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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二章

类别:军事战争 作者:代琦 书名:火洲情 更新时间:2014-03-18 15:15:09 本章字数:6854

公元一九七一年的二月二十六日。对于常人来说,那一月的那一日,只不过是人生的长河里,一个极普通的日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对于徐键和王建疆那拨人来说,那却是个让他们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日子。无论他们人生之路坠茵落溷各有不同,但那一年的一日,是他们共同独立走向社会的起始日。

那年的公历二月二十六日,恰好是农历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可阴霾的天跟以往一样,一大早就露着个灰蒙蒙脸,与雾蒙蒙的地浑然成为一体,就象一只翻扣的大铁锅,低低地扣压在人们头顶上。扣压在这只大铁锅下的人们,犹如一只只蜷缩着头的甲壳虫,急匆匆地穿行在各街衢。

而乌鲁木齐火车站沸天震地的景象,却与街衢清冷的景象迥然有别。这里锣鼓喧天歌声飞扬,俨然是歌的海洋锣鼓的海洋。车站高音喇叭里,高分贝地一段接一段地播放着样板戏的唱段。沸反盈天的“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快要把这小小车站撑破了似的。知青中有憧憬满满的,也有忧心忡忡的。而面对即将离开自己的儿女们,作为家长的也只能反复叮咛着叮咛过多遍的话。碧如;什么“要好好劳动,好好表现”啦!什么“好好吃饭,别饿着自己”啦!

然而,对于这些即将离开父母离开家的孩子们来说。下乡“好好劳动,好好表现”那是必须的。至于是否能吃饱肚子,又“别饿着自己”,那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而最终他们是否又能各个健全地回到父母身边,这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难道不是吗?在那个人为刀俎的年代,有谁的命运是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这天,王建疆家几乎是阖门百口出动来为他送行。前来为他送行的人手里,都拎着一两个装满食品的袋子。母亲还时不时抬手用袖头蘸蘸眼角,对他嘱咐着什么。已经闪婚的两姐妹,在对他闪烁着愧疚目光的同时,却也不忘小声叮咛些什么。他不耐烦地冲她们摆摆手:“行了别假惺惺的了,都到这乎子了还说这些屁话干啥呢?以后你们把爸妈照顾好就行了。”

姐俩只得嗫嚅而小声地回答道:“我们,我们会的,你也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啊?”

听她们这么说,王建疆忽然又来了精神:“没问题!只要你们隔三岔五地给我寄些钱来,我就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听他这么说,姐俩相觑地低声说:“我……我们尽力吧!”

母亲接过姐俩的话:“我给你寄吧!她们自己还得靠人家养活呢!哪来的钱给你寄?”

王建疆打圆场地:“我就这么一说嘛!哪能真让她们寄呢?”说着,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肉夹馍塞到母亲手里,朝远处走去。

不远处站着徐健和前来送行的母亲与姐姐。徐健对母亲说:“我就说你别来你非不听!你说这乱哄哄的来干啥?”

姐姐接过话岔儿说:“老儿子要离开家了,妈当然要来送送啦?”

这姐弟俩年龄相差不到两岁,姐姐比他早两年下乡。姐姐倚老卖老地对向他说:“哎,我告诉你啊?下去后要多干少说,农民最烦的就是成天叫苦喊累的人。再说,即使叫苦叫累没啥用?与其这样不如不叫,最后还能落得个好影响。农民根据啥评价知青?就是根据这些评价知青的,你知道吗?”

徐健没吱声,只是斜眼盯着姐姐。姐姐立起一双单凤眼,瞪着他说:“瞪我干啥?这是真的,不信”

徐健假装畏惧地扬起一只手说:“我信行了吧?”接着,小声嘟哝道:“这才走上社会几年啊!就变得这么老奸巨猾!”

“你说啥呢?谁‘老奸巨猾’了?妈,你看,我好心告诉他,他居然骂我‘老奸巨猾’……”

因姐弟俩挨得近,所以他们是属于那种,见不得离不得的关系。

母亲看一眼四周,低声喝止道:“好了……斗嘴也不看看场合呐?”随后,又转身对徐健息怒停瞋地:“健儿,你姐姐的话也不无道理。总之下去后你要好好劳动,别再给我惹事生非了,知道吗?”

“知道了。”徐健顺服而又形槁心灰地回答着。

徐健祖籍河北。他祖上在河北一个小县城里,也算得上是即有田产又有房产的有钱人家。但不济的是,徐健父亲生下不久,母亲便去世了。母亲去世不久,父亲又续弦另娶了一房。祖母怕孙儿受继母苛吝,便将孙儿接到自己身边。徐健父亲基本上是在比他大八岁的姑姑背上长大的,因此跟祖母和姑姑的感情非常好,而跟自己的父亲没什么感情。直到读大学,只要有空就赶回家乡看望祖母和姑姑。但自从姑姑出嫁祖母去世以后,他便很少再回那个家了。加上毕业不久,他又去了延安,更是和家里断了来往。土改那年,他倒是出乎家人的意料回了趟家。但那是为了向组织表达,自己跟剥削家庭彻底决裂的决心,和为了报复继母以往对自己的苛刻而回的家。那年在他带了一帮子人,热热闹闹地分掉了一些家产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了。其实事过多年之后,徐健父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悔意的。用今天的话说;那份家产毕竟是他父亲通过艰苦创业才赢得的啊!当然,这是他后来才认识到的。

徐健父亲原是学医的,解放后转入公安系统从事了法医工作,曾在内地某省城公安厅搞侦破工作,在行内堪称专家。徐健一岁那年,因新疆需要干部,父亲便响应国家号召,主动要求来到新疆在一家对口单位工作。文革“砸烂公检法”期间,也无一例外地因“地主”出生而受到冲击靠边站了。否则,这姐弟俩的去向就不是“上山下乡”,而是去部队了。因他们的两个哥哥,早在文革前就在部队工作了,而且如今已是相当一级的干部。

看着远远向自己走来的王建疆,徐健也迎向他走去。

说起来,徐健他们这知青当得挺冤。他们小学刚毕业那年,甚至有的连小学都没毕业,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他们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学校就不得不停课了。无书可读无学可上的他们,便跟在高年级学生屁股后面,轰轰烈烈闹起了“革命”。砸教室、斗老师、游行撒传单,甚至有的还混在比他们大很多的学生队伍里去串联。随着文革的深入发展,和两派战争已日趋升级,他们被家长拽回了家。直到复课闹革命,才又被召回学校。可回到学校还没上几节文化课,东北那场“保卫珍宝岛”战争又爆发了。西北边垂与苏联也有着相当长的边境线。由此,战争的阴影立刻波及到新疆大江南北。乌鲁木齐阖城学校停课,各机关单位及工厂也处在半停产状态。“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则成为全民当下重中之重的任务。因此“复课闹革命”两年来,他们基本上没上过几天文化课。除了挖防空洞、捡废钢铁等,尽干了些与学文化不沾边的事。直到他们“毕业”,没几个人能说明白,一元一次方程及X十Y为何物!

在这些即将开拔去农村的孩子们身边,几乎每个人身边都围拢着前来送行的亲人,互相说着离别的话。却没人注意到,远离这嘈杂的出入口处,孤独地站着一个女孩儿,孤独的犹如一只失群的小鸟。她犹如一尊雕塑似的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女孩儿无论是从相貌上看,还是体貌上看,似乎比在场的其他知青小得多。若不是她臂膀上的红袖章,人们一定会误认为她是来送行的而不是出行的。

女孩儿身边没有亲人的陪伴,只有两个不大的行李静静地躺在她脚边。和在场的大多数知青一样,她上身穿一件蓝斜纹布的剪绒领棉大衣。下身穿一条半新的草绿色斜纹裤。脚上穿一双,手工制作的黑条绒棉布鞋。唯有她头上那条大红开司米围巾显得耀眼。一绺自来卷的刘海,从围巾边沿向外翘出,衬托着她那张被寒风吹得泛着红晕的鸭蛋形脸,更显得楚楚动人。只是那双绽放着晶莹光辉的大眼睛里,透着一种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忧郁。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人来人往的出入口,象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但女孩儿心里清楚;家里根本不可能来人为她送行。因为今天母亲做手术,父亲又被关在“牛棚”里无法照顾妈妈。因此照顾母亲的重任只得交给哥哥跟弟弟,哪还有人为自己送行呢?可尽管如此,当她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仍然企盼着能有一位亲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哪怕这个人是小弟呢!想到此,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姐下乡时的情景。

姐下乡时也是在一个隆冬的日子里。当时,她是家里唯一能派出来为姐送行的人。因为父亲刚被关进“牛棚”不久,母亲又被列为“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的家属。而哥哥因不敢擅离“抓革命,促生产”的岗位,只得背着嫂子塞给大妹十元钱算是送行了。只有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充当起,代表全家人为姐送行的角色了。

姐出发那天一大早,她跟姐的小尾巴似地,挎着姐塞给她的一个最小的包。跟在姐屁股后面,一路小跑地来到学校。一进校园,操场上停着的几辆蒙着篷布的大卡车,立刻映入她眼帘。大卡车被篷布严严实实地蒙着,篷布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虽然时不时也有锣鼓和口号声响起,但气氛远不如今天的热烈隆重。

那天,她是看着姐爬上那两批红带绿的大卡车的。姐爬上大卡车后站在车尾,朝她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她不明白姐是什么意思,是催促她赶快回家呢?还是表示再见呢?她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姐。当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姐见面时,不由得就想跟姐说些啥,可一时却又想不起该说些啥,当她终于想起该说些啥时,大卡车启动了。她怔怔地看着拉走姐的大卡车,禁不住泪流满面。而姐却再一次朝她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之后钻进车篷。她顿时明白,姐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而且离得越远越好!想到此,她不由得在心里叹息;咳—,看来还是姐的命比我的命好啊!要不,怎么轮到自己下乡,连个能为自己拎包的人都没有呢?

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终于憋不住似地下起了雪。风助雪威雪长风势,狂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一会功夫,车站便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一声尖利刺耳的汽笛声,唤醒了沉思中的女孩儿。她扭头望去,只见车头犹如一位长途跋涉归来的老人,喘着粗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蹒跚地驶抵车站。顷刻之间,原本就沸天震地的站台,顿时乱成了一窝蜂。知青们在校工宣队的催促和吆喝声中,朝车厢涌去。此时,上车的通道早已不再只是车门,而是任何一个能进入车厢的入口。挤不上去车的女知青,被人像扔包袱似的扔进车厢。

站在远处看着眼前这般情景的女孩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当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有些学生干部模样的高个男生朝她走来。没等走到跟前,便大声朝女孩儿喊道:“喂,安晓喆你怎么在这儿呐?我到处找你呢!……”

名叫安晓喆的女孩儿,有些踧躇不安地问道:“排长,你,你找我有事吗?”

那位被称之为排长的高个男生看了一眼满脸不安的安晓喆,赶忙很随意地挥挥手说:“噢,没事我只是想把这包东西送给你,可找了老半天也没找见你……”说着,将一个用红腊光纸包着的纸包交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品,希望你下去乡以后放下包袱,好好劳动好好表现。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你应该相信党的政策,有成分论,但又不唯成分论。”(但现实生活中,多数时候还是唯成分论的)。

安晓喆在几分颇感意外和感激之中接过“纪念品”:“谢谢你排长!”

在那个“一帮一,一对红”的年代里,安晓喆是这位排长的帮助对象,也是位很有正义感的学生干部。他虽属“根红苗正”,但却极看不惯那些,自以为出身好就欺负象安晓喆这样家庭出身的同学。尤其是安晓喆在校宣传队期间,会经常因为排练节目到很晚。于是这位排长便暗暗承担起“保镖”的义务。因此安晓喆从心底里对他即信任又感激。

“不用谢,作为你的排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排长说着,朝她身后瞄了一眼问道:“嗳?家里没人来为你送行吗?”

经他这么一问,已经满腹委屈的安晓喆,眼圈泛红地哽咽着说:“没,没有。”

排长见状赶紧安慰道:“没关系家里没人送,战友送不也一样嘛!”

安晓喆忍了忍,终于没让浸在眼眶中的泪水滴落下来。

远处又传来一声气笛声。排长提起一个立在她脚边的行李,说:“走吧!我送你上车。”

安晓喆嘴里答应着,脚却仍站在原地没动。已走出几步的排长扭过头来看着的她,关切的问:“咋,还有事吗?”

安晓喆迟疑地说道:“没有,只是”说着,跟在排长身后缓缓挪动着脚步。

排长见状有些发急地问:“你别这么吞吞吐吐,默默唧唧的好不好,有事就说嘛!”

在排长再三催促下,安晓喆这才将母亲做手术的事告诉了他。排长听后,也不由得跟着着起急来。正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班主任于老师朝这边走来。还没等她走近,便冲安晓喆疾言厉色地大声诘问:“安晓喆,同学们都上车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我,我这就上车。”安晓喆嗫嚅着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于老师是在忙前忙后地组织学生上车时,偶然发现安晓喆还“逍遥”在队伍外的,当时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得按校工宣队的要求,如数地将自己排里的学生无一遗漏地送上火车,这可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在那个教师地位岌岌可危时期,她怎敢掉以轻心?眼前的情景,让她在心里不由得恨恨地想;排里那么多调皮捣蛋的男生都没能逃过自己的眼睛,倒是这个平时看似最听话最让人放心的安晓喆,却差点给自己捅出娄子。想到此,她心里悠然升起一股怒火,便冲上前来艴然地质问安晓喆。见安晓喆对自己的诘问不予回答,于老师欲再度呵斥她时,排长赶紧替她申辩道:“于老师,她不是故意不集合的,是因为”

安晓喆暗暗地拽了拽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却并没能逃过于老师的眼睛。她看着眼前两名学生,狐疑地问排长:“那你说,她到底因为什么不去集合?”见排长仍不开口,便大声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禁不住于老师的一再追问,排长这才终于不顾安晓喆的拦阻,将其母亲做手术的事告诉了于老师。

听了男学生的话,于老师有些讶异地“噢”了一声之后,态度也随之缓和了很多。她转而问安晓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象这种情况是可以缓分配的呀?”

“是呀?你咋不早跟老师说呢?”排长也心存惋惜地说。

安晓喆猛地抬起头看着老师,有些不相信地嗫嚅道:“是,是嘛!我不知道还有这个的规定,我只是想,我是所以没敢跟老师说。”

听她这么说,于老师猛然想起。就在分配前夕,学校收到一封来自她父亲单位发来的“外调函”。外调函的大致内容是说她父亲已被定性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反动学术权威以及反动技术权威”。校工宣队将外调函内容转达给于老师时,特地责令她要严加“看管该学生”。但面对自己这位文弱的女学生,于老师禁不住顿生恻隐之心。她和蔼而又略带些责备地对安晓喆说道:“那有什么不敢说的?你父亲的问题那是他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你母亲住院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告诉我。如果早告诉我,虽然大忙帮不了,但起码我可以为你争取推迟些日子再走啊?这样你也好照顾你妈妈呀?可现在都要上车了,你让我怎么帮你?”

说到这儿,三个人同时着起急来。到底是成年人,于老师略微想了想说;她去跟校革委会领导和工宣队干部商量商量,看是否能给安晓喆开张“证明”,这样等她到农村按置好后,便可凭校革委会开的“证明”向生产队请假回来照顾母亲。有了校革委会开据的“证明”,或许请假会容易些。

两名学生听后,豁然开朗地异口同声道:“好!”

于老师说罢,便急匆匆找校革委会领导开“证明”去了。

见于老师已走远,安晓喆这才踯躅着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纸包。纸包用好几股红毛线捆着,然后在纸包的中央结了一朵红绒花,是用大红毛线结成,看样子是事先精心预备好的。她将纸包递给排长说:“排长,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品,本来早就想给你的,但一直没机会,现在给你吧!一方面是对你过去的帮助表示谢意!另一方面预祝你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一切顺利!”

排长欣然而又意外地接过纪念品。

安晓喆告诉排长;她没给排里其他人送纪念品,怕别家嫌弃。排长一边抚摸着纸包上的红色绒花,一边说:“其实咱们排不只你一个有家庭问题的同学,所以你大可不必有太重的思想包袱。而应该主动大胆地去团结同学,必竟通情达理的同学占大多数,象付排长那样的同学还是极少数,你说对吧?”他所说的付排长正是朱慧琴。

安晓喆微微地点了点头。

“安晓喆,安置好后你就给我写信,让于老师代转,好吗?”

安晓喆轻声地“好!”。沉默片刻她问排长:“你知道自己分到哪儿了吗?”

排长摇摇头:“不知道,说是下月初才公布。这不,也没几天了。”

“根据你家的特殊情况,我想你不会被分到三县去吧?因为你是家里的老大嘛!”

“按理说不会,但谁知道呢?学校规定,没出榜前不许老师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去向。所以,我不想难为老师。总之还是那句话,‘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到哪儿不都是革命工作嘛!你说是吧?”

“嗯,”安晓喆轻声答应一声。

又一声尖厉的汽笛声,打断了俩人的谈话。此时,于老师拿着一张信签纸,绕过人群气咻咻地回到两名学生面前。她仔细地将那张信签纸叠好,象移交什么重要文件似的郑重地交给安晓喆,并再三叮嘱:“千万带好别丢了,那可是我磨了半天嘴皮子才得到的呢!”

安晓喆也象接受重要文件似的郑重地接过那张“证明”,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揣到大衣内兜。然后十分感激地对于老师说:“谢谢你,于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弄丢的。”

于老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不用谢!你是我的学生,作为老师我理应帮助你。”接着,她拍拍安晓喆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安晓喆,希望你下去后放下包袱,虚心地向贫下中农学习,和他们搞好关系。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将来就一定会有出路。你明白吗?”说着,重重地在她肩上摁了一下。

“于老师,我明白,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于老师这才放心地催促道:“那好,赶紧上车去吧!二连四排在七车厢。”转而,又对排长:“你帮她把行李送上车去!”

排长答应着和安晓喆一起向列车走去。

列车启动了,安晓喆站在车窗前,含泪向老师和排长挥手告别。

列车在锣鼓声和一片告别的哭喊声中,缓缓驶离车站,一无反顾的向前方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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