己手里的爆米花儿说:“你总得先让我把它消灭完了,再帮你去搬行李吧?”

“这没问题!”小天津一边笑说着,一边用那只好手抓起几把爆米花儿,分发给在座的知青和安晓喆,“来咱们一起帮她消灭这些爆米花儿。”

于是,大伙儿有说有笑地边吃爆米花,边聊起天来。

新疆人是个移民省份,是由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员组成,来自不同时期。有清朝时期前就来疆的商人,有解放初期随部队进疆的军人,也有解放后响应国家号召,从祖国各地前来参加边疆建设的知识分子。还有被莫明其妙打成右派,发配到新疆劳动改造的“右派”分子。再就是逃荒而来,被称之为盲流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新疆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支庞大的,而又多元化的建设大军,才能使戈壁沙滩变良田。虽然他们籍贯不同,各自操着不同方言和各自的生活习俗,但关系却很融洽。他们将新疆视为第二故乡,为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奉献着他们宝贵的青春年华。而徐健他们这代人,大多是在没出生或出生不久,便随父母来到新疆。因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他们,新疆就是他们的故乡。而对于那个,遥远而陌生的“故乡”,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已。是在填写各种表格时,才能想起的“故乡”。也正是由于此,他们中大的多数人,自从出生到长大,几乎没有出过新疆大门,更别说是坐火车了。“爆米花儿”女知青就是其中一员。此时她正一边吃着爆米花儿,一边无比惬意地说:“唉—,我这还是头次坐火车呢!没想到坐火车这么舒服,即快又稳,一点儿也不象坐公共汽车,又颠又慢,是吧?小天津。”

小天津是文革前来的新疆,那时火车已经直通到乌鲁木齐。所以,她已经没了初次坐火车的喜悦。听了“爆米花儿”女知青的话,她只是不屑地笑了笑没说话。而坐在旁边打牌的一男知青,听了她的话扭过贴着纸条的脸,嘲笑道:“呵连火车都没坐过,看来你真不愧是个新疆白卡儿!”原来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建疆。

听他这么说,“爆米花儿”女知青不悦地冲他嚷道:“去……打人骂人不要糟蹋人啊?我是新疆白卡儿你是啥?你不也是头回坐火车嘛!哼!”

王建疆抬起头来,晃着脑袋得意地冲她说道:“嗨这你可就说错了喽!我呀?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坐火车啦!”

在座的知青听后脸上显出即羡慕,又不服气的神情看着他。

见大伙儿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王建疆更显得颇为得意了。“爆米花儿”女知青转嗔为喜,而又好奇地催促道:“哎……给我们讲讲,你头次坐火车的感受和经历。”

“‘感受?经历?’”王建疆听她这么问自己,不由得张着大嘴,脸上显出迷惘的神情。望了她片刻之后才回答道:“感受嘛就跟你现在一样,快、稳!经历么?就是火车、汽车折腾了好些天才到的新疆。”他说时贴在脸上的纸条儿,随着他嘴里喷出的气,一扇呼一扇呼的。

王建疆来新疆那年,他还不满六岁。那时,还没直通到乌鲁木齐的火车。他们一家人是一半坐火车,一半坐汽车来的新疆。

“爆米花儿”女知青听后无比羡慕地说:“嗬……你整整比我早坐十年火车呢!”

“我就说你是新疆白卡儿嘛!你还不服气!”王建疆一脸得意地笑着说。

“爆米花儿”女知青将一把爆米花儿抛向他:“你就别臭美了。”转而,又接着说:“哎给我们讲讲,你第一次坐火车的奇闻趣事。”

“奇闻嘛就没有了,因为我那时还小。趣事嘛!……”王建疆收拢起手中那叠排成扇形的扑克牌,回忆地说起了他首次坐火车时的情景。

记得那次,他怀着一颗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趁大人不注意将头探出了车窗外。当看到列车犹如一条巨型毛虫匍匐在铁轨上跑的飞快时,便对身旁的父亲说“这条毛毛虫爬着都能跑这么快,它要是站起来跑,那不是跑得更快了吗?”

他的话不仅逗乐了当年的父亲,也笑翻了如今在座所有的知青。尤其是“爆米花儿”女知青,更是笑不可仰地用爆米花儿,一边抛打王建疆,一边笑骂道:“还,还笑话我是新疆白卡儿呢!我看你也好不到那去!哈绿毛毛虫……”

在座的其他知青也七嘴八舌地在一旁起哄取笑他。王建疆被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憨笑绽放在脸上。

小天津见爆米花儿终于被“爆米花儿”女知青吃完抛完,便对她说:“怎么样?笑够了也骂够了,该去帮我拿行李了吧?”

“爆米花儿”女知青笑着抹了抹嘴,扔下一串的“好”字扭头跑了。不多时,小天津的行李便被“爆米花儿”女知青,连托带拉地拽到了她面前。“爆米花儿”女知青气喘吁吁地问:“哎,小天津,这是你的行李吗?”

“啊?怎么啦?”

“‘还怎么拉’—?死沉死沉的,差点没把我挣死!”然后又小声问:“哎!你这里面都装了些啥?不会是军火吧?”

小天津疾言厉色地怒斥道:“胡扯!”

“爆米花儿”女知青坐在座位上休息时问她:“嗳?你把行李拉到这儿,该不会是想跑单帮不和咱们排同学分到一起吧?”

小天津挥了挥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说:“为嘛非要和同排同学分到一起呢?同校同学就不是同学啦?”接着,又小声对“爆米花儿”女知青说:“哎!咱俩是同排的,要不你也把行李拉这儿来?”

“爆米花儿”女知青听罢,赶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连连摆手说;自己还是想跟同排同学分到一起,那样大家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你们说对吧?”她求援似地对坐在身旁的知青说。听了她的话,在座的知青反应不一,有冲她点头的,也有冲她摇头的。

这时,一名参与打牌的女知青接过话,并话里有话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原则。譬如;自己宁愿和其他排的“红五类”子女分到一起,也不愿和同排的“黑五类”子女分到一起。说话的正是朱惠琴。在座大多都是一个排的同学,当然明白她这是在影射谁,只是相觑无言。朱惠琴见没引起啥反应,便煽动性地碰了碰坐在她身边的一名女知青说:“来新,你说呢?”

来新本姓张,人比较迟钝简单,也和朱惠琴住一条街道。因受继母的苛吝吃不饱肚子,常到朱惠琴家蹭饭吃,所以她对朱惠琴向来是观眉说眼。

其实刚才她并没有听清,朱惠琴说什么在说谁,便不加思索地又附合道:“我赞成……这么说吧!你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你的原则就是我的原则”

没等她说完,王建疆冲她呛白道:“哎你有没有自己的脑子啊?”接着,捏着鼻子用假嗓子学着:“‘你是啥原则,我就是啥原则’”然后恢复到正常声调:“说得都是些啥屁话嘛!”

大伙儿“轰”的一声笑了。

张来新的话别人可以一笑而过,可以不计较。但安晓喆听了这话,心里却难过极了。因为她也很同情张来新,并时常帮助她。就连此时她穿的那条棉裤,还是安晓喆妈妈为她做的呢!

有天几名同学到安晓喆家串门,大伙一进门赶紧凑到火炉前烤火。突然,安晓喆妈妈问:“谁的衣服烤糊了?”

同学们都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只有张来新仍毫无反应并惬意地烤着火。一位同学推了她一下“唉,来新,你的裤子都烤糊了,你咋还美呢?”只听得她“啊”了一声,低头沮丧地看着那条被烤糊的裤子。安晓喆妈妈进前来,好奇地看着她两条粗细不一的腿,伸手摸了一把:“嗳?怨不得我看这两条腿不一样呢!原来这条裤腿没棉花呀?”

张来新红着脸:“这条裤腿就是晚上放在火墙上烧掉的……”

同学们“哄”的一声笑了。可是安晓喆妈妈却没笑,她眼里含着泪水说:“这一条腿的棉裤可怎么穿啊?万一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好呢?”

“我隔一天调换一下,也没感觉咋冻。”

发现她裤子烤着的那名同学:“没冻着怎么刚才裤子都烤着了都没感觉到呢?”

另一名同学笑着:“可能是冻木了,感觉不到了吧!”

大伙又“哄”地一声笑了。

张来新被呛得满脸通红,窘着脸冲大伙儿咧嘴傻笑。

安晓喆妈妈:“我给你做条棉裤吧!不过刚过完年,我家布票也用完了,只能用她哥哥的旧裤子给你改一条了,不过棉花可是新的。”

“唉呀,阿姨!无论新的旧的,只要我能有条棉裤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谢啥天地啊?要谢就谢阿姨吧!你再谢天地它也不能白送你一条棉裤啊?”

大伙又是一阵笑。

“对……谢阿姨……”于是,几天后,她就穿上了这条暖融融的棉裤。

其实要说张来新倒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只是经不起朱惠琴的煽呼。只要朱惠琴一煽呼,她不管是对自己有恩的还是没恩的。她都会立刻说出一些,既得罪人又不是出之她本意的话,这是她最不幸之处。

王建疆咧了咧嘴,假笑着说:“嗨傻笑啥?哎,我问你,人家说啥就是啥,人家吃屎你吃不吃?”说完,使劲将手里的牌摔在茶几上后,冲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张来新遭到呛白很不高兴,却一时又想不起该用什么话回击他。便不悦地撅起嘴,小声嘟囔几句不作声了。

不料,一直盯着王建疆好一阵的朱惠琴,突然艴然不悦地冲他嚷道:“哎你说谁吃屎她吃不吃?”

听到朱慧琴的瞋詈声,王建疆这才自悔失言,连忙打岔想混过去,便讨好地说:“噢,对不起我声明,我是说她不是说你。”见朱惠琴仍有不依不绕之势,便干脆说道:“好我吃屎,我吃屎行了吧?”

坐在他身边,一名戴眼镜的男知青,笑指着他刺詈道:“真是个没出息的货!”此男知青,正是王建疆小学同学“小四眼儿”。

小天津听了朱惠琴刚才那番话,不明就里地反驳她说:“嘛黑五类红五类的,那都是胡扯!谁和谁分到一起,主要看是不是合得来。如果合不来,同排同学照样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呢!”

“爆米花儿”女知青表示赞同地抢过话说:“我赞成!……”

朱惠琴听了她俩的话,却振振有词并“苦口婆心”地开导她们:“你们这种不分好坏,不分敌我的思想,是万万要不得的。知道吗?阶级斗争是无处不有处处有,无时不在时时在的啊!咱们这才刚刚离开学校,你们就这么快放松了阶级斗争这根弦。这是多么危险呐?”

赞同朱惠琴观点的几名知青,附和道:“对我们到啥时候也不能放松阶级斗争这根弦!”

小天津一脸不屑地冲那几名知青撇撇嘴,说:“嘛呀……别说得那么邪乎好不好啊?”她用手指了一圈在座的知青:“远了不说,就说眼前这些人,那个不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又那个是阶级敌人?我认为,既然如今大家都是知青了,那往后咱就是一个阶级,知青阶级!”

当下,便有人附和:“说得对!”这不正说明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嘛!

朱惠琴大声嚷道:“怎么能是一个阶级呢?你们搞清楚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生在新社会,但是这其中既有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也有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你们要明辨是非。”

站在她那一边的人,便冲对方嚷道:“说得对!只有辨明是非,才不会站错队……”

顿时,大家嚷成了一团。

安晓喆在一片嚷叫声中,起身悄然离开了座位。

小天津问坐在身边的“爆米花儿”女知青:“她怎么走了?她不是这个排的人吗?”

“爆米花儿”女知青小声地告诉她:“她是这个排的人啊?付排长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冲她呀?”并轻轻拉了拉她:“走,还是回咱们排里去,别在这儿参合别的排的事。”

小天津弄明原由后,指着朱惠琴说:“你当的嘛排长啊?不想着叫大家搞好团结,反倒挑动群众斗群众。你知道吗?这套已经过时啦!”

朱惠琴听她这么说,突然狠狠将手中的牌摔在茶几上,一步跨到座位上大声嚷着:“革命的战友们,我们刚刚踏上通往社会的列车,就有人散布阶级斗争熄灭论,和混淆阶级队伍的反动观点。这是什么?这不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吗?大家说,面对这活生生的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我们该咋办?”

有人喊道:“当然要坚决肃清,坚决作斗争啦?”

小天津则大声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大家要认清她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我们坚决反对挑动群众斗群众的行为!”

和小天津站在一边的人,也喊道:“对!坚决反对挑动群众斗群众!”

江川则小声说:“还斗啥呀?斗得我们都成了没文化的知青,还斗呢!真是的!”

此话被一名和朱惠琴持相同观点的知青听见,质问道:“你说的啥?”

江川摊开两只手:“没有,我啥也没说呀?”

“你明明说了。”

“那你说我说啥了?”

“你说‘斗得我们都成了没文化的知青’。”

“大家可听到了啊?这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我啥事啊?”

“你……”对方因上了他的当,而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

于是,两方展开了一场舌战。好端端的一个牌局,就这么搅了局。

正当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吵啥?……”顿时,吵闹声嘎然而止。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怒吼声的出处,却原来是徐建。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小天津伏在“爆米花儿”女知青耳旁小声问:“他是谁呀?”

“爆米花儿”女知青看了一眼,将军帽凑到额头上的徐健,显得很灵通的样子小声说:“哎呀,你连他都不知道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健嘛!”见小天津仍不明白,边用手比划着“就是前些天因为抢军帽被揪斗的那个?……”

小天津豁然贯通地“噢”了一声,没再讲话。她在批斗大会上是见过这个人,但今天不知他哪儿不对劲儿,她愣是没认出来。

又见徐健疾言怒色地指着朱惠琴,和帮她说话的那些人:“我现在说一遍,要想好好玩儿,就留下好好玩儿,不想好好玩儿的,就滚他蛋!”接着,他怒视一眼那几给朱惠琴帮腔的人,突然大声吼道:“斗你们他斗我的锤子吗?啊?”

朱惠琴听了呆愣片刻后,这才从座位上下来,并讪讪地嘟哝道:“你说的是啥话嘛!难听不难听?”

“就这话!斗我的锤子吗?‘难听’?难听你他朝北听!”

“你不要骂人好不好?”

“我从不骂人,”徐健疾言怒色地盯着对朱慧琴说:“我他骂的不是人!”

朱惠琴涨红着脸正欲发作,王建疆赶紧走上前来插在两人中间,用身体护住朱慧琴,和事佬似地对徐健说:“算了看在我的面上都别吵了,好吗?”

撇开朱惠琴和他的关系不说,单就徐健被揪斗那事,他就总觉得自己有责任。所以他只好劝了朱惠琴劝徐健,充当起了调停人。那天朱惠琴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识劝,而徐健却又有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不识劝,似乎他非要跟朱惠琴吵出个一二三来。徐健冲他身后的朱惠琴大声吼着:“老子今天就是骂你了,你能把老子咋样?有本事你再到带队干部那儿告发我去啊?老子还就不怕你告了,你告去呀?”

听了这话,朱惠琴口气突然软和下来:“谁说要告发你啦?”

徐健冷笑道:“你不是好这么干嘛!结果怎么样?你不照样没留城,照样跟老子一样来修地球了吗?”

“修地球有啥不好的?我就愿意到广阔的天地来修地球…”

“真是无耻之尤!你当初诬告老子,不就是不想来修地球吗?”

“谁说的?”

“老子说的!我就骂你了,你再去告吧!你让他们把老子发配到水深火热的台湾去受苦受难,老子也不怕!告去呀?”

朱惠琴终于忍不住了,她积羞成怒地提高着嗓门儿冲徐健嚷道:“你他嘴放干净点儿!你他妈半天‘老子老子’的,你他妈是谁的老子?”

徐健突然摘掉帽子,戟指怒目地瞪视着她:“就凭你这个松(X)样儿,想让我给你当老子,我还不一定干呢!你他在这儿穷骚情啥呀?”

这会儿大家才看清他脸上的异常。原来他不仅剃光了脑袋,而且连同眉毛都剃了。难怪刚才小天津没认出他来!

朱惠琴涕泪交垂地大声嚷道:“你才‘骚情’呢,你个下流胚!”

徐健鄙夷地冲她笑笑,然后转身冲大伙儿说:“哎,你们给评评理。这大半天是她在穷骚情呢?还是别人在穷骚情?”

朱惠琴见有人朝自己投来一丝轻蔑,更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涨红着脸,哭闹着欲冲上去与徐健撕打。徐健则紧握拳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等待着她冲过来,将复仇的拳头毫不客气地落在她头上。王建疆见事不妙,赶紧将又哭又闹的朱惠琴扯到一边。并冲戴眼镜的男知青喊道:“嘿,小四眼儿,你别光傻看着,把徐健拉一边儿去呀?”

叫“小四眼儿”的男知青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徐健拉回到座位上。

大家也都做鸟兽散,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互相倚靠着小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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